車夫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馬車的另外一側,伸手將車簾子掀了起來。
裡邊走出來一個人。
看到那張清秀的臉,張餘一愣。
宋香從車上走了下來,來到張餘的身邊輕聲說道:“見過張大人。”
“你怎麼在這裡?”張餘皺著眉頭問道。
被人跟著本來就是很不爽的事情,沒想到現在遇到的居然是宋香,這就讓張餘更加吃驚了。
他不僅有些疑惑。
“張大人,找個地方聊幾句如何?”宋香說道。
沒有太多的遲疑,張餘點了點頭說道:“好啊。”
兩人以後還要合作呢,這個時候見麵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那請張大人上車。”宋香笑著說道。
男女兩人共乘一輛馬車,張餘覺得有些不妥當,於是說道:“不如小姐先請,我在後麵跟著就好。”
“張大人,以後我們相處的時候還多。共乘一輛馬車隻是小事情,不必太過掛懷。”宋香想了想之後說道:“還請張大人上車吧。”
張餘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就上了車。
等到張餘上車坐下之後,發現這輛車很寬敞。雖然是普通的四輪馬車,但是應該做過特殊的處理。
隻是沒等張餘看太多,宋香就從下麵走了上來,在對麵坐了下來。
宋香笑著問道:“張大人回戶部,可是為了召集人手?”
“你怎麼知道的?”張餘看著宋香問道。
“這點事情我們很容易能夠查得到。”宋香笑著說道:“我們還知道你是來招募廖道言的,不過並不順利。廖道炎沒有答應張大人。”
“你們的消息倒快。”張餘沉聲說道。
“也隻是牽扯到了張大人,所以我們才有消息。”宋香說道:“平常的時候,參謀處不允許我們打探大人們的消息。如果被人知道就麻煩了,無論是都察院、錦衣衛還是東廠,甚至是通政司,都不允許我們這麼做。”
宋香解釋了一句,張餘也就明白了,不是這些衙門不允許,而是陛下不允許。
這次牽扯到自己,他們才關注一點。
“那你們這也夠快的了。”張餘冷哼了一聲說道。
“我們就是做這個的。”宋香笑著說道:“消息自然要快一些,沒什麼大不了。”
“你今天找我過來,不是為了和我談這個吧?”張餘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繼續和宋香說下去了,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他果斷的轉移了話題道。
點了點頭,宋香說道:“當然不是。我這次來找張大人,是想和張大人說一些合作的事情。”
“不過現在有了好機會,關於這個廖道言,我們倒是有些事情可以告訴張大人。如果張大人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幫忙。”
“你們知道什麼?”張餘遲疑著問道。
“很簡單,廖道言這個人之所以能夠來到戶部還沒有被排擠走,是因為他和左光鬥的關係。廖道言是左光鬥的人。有了左光鬥,廖道言才有今天。”
“怎麼說?”張餘遲疑著問道。
“廖道言其實隻是一個舉人,並沒有考中進士。他為人和做官都很有能力,做學問也非常的有才學。隻不過從小因為長相怪異,所以不招待見。”
“中了舉人之後,他再想考進士,一直名落孫山。後來遇到了左光鬥,和左光鬥一起去種地了,這幾年也有了不少功勞。左光鬥到了戶部之後,廖道言也就跟著過來了。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在戶部站穩腳跟的原因。”
“原來如此。”張餘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戶部這麼久,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情,還真是做的有些失敗。”
“廖道言平時很低調,與人相交不多,關注他的人就更不多了。”宋香笑著說道:“張大人沒有發現也不足為奇。不過張大人想要招募他,那就要去左光鬥那裡下手,不然的話廖道言不會點頭的。”
張餘點點頭,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當年因為清洗東林黨的事情,左光鬥對內閣首輔大學士韓爌非常的不滿意。這兩年關係雖然緩和了,但是也一直沒有多麼親近。
廖道言如果跟著張餘走,那麼對他來說不亞於是一種背叛。左光鬥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同意也正常。
張餘說道:“這件事情我明白了,回頭我會想辦法。”
“如此就好。”宋香看著張餘說道:“這以後就是我和張大人合作的方式了,到了朝鮮基本也是如此,我可以為張大人提供詳細的情報。”
張餘恍然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多謝了。”
“過兩天婚事就會定下來,到時候還會和張大人多多相處,請張大人多多擔待。”宋香也笑著說道。
“也要請宋姑娘多多擔待。”張餘也笑著說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張餘說道:“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辭了。多謝宋姑娘送我一程。”
“張大人客氣,今天是我唐突了。張大人請。”
“告辭。”張餘答應了一聲,就從已經停下來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等馬車離開之後,張餘才轉身走。
一邊走著,張餘一邊在琢磨今天的事情。
這是他和宋香的第二次接觸。
他有些吃驚,宋香這些人的能力真的是很強大,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不過想想也明白,如果沒有這個能力,陛下也不會讓她們做鯨吞計劃這種事。
想想廖道言,張餘有些無奈。
他很看好這個廖道言,這件事情還是要辦。既然知道了線索,那就更好辦了。
張餘往回走直接準備去找左光鬥,
等到張餘再次回到戶部衙門,眾人議論紛紛,目光忍不住地飄向張餘這。
左光鬥見到張餘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說道:“沒想到你回來的還挺快,我以為還要等一等。”
“左大人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張餘笑著說道。
“坐下說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左光鬥自己先坐下了,隨後笑著說道:“你不是那麼容易死心的人,必然會去打探消息。”
“我和廖道言的事情,也算不上什麼隱秘。以你的能力想要打聽到,自然是很容易的。知道了這個消息,你肯定會來找我,這也不是什麼讓人意外的事。主要是我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快。”
“有人幫了我。”張餘笑著說道:“不然一時半會兒的還真回不來。”
“既然知道了你的來意,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左光鬥笑著說道:“人可以給你,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廖道言的確有才華,這一次去朝鮮可以幫上你。”
雖然左光鬥不知道這一次朝鮮的具體計劃,但是他也明白這次肯定不簡單。
畢竟他是戶部尚書,還是能夠嗅到一些蛛絲馬跡的,知道這次的事情難辦,也願意把廖道言派過去。
“多謝左大人了。”張餘連忙站起身子說道。
“為國事,當官責無旁貸。”左光鬥擺了擺手說道:“在年輕一輩當中,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物。讓廖道言跟著你,也能夠給他一個前程。這是第二個原因。”
“不過你也要明白,既然你把人全乎的帶出去了,你就要把人給我好好的送回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或者有了什麼閃失,可彆怪我翻臉不認人。哪怕到了陛下那裡,我也要和你說清楚。”
“左大人放心,一定全須全尾的送回來。”張餘連忙說道。
“那行,就這樣吧。”左光鬥點頭說道:“廖道言那邊我會去說,你就不用管了。回頭我直接讓他去找你。”
“多謝大人。”張餘連忙又站起身子說道。
從戶部衙門出來,張餘的心情不錯。
事情辦得這麼順利,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他也認識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情報很多時候都能夠發揮非常關鍵的作用,自己這一次的親身經曆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原本在皇家書院的時候雖然學過這些東西,但是沒有親身經曆,還真的不會有這種體會。
看來宋香說的合作的確有她的道理。
接下來的幾天。張餘又找了兩個人。倒是比廖道言這裡順利。
他這邊在忙碌,朝廷那邊也在忙碌,終於在5天後,出使朝鮮的使團出發了。
護衛隊和禮儀一樣都不少,長長的馬車隊伍非常的長,還有很多都是拉著禮物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出了北京城。
福王的車架也在裡麵,看起來規模非常的大,儀式感非常的強。
城門口的茶台之上,朝鮮世子李溰坐在這,臉色陰沉的端著茶杯,茶水卻沒有喝下去,而是伸手把玩著。
在他的身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陪著,臉上全都是小心翼翼。
“世子,看也看了,咱們該回去了。”男人緩緩的說道。
“樸正煥,”李溰轉頭看著男人,臉上滿都是苦澀,說道:“你說我這一輩子還有沒有再回朝鮮的機會?”
“當然。”樸正煥點了點頭說道:“大明不過是想留下世子一段時間。即便是做質子,等到大明和倭國的戰爭結束,世子也應該能回去了。”
“畢竟世子是朝鮮的世子,終歸是要回去繼承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