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種種可能之後,曹邦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很難看,心驚膽戰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同時他暗自決定了一件事情,不能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自己現在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做任何的決定都是愚蠢的。
本來今天曹邦把這些人找來,就是想看看他們手上有沒有什麼消息。
事實上,曹邦一直盯著的都是姓葉的那個家夥。現在姓葉的那個家夥跑了,已經找不到人可以了解什麼情況。
曹邦直接站起來身子,麵色平靜的說道:“我覺得葉池剛剛說的有道理。”
說完,他拔腿準備離開。
原本他不想再說什麼的,但是邁腿的時候,突然間心中有了一個想法,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要是不說點什麼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於是曹邦對著窗外的藍天拱手說道:“當今陛下英明神武,自從登基以來,百姓安居樂業,大明中興盛世已經顯現。我等身為大明的子民,自然應當擁護陛下、擁護朝廷,不能夠做什麼忘恩負義的事情,更不可能做對不起朝廷、對不起陛下的事情。”
“韓家這一次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你們都要引以為戒。我今天把你們叫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如果你們做了什麼不法的事情,趕快去衙門自首,不要想著對抗朝廷、對抗陛下。”
說完,曹邦鼓著腮幫子,一甩袖子,邁步走了。
在場的人全都是一臉懵逼,半天沒反應過來,都沒有人說話。
誰也沒搞明白這兩個大佬究竟要乾什麼?
葉池先說了那麼一堆雲山霧罩的話,然後腳底抹油一溜煙的就跑了;現在曹邦也來這麼一手?
不過雖然這些人反應是慢了點,但是不代表他們智商低。在場的這些人可都是商人,他們的嗅覺可是非常靈敏的。
如果說葉池乾的事情讓他們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曹邦的所作所為就讓他們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雖然缺少信息,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們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情。韓家現在已經完了,現在大家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應該是有關係的各自去找關係。
至於說曹邦說的話,那就當做沒聽見好了。
如果這要是治罪的話,也是曹邦葉池這些人先被治罪。那些大戶人家乾的那些事情,可不是咱們這些小戶人家能夠比得了的。大戶人家都不去衙門,還讓自己這些人去?
誰聽了要是真去了,誰才是傻子。
眾人一哄而散。
有人隨著人群就往外走,其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臉色很難看。隻不過與其他的人不同,他是真的心裡麵很難過,卻沒有多麼的害怕。
因為他本身就是內務府的人,同時還帶了一個錦衣衛的人過來。兩人到這裡來就是相互打探情報的。
結果什麼都還沒乾呢,進來就聽了一頓馬屁,然後所有人都跑了?
誰都知道這些馬屁拍得是有多麼的虛假,可是這種消息傳出去之後,自然會讓人琢磨不透。這對內務府這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情,顯然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陳釗看了一眼趙岩,沉默了片刻,問道:“現在怎麼辦?”
陳釗就是錦衣衛的人,趙岩則是內務府的人。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陳釗一直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心裡麵總是在擔心被扣上帽子。
畢竟他是跟著內務府的人來的,原本沒什麼事情,他一來就走漏了消息。如果雙方推卸起責任來,他肯定會被扣上泄密的帽子。
不過趙岩顯然懶得搭理陳釗,更沒有陳釗那樣的想法。
趙岩直接說道:“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消息送回去,至於如何調查和怎麼處理,那就和咱們這些人沒有關係了。所以現在各自回去送信。”
說完,趙岩轉身向外麵走了出去。
看著趙岩離開的背影,陳釗歎了一口氣,也轉身向另外一方走了出去。
兩人要快速去送信,把消息傳遞出去。
消息傳到了錦衣衛和內務府之後,雙方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原本一切進展得很順利,雙方配合得也很好。許顯純這邊抄家抓人,內務府那邊接手,雙方配合得可以說是十分的默契,大家都準備慶功了。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搞出了這麼一件事情?
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心情要是好的話,才能有鬼了。
許顯純和黃昌宗兩人也不敢耽誤,第一時間就跑到了麗春院求見朱由校。
在見到朱由校之前,許顯純兩人也是忐忑不安。
屋子裡麵,朱由校斜躺在臥榻之上。
朱由校這一次沒有枕著陳玉兒的大腿,而是整個頭都被陳玉兒抱在了懷裡。
陳玉兒在一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顆鮮果放進了朱由校的嘴裡麵。
聽了許顯純兩人的話之後,朱由校轉過頭看了兩人一眼,隨後坐起身子說道:“你說天下呀,總是有一些聰明人,或者是覺得自己比彆人聰明,總想著去猜彆人的心思,想要拿各種各樣的好處。”
“可是,這天下的好處是拿不完的,也沒有人總能夠猜到彆人的心思。”
“這個葉家非常有意思,他們家在山陽縣,也就是淮安那麼一個交通要道、漕運要地,兩淮的鹽全都要從那裡走,可見她們家占據了地利之後,會獲得多大的利潤。”
“當年的戶部尚書葉淇,當真是一個好官。他世代生活在那裡,不可能不知道那裡是個什麼情況,可還是向朝廷提出了這樣的策略。雖然當時大明的鹽政也的確很爛,皇帝揮霍肆無忌憚,朝廷勳貴占窩嚴重。”
朱由校語氣平淡的說著,可是下麵的人全都不敢抬頭。
畢竟朱由校可是在說自己的祖宗,這種話彆說插嘴了,聽一聽都是罪過。
可是他們這些人都是朱由校的心腹,也明白朱由校說的是什麼意思,顯然皇帝對這些人非常非常不滿意。
“結果呢?皇帝信任葉淇讓他改革,改了一個什麼?”
“邊關的將領們原本是有糧食吃的,甚至還能從鹽商那裡收點賄賂過點好日子,結果財路斷了。邊關的將士們沒有鹽沒有糧,日子難過啊!”
“可是肥了誰?肥了這些商人!看看他們葉家,這個時候了還自作聰明,當年怎麼就沒這麼聰明呢?聰明人就應該乾點聰明事。裝聰明?”
“去把那個葉池抓了,派一隊人去淮安,傳令給漕運總督,讓他派人把葉家抄了,順帶把他們家的買賣都查封了。對了,派人去盯著漕運總督,彆讓朕看到什麼幺蛾子。”
說完,朱由校看著許顯純兩人吩咐道:“黃昌宗。讓你的人準備好,隨時準備接手漕運。”
“許顯純,派你的人過去看著點,彆漏了什麼東西和人。”
“是,陛下。”許顯純兩人連忙答應道。
朱由校又轉頭看向戚元輔說道:“馬上派你的人去一趟南京,告訴南京的盧象升,讓他派人去淮安,同時讓成國公朱能也派人去。”
“是,陛下。”戚元輔恭敬的答應道。
幾個人都沒有想到朱由校居然如此的雷厲風行,甚至連什麼罪名都沒說,也沒查,直接就下令抓人了,而且直接是抄家。
不過他們沒有人敢站出來反對。
朱由校也知道自己的做法過於霸道了,對他們就沒有什麼理由可講。他們乾的破事就是那麼回事,也沒有什麼好查的。
作為皇帝的確應該尊重程序正義,自己這麼乾,反而會造成很壞的影響。
可朱由校得心裡麵很明白,自己沒有辦法在這裡和他們繞。
將來那個地方被他們經營得鐵桶一塊,整個長江以南兩淮地區,上到大小官員,下到微末小吏,甚至是民間的百姓,全都被他們經營得鐵桶一塊。
如果派人慢慢查、慢慢搞,能不能搞得下來都兩說;即便搞得下來,需要多長時間也不知道。
朱由校不會在這裡投入那麼大的時間和人力成本,也懶得和他們去鬥,索性就直接下手吧。
大兵壓境,強勢出手,把人抓了、家抄了,什麼罪名都來了。
等到徹底平定了南方的這些人之後,再重新樹立規矩也不晚。有他們在這裡,也沒什麼好樹立的。他們一套規矩,自己一套規矩,聽誰的啊?
至於說沒有人敢經商,朱由校就更不擔心了。內務府那邊雖然力量還不足,但是已經積蓄了很多的力量,隻要想擴充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人加入,根本就不成問題,自己用不著這些人。
八年了,整整忍了八年了!
這八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現在怎麼可能還對他們優柔寡斷?
而且這是大勢之爭,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沒時間浪費。曆朝曆代皇帝需要錢的時候,收拾起人來從來都不收,漢武帝乾得比自己絕多了,收拾起人來也更加狠,無非就是自己手上有沒有人得原因。
就說祖宗朱元璋,定罪的理由很多時候都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