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慎行,劉一璟可是提防的很,甚至比韓爌還要提防的厲害。
在劉一璟看來,這個孫慎行實在是太陰險,而且這家夥的欲望特彆大,估計早就盯上了自己這個內閣首輔大學士的位置。
這一次韓爌注定要吃不了兜著走,自己也是前途未卜,隻有孫慎行還算完好。這怎麼可以?
一定要把孫慎行也拖下水!
陛下雖然會厭棄孫慎行,但是不一定會厭棄的特彆厲害。若是有了自己這些人彈劾孫慎行的題本之後,他就會被凸顯出來,到時候就是他吃不了兜著走的時候。
劉一璟一邊想著,一邊看了一眼韓爌,心裡麵歎了一口氣,果然他也不是好相與的。
“諸位閣老,司禮監的陳公公來了。”一個文書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對著幾個人躬身道。
幾個人一愣,相互對視了一點。
司禮監的陳公公,他們當然知道這個人肯定就是陳洪了,陛下身邊的那個太監。這個時候陳洪到這裡來,肯定不會是沒有什麼事情來串門的。
“請進來吧。”劉一璟放下手中的筆,然後開口說道。
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筆,等著陳洪進來。
時間不長,陳洪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見到幾個人之後,笑著拱手道:“見過諸位閣老。”
眾人也連忙回禮,劉一璟更是走到了陳洪的身邊,笑著說道:“陳公公此來何事?可是陛下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陛下著令內閣擬旨,都察院禦史崔呈秀,為人中正、勤於王事,擢升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陳洪也沒有繞彎子,直接被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他就是來傳這道聖旨的,說完了就可以走了。
“諸位閣老,這道聖旨還請儘快發下去。”說著陳洪對劉一璟幾個人拱了拱手,笑著退了出去。
陳洪是走了,可是事情卻沒有完,在場的幾個人卻臉型臉色都不是很好。
他們又不是傻子,陛下這麼做意味著什麼他們再清楚不過了。事情這一次怕是難辦了。
這個崔呈秀他們雖然不熟悉,但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可是跳的很歡。
上一次大朝會的時候,替魏忠賢說話的就是崔呈秀。可以說這個崔呈秀就是魏忠賢的人,前腳魏忠賢剛剛被打了廷杖,這後腳他的人就升官了,這是陛下在安撫魏忠賢?
劉一璟這樣想到,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所以便轉頭看向了韓爌。
在整個內閣裡麵,如果說誰對這樣的事情最擅長,那麼非韓爌莫屬。這一點劉一璟自己也是承認的。
於是劉一璟便走到了韓爌的身邊,笑著問道:“對於這份聖旨,韓閣老怎麼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韓爌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看的。
可是韓爌卻不動聲色,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劉一璟。
這一次事情之後,韓爌越發的看不上劉一璟了。劉一璟謀算無力,還毫無擔當,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如果不是大家顧不上鬥他,他這個內閣首輔大學士的位置已經沒了。
可能劉一璟自己還沒意識到,無論這一次事情的勝負結果如何,他這個內閣首輔大學士都已經做不下去了,陛下肯定是要換人的,隻不過換誰還有待商榷。
不過韓爌也沒必要去提醒劉一璟。劉一璟下去更好,事實上自己也看不上他。
這件事情很簡單,表麵上看是陛下在給魏忠賢一個交代,畢竟魏忠賢挨了打,但是他做事確實為了陛下。
為了安撫自己這些人,所以陛下才打了魏忠賢。可是打了一個給自己做事的人,必然是要給一些安慰的,所以陛下才提拔了崔呈秀。
但事情真的就是這麼回事嗎?
並不是的,因為太敏感了,這個時機牽扯到的是怎麼樣定這些案子性質的事情。陛下現在提升了崔呈秀,意義已經不言而喻。
“陛下的旨意,我等遵從就好。都察院那一邊,不是還有餘懋衡餘大人?”韓爌笑著說道。
韓爌沒有去把事情告訴這些人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必要。把餘懋衡抬出來,實際上就是在告訴這些人,不要想那麼多,都察院那邊有人做主,咱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這道聖旨自然是要下去的,隻不過劉一璟想知道韓爌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不過看眼前的樣子,韓爌是沒有說的意思了,或者說韓爌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雖然還想繼續追問,可是劉一璟也知道,自己沒辦法問。
於是聖旨很快就被下達了,崔呈秀被擢升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
第一時間京城嘩然,官場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這個提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開始上題本彈劾崔呈秀,有人開始翻崔呈秀的黑底子,總之一句話,崔呈秀不配。
朝堂上紛紛擾擾,更多的事情就是關於如何處置當前這個案子的。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在忙碌著,看起來好像人人都在參與這些大事情。
實際上,很多時候,事實就已經注定了這件事情在人前是什麼樣。
東廠。
魏忠賢趴在床上,不時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轉頭看了一眼在身邊伺候的孫雲鶴,開口吩咐道:“崔呈秀升了職,皇爺是要收拾他們了。那咱們的人都上題本,要求嚴懲楊漣他們。
聽了魏忠賢的話,孫雲鶴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公公,這事兒怕是不好定論吧?之前陛下才剛剛打了公公,那可都是那些人的意思。現在朝野上下的人都在說,這些人雖然罪大惡極,但是也罪不至死,看在他們以往功勞的份上,應該留一條活路。”
抬頭看了一眼孫雲鶴,魏忠賢沒好氣的說道:“你知道,還是咱家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去告訴他們,就這麼辦,一定要把聲勢造起來,弄出一副群情激奮的樣子。這些人必須要嚴懲,以為後來者誡。你看著吧,這一次他們都要死。”
見魏忠賢發怒了,孫雲鶴也不敢說話了,連忙答應了一聲,“卑職這就去辦。”
“一群蠢貨。”魏忠賢看著孫雲鶴的背影,咒罵了一句。
似乎扯到了自己的屁股,魏忠賢頓時疼得有些呲牙咧嘴,眼中的憤恨更濃厚了。他現在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部挫骨揚灰。
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值班房。
餘懋衡聽到外邊鬨騰的聲音,有些疑惑地抬起了頭。
事實上這些天都察院的日子並不好過,餘懋衡雖然已經安撫住了大家,但是現在案子被審問完畢了,罪名也都定了下來。
收受賄賂去彈劾他人,這個臉丟大了。都察院原本自詡清流衙門,現在卻成了濁流。所以大家都憋著一口氣,隻不過沒有找到發泄的對象罷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該怎麼辦?
原本餘懋衡想搞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運動,可是被陛下給按下來了。
所以都察院最近彆說熱鬨了,都可以用冷冷清清來形容了。
今天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鬨騰了起來?
餘懋衡站起身子向外麵走了出去。
看到門外有人經過,餘懋衡對那人招了招手,開口問道:“王旭年,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大人,剛剛來了聖旨,崔呈秀被擢升為右僉都禦史了。”
餘懋衡一愣,擺了擺手,示意讓人退下。
他沒想到居然有人升了,關鍵是升官的還是崔呈秀。
餘懋衡的心裡邊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個崔呈秀可是魏忠賢的人。餘懋衡可不認為自己和魏忠賢能夠合得來,搞不好這個崔呈秀就要爭自己的位置了,
不過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處境,餘懋衡也就無所謂了,如果崔呈秀真的能把自己給弄下去,那自己恐怕還要謝謝他。
正好自己現在的那一步還沒走,讓崔呈秀來頂替自己也挺好的。到時候自己就能夠回家了,遠離現在的是是非非。
在餘懋衡看來,朝廷上下真的要出大事情了,他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隻不過現在沒有辦法,還跑不掉。
沒有說什麼,餘懋衡直接轉身往回走,他不想參與外麵的這份鬨騰。
這個時候崔呈秀被任命右僉都禦史這個官職,顯然是有特殊用意的。自己被提拔的時候有特殊用意,何況一個崔呈秀。事情到了今時今日,已經不是自己能夠阻止或者能夠左右的了。
與此同時。
送走了道賀的人,崔呈秀麵無表情的走了回來,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但是背後的意義卻不簡單。想到剛才魏公公送來的消息,崔呈秀心裡邊也有了一些想法,於是站起了身子出了門。
很快他就來到了隔壁的一個房間,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什麼人。
“崔大人。”有個人看到崔呈秀走了進來,連忙笑著贏了上去,隨後拱了拱手說道:“恭喜恭喜。原本還想著下職的時候找你去喝酒,順便恭喜你。沒想到你今日就過來了。”
“咱們不說這個。”崔呈秀笑著擺了擺手,伸手拉住毛文如說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毛文如看了一眼崔呈秀,見他麵容嚴肅,心中也是一動,點了點頭說道:“咱們這邊說。”
說著他帶著崔呈秀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開口問道:“有什麼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崔呈秀也不隱瞞了,直接開口說道:“敢不敢跟我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