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麵帶微笑的再一次將梅之煥攙扶了起來。
三跪三扶,這可以成為新的經典了。
朱由校溫和的說道:“愛卿,回去準備一下吧,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是,陛下。”梅之煥聲音微微有些哽咽,連忙答應了一聲。
原本朱由校想和梅之煥說說具體的事情,隻不過現在情緒已經堆到很高的地步了,沒有辦法再降下來重新談事情,索性就讓他先回去吧。事情可以放到後麵再搞。
送走了梅之煥,朱由校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壓力。
很快,當今陛下要為張居正平反,同時也確定了推行密奏製度的消息就傳遍了朝野上下。
一時之間,官場嘩然,無數人開始奔走相告;無數人開始大聲疾呼,國將不國矣!
在這樣的情況下,朝堂一片紛亂,到處人心惶惶。
這場風波多少也引到了內閣頭上,不過他們反而鬆快了不少。比起之前內閣受到的攻擊,現在大家多少轉移了些目光。
畢竟在這之前,東廠鼓動都察院瘋狂帶節奏,現在內閣把這件事情推了出去,基本上就沒有人再關注內閣了,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隻不過內閣上下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一件事情暴露出來。
有個人手中拿著一個題本,整個人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腳步匆匆的走進內閣。
他徑直來到內閣值班房,語氣顫抖的對韓爌等人說道:“幾位閣老,你們看一看這一份題本吧!”
韓爌等人見如此情況,皆是一愣。
要知道內閣之中的題本是分開看的,也就是分開負責的。除非是特彆大的題本,或者是陛下交代的事情,否則基本不會讓他們幾個人一起看,這也是朝廷分權的一種方式。
可是來者現在卻讓幾個人一起看這一份題本,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出事了。
孫承宗等人全都聚了過來,目光落到了內閣首輔韓爌的頭上,這個時候自然是應該他來牽頭。
韓爌伸出手將題本拿了過來緩緩的展開。
在韓爌看的一瞬間,臉上變得毫無血色、異常蒼白,甚至手也開始顫抖。
韓爌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的手愈發顫抖的厲害,身形似乎有些站不穩。
他整個人都十分失態,良久沒有回過神。
這讓孫承宗三人有些遲疑,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啊?
韓爌是什麼人?
這可是久經滄桑的人物,朝廷上紛紛擾擾的,他都能夠穩坐釣魚台。
如今是出了什麼大事,讓他如此反應巨大?
隻是韓爌沒把題本遞過來,他們三個也不好意思上手去搶。
徐光啟先忍不住了,他先麵帶關憂的問道:“韓閣老,這是?”
見韓爌沒有反應,徐光啟又叫了幾聲,“韓閣老,韓閣老?”
隨著徐光啟的聲音不斷的提高,韓爌也終於被驚醒了。
隨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將手中的題本遞給徐光啟,聲音微微有些抖動的說道:“看看吧,出事了!”
徐光啟有些疑惑的伸手將題本接了過來,翻看幾眼後,臉色大變。
看到這一幕之後,孫承宗兩人更加的擔心了,他們等著徐光啟將題本遞過來。
徐光啟沒有說話,將題本遞給了孫承宗和黃克纘。
兩人快速的看了一遍,臉色也都變得十分的難看。
等到兩人也把題本看完之後,徐光啟這才聲音清冷的說道:“今時今日,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些人膽大包天,全都應該發配遼東!”
徐光啟這明顯是泄憤的話,所以韓爌三人隻是聽聽,沒有人說什麼。
沉默了半晌之後,韓爌才臉色難看的說道:“現在的事情是該怎麼辦?陛下那邊我們怎麼交代?”
“難道要把這份題本直接送上去?如果這麼做了,後果很嚴重。”
孫承宗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當然知道韓爌說的有道理。
略微想了想,徐光啟黑著臉說道:“無論事情到底有多大、結果是什麼樣的,這份題本我們必須呈遞上去。隻不過,我們不要票擬了。”
這種事情也常有,如果事情太大,內閣不能做主,那麼他們就不會票擬,而是直接把題本送到皇帝那裡去,等著看皇帝最終怎麼決斷。
所以這一次徐光啟提出這個意見,韓爌三人倒也沒有什麼疑議,全都點了點頭。
“那誰去送?”孫承宗這個時候問道。
要知道手上這份題本的分量太重了,誰也不知道最終結果是什麼樣子。
如果這個時候選擇去送,很可能會承受陛下的怒火,到時候很可能得不償失。
“一起去吧。”
沒等大家爭論,韓爌直接開口了。
“這一次的事情太大了,如果我們不能夠齊心協力的話,怕會朝堂動蕩、天下不寧,到時候我們幾個就成了罪人了。”韓爌沉著臉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幾個一起去吧。”
三人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韓爌的說法。他們直接拿著題本去了西苑。
西苑之中。
朱由校正在湖邊放風箏。
說起來,京師天氣好的時候不多,恰巧今天不是很熱,風也不錯,朱由校的心情頗好,得空陪著張皇後一起放風。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一起拉著線,這一幕溫馨而和諧。
這個時候,陳洪硬著頭皮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是難受得一批。
在這個時候跑去打擾皇爺,這是陳洪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如此行事,不但會讓皇爺生氣,甚至還會得罪皇後娘娘。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傻子才願意做呢。
可是他這一次不做不行。四位閣老一起來了,還不說什麼事情,隻是強調要見皇爺。
這肯定是出了大事情了,陳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看了一眼疾走而來的陳洪,朱由校伸手將風箏放到了張皇後的手裡麵,“寶珠自己玩一會兒,朕去去就來。”
邁步走到低著頭的陳洪身邊,朱由校麵無表情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回皇爺,四位閣老求見。”陳洪連忙躬身說道。
四個內閣大臣一起來了?
這是要做什麼?
朱由校一時之間想不到他們要做什麼,對陳洪說道:“帶到涼亭那邊去吧。”
“是,皇爺。”陳洪答應了一聲,轉身到外麵去招呼人了。
朱由校則是走到了張皇後的身邊,伸手環住了張皇後的腰,笑著說道:“寶珠在這邊等朕,那邊有一些事情,朕去看一看,很快就回來。”
張皇後對著朱由校甜甜一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妾身等著陛下。”
離開張皇後之後,朱由校就向著涼亭那邊走去。
他到這裡的時候,四位內閣大臣已經等著了。
看他們的臉色,和頹喪的樣子,朱由校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小,而且肯定是壞事。
朱由校坐下之後,四人想要行禮。
朱由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免禮,繼而說道:“四位愛卿一起過來,看來帶來的還不是什麼好消息。那就說說吧。”
“回陛下,都察院禦史陳清上了一份題本,臣等看過之後,實在是不敢擅自做主。”
韓爌向前走了一步,雙手托著題本送到了朱由校的麵前。
這個朱由校還真是沒想到。
如果是哪裡造反了,或者是瓦剌建奴打遼寧等等這麼大的事情並不奇怪。可是現在看來明顯不是啊!
都察院一個禦史的題本,至於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嗎?
伸手將手中的題本拿了過來,朱由校看了一眼上麵的題目,目光就是微微一凝,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因為這個題本的名字叫做《治安疏》。
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有名了!
朱由校看到之後,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因為當年曾經也有人寫過一本《治安疏》,這個人就是海瑞。
他寫了一本這樣的題本,對嘉靖皇帝一頓大罵。其中有一句話廣為流傳,那就是:
嘉靖者,家家皆淨也。
後來比較通俗的說法就是“嘉靖嘉靖,家家皆淨。”可以說引發了非常大的風波。
現在陳清這個家夥也搞出了這樣一份題本,這就是在學海瑞啊!那自己不就成了嘉靖了?
雖然朱由校的心裡麵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還是不開心。誰願意自己被痛罵?
關鍵是朱由校覺得被罵得太早了,為什麼就不等等呢?
伸手將題本翻開,朱由校看了看上麵寫的東西。開篇第一段:
夫君道不正,臣職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於此不言,更複何言?
大臣持祿而外為諛,小臣畏罪而麵為順,然臣忠心於大明,不畏死也。
然後就是一大段的引經據典,隨後就陳述了大明朝的現狀:
文道崩塌,百官惶然,民心動蕩。如果不能夠撥亂反正,必然是天下板蕩之勢,天下吏貪將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時,盜賊滋熾。
然後就是對著韓爌徐光啟等幾個人一頓噴。
尤其是徐光啟和黃克纘,直接就被說成了異端,敗壞綱紀、有損倫常,實在是枉為人臣,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敬效尤。
說完了他們之後,這目標直接轉向了自己這個皇帝,第一句:
陛下之誤多矣,大端在摒棄聖人之道。
然後就從信奉那個道士開始對自己狂噴,還說到了自己任用東廠和錦衣衛,又說到了自己對朝堂上官員們的剝削,甚至是任意用韓爌、徐光啟這樣的官員,然後再到百工院玩樂。
自陛下登基以來,屢屢昏政,使大明國勢頹喪、百姓民不聊生。是以昧死竭忠,惓惓為陛下言之。一反情易向之間,而天下之治與不治,民物之安與不安決焉,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看完之後,朱由校將手中的題本放下,轉頭看向陳洪,說道:“收起來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由校又轉頭看向四位內閣大學士,緩緩的說道:“無非就是想學海瑞罷了,名字也叫《治安疏》,其中對海瑞的《治安疏》還多有引用。”
“不過想要做海瑞,也要有海瑞的那個本事。”
說著,朱由校又對陳洪招了招手,麵無表情的吩咐道:“讓錦衣衛去查查。”
“當年海瑞是怎麼做官的?”
“他穿布袍,吃粗糧、糙米,讓老仆人種菜自給。浙江總督胡宗憲曾告訴彆人,‘昨天聽說海縣令為老母祝壽,才買了二斤肉啊。’”
“如果這個陳清也是如此,你讓錦衣衛來告訴朕。”
“是,皇爺。”陳洪連忙躬身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去找錦衣衛了。
陳洪腳步飛快的離開了自家陛下,實在是那裡太危險了,氣氛也很詭異,不適合他待。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開溜。
陳洪是開溜了,可是其他四個內閣大學士卻走不了。
聽剛才陛下說的話,雖然語氣平和,臉上也看不出喜怒,但是傻子都知道陛下這是生氣了。
當初嘉靖皇帝饒了海瑞。那是費了多大的力氣啊?
這個陳清就是在脅迫陛下!
雖然大家都不會說,但是世宗皇帝的風評大概怎麼樣,大臣們心裡麵都有數。
即便是那個樣子,當年世宗皇帝也沒有殺了海瑞。如今這個陳清這麼乾,多半也是覺得陛下不會殺了他。
一來不能夠因言獲罪,朝中的大臣都會保他。
當然了,保的不是他這個人,也不會認為他乾這件事情是正確的。大臣們保的是自己說話的權利,如果今天可以因為上這樣的題本而被殺,那麼以後也可以因為同樣的事情而被殺。
下限隻會越來越低,而不可能會越來越高,所以官員才會站出來保護他。
除此之外,第二條就是在脅迫陛下了。當年世宗皇帝沒有殺海瑞,如果陛下要殺了陳清的話,那麼陛下的風評一下子就臭了,甚至還不如世宗皇帝。
這是幾位內閣大學士憋屈的地方,也是他們害怕的地方。
他們已經恨死那個陳清了。你說你乾什麼不好,你非要這麼逼迫陛下?
陛下現在年紀輕輕,初登大寶,正是心驕氣傲的時候。你如此撩撥他,真要是不管不顧的把你給殺了,那豈不是就造成了君臣對立?
到時候陛下把屠刀舉起來,多少人會因為這件事情喪命?
最關鍵的是臣子和皇帝的對立一旦開始了的話,那就很難收場了。畢竟有一方要退縮回去,不然肯定不會結束。
依現在陛下的這個樣子,他怎麼可能退縮回去?
到時候肯定會血流成河。
朱由校看了一眼韓爌四人,緩緩的說道:“也不算什麼大事情。一個題本罷了,沒什麼大不了,你們四個還興師動眾的。行了,回去吧,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聽到朱由校這麼說,韓爌等人的心裡麵頓時就打寒了。
如果陛下他這個時候發了脾氣,對那個陳清喊打喊殺的,甚至表現出非常大的憤怒,要把這個陳清滿門抄斬,韓爌他們在心裡邊反而會踏實一些。
陛下現在這個樣子,雖然看起來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像是並沒有將這份題板放在心上,可是韓爌他們四個誰都不傻,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如果還沒能從中嗅出什麼味道來,那他們什麼都不用乾了。
做官員最基礎的,你要學會察言觀色,要把事情想在上官之前。
作為天子的近臣,你要會揣摩皇帝的心思,至少要知道皇帝的行事做法。
韓爌他們四個人對陛下實在是太了解了。當初清洗東林黨的時候,陛下可沒有手軟,那都是一個部一個部的清洗。
那些日子,午門之外天天都殺頭,血腥味彌漫了半個京城,大半個月都沒有散去。
現在陳清用這種事情來脅迫陛下,你真的以為陛下不敢殺人嗎?
尤其是看陛下現在這表現,這件事情肯定不能善了。
韓爌等人臉上很糾結,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說。
你怎麼說?說陛下你彆憋著了,有什麼和臣說說吧?
這根本就不像話!
韓爌他們隻能躬身說道:“是,陛下。臣等告退。”
說完這句話之後,韓爌幾個人便行禮退著向外麵走了出去,隻不過腳步略微有一些沉重。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後,朱由校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當然生氣,隻不過生氣的不是陳清罵自己。
這一點朱由校早就預料到了,今天沒有陳清,以後也會有其他人罵自己,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他生氣的是事情終於到了這一步,顯然自己長久以來的所作所為終於戳痛了一些人的底線,他們想要反抗自己了。
他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震撼天下,即便是犧牲自己,他們也在所不惜。
正是因為如此,朱由校才感覺到悲哀,才會感覺到生氣。
因為這是內耗,這種內耗損傷的隻會是大明。可是自己不能不去做,因為如果放棄掉不去做的話,那麼事情就會變得更糟糕。
轉頭看了一眼已經走回來的陳洪,朱由校吩咐道:“去把魏忠賢給朕找來。”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又轉身去跑腿了。
不過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情累人,反而覺得跑腿是最好的。至少他可以把時間花費在路上,不用摻和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麵來。
另一邊,四位內閣大學士回到內閣之後,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的凝重。
四人非常有默契的都沒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一起來到了值班房。
四人各自坐下之後,茶水也被端了上來。
輕輕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韓爌才沉聲說道:“事情恐怕沒有辦法善了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把事情鬨大,出了一個陳清就足夠了。”
孫承宗等三人一起點了點頭,他們也明白韓爌的意思。
如果這隻是陳清一個人的事情,那麼就好辦很多,隻要把他給摁下去就行了;但如果太多的人鬨騰起來,事情就會更麻煩。
“要不要保陳清一命?”這個時候孫承宗在一邊說道。
見到幾個人全都看向自己,孫承宗這才說道:“事情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地步,朝廷上鬨騰不起來。無論是我們,還是東廠那邊,沒人會讓他們鬨騰起來。”
之所以會提起東廠,在場的人也都明白。原因就是東廠控製著朝堂上的一部分輿論,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把柄在魏忠賢的手裡麵。
這也是陛下同意的事情,否則魏忠賢不敢這麼乾。在這一次的事情裡麵,他們絕對不會有第二個立場。
魏忠賢不敢讓他們有第二個立場,魏忠賢自己也不敢有第二個立場,所以東廠那邊不用擔心。
至於朝堂上的其他官員,六部官員之中,內閣非常有把握能夠控製住大部分人。剩下的人就是小魚小蝦,根本鬨騰不起來,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集中到了陳清的身上,關鍵問題就是要不要保住他的性命。
“陛下應該不會殺他吧?”韓爌有一些遲疑的問道。
韓爌的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在場卻沒有人回答他。
無論是孫承宗,還是徐光啟,又或者是黃克纘,在這件事情上的意見都非常的統一,那就是陛下不會留陳清的命。
如果沒人管的話,這個陳清很快就會死。
“陛下已經讓錦衣衛去查了,你覺得他是海瑞嗎?”黃克纘抬起頭看著韓爌,麵色凝重的問道,
幾個人全都默然,都沒說話。
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當初海瑞之所以能夠大殺四方,那是因為他是一個完人,根本挑不出來他的錯處。
海瑞每天過著猶如自虐一般的生活,在官員之中簡直就像一個不可理喻的人。
他不貪汙,也不受賄,每天粗茶淡飯卻甘之如飴。自己吃的不好,家裡人也一樣跟著受苦,房前屋後種地養雞,可以說很失官員的體統。
可是這樣的人他就是硬,就是拿他沒辦法。何況海瑞一心為公,一心一意的辦事情,在民間的聲望也特彆的高。誰要是動過海瑞的話,誰動誰遺臭萬年。
所以海瑞不但沒有死,反而聲望非常的高。一個舉人的身份,最後做到了巡撫,在大明朝的曆史上都堪稱奇跡。
這個陳清呢?
他是海瑞嗎?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海瑞。那麼當年世宗皇帝沒有殺海瑞,當今陛下會不會也放過陳清呢?
答案是否定的,大明朝隻有一個海瑞。
這個時候,徐光啟緩緩的說道:“如果他是海瑞,陛下說不定會重用他。”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全部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