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想了很久,突然聽到有人咳嗽,不禁一愣,惱怒地轉過頭。
這誰啊?居然敢打斷自己想事情,不要命了是不是?
陳洪一臉尷尬的站在不遠處,見到皇爺看過來的目光中帶著絲惱怒,他連忙朝著跪在地上的徐光啟撇了一眼。
朱由校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徐光啟已經跪在地上了。
朱由校頓時一愣,連忙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伸手將徐光啟攙扶了起來:“徐愛卿,這是怎麼了?”
徐光啟更是一臉懵圈,不是該給自己治罪嗎?剛剛自己跪在地上,陛下半天都沒讓起來,自己這顆心早就沉入穀底了。
現在看著朱由校將自己攙扶了起來,還一臉關切的模樣,徐光啟有些沒搞明白事情的發展態勢,陛下這是怎麼了?
“徐愛卿,朕問你,對於李贄的思想,誰繼承的比較多、比較有想法?”朱由校看著徐光啟,笑著問道。
徐光啟沒想到皇帝居然問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想了想說道:“陛下,如果想要找這樣一個人,那就非李贄先生的弟子陳可道莫屬了。陳可道這個人從小跟隨李贄先生,可以說儘得李贄先生的真傳,同時他有自己的見解。這些年他一直在為李贄先生著述,並沒有科舉的意思。”
朱由校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他大概明白了徐光啟的意思。這個陳可道知道自己考不上,所以就一心做學問了。
不過這樣也好,朱由校不需要這些人來做什麼,他們好好的做學問就好了。
雖然徐光啟的身份也很合適,但是朱由校還是決定不用徐光啟。既然徐光啟和駱思恭都推薦了陳可道,那就正好看看這個陳可道的成色。
徐光啟的作用要體現在實用上,這種打嘴炮的事情,還是讓這個陳可道去吧!
“行了,朕知道了。”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同時示意徐光啟可以離開了,他需要自己想一想了。
朱由校的心裡麵很清楚,這件事情最好彆和徐光啟有什麼牽扯,那麼誰去辦最合適呢?
答案很簡單,當然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了。
反正東廠和錦衣衛也不在乎什麼名聲,讓他們去搞就最合適了,如果鬨出什麼亂子,自己也有一個緩衝的餘地。
不過朱由校覺得問題不會很大,前世魏忠賢搗毀了天下的書院,也沒見各地造反。
“那臣告退。”徐光啟知道陛下這是讓自己走了,也就沒法再留下了。
雖然心裡麵還有很多的疑問,可是徐光啟也沒法再繼續問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愛卿回去好好的修養身體,過些日子朕有重用。”說著就目送著徐光啟離開了。
等到看不到徐光啟之後,朱由校轉頭對陳洪吩咐道:“傳旨給駱思恭,讓他傳召陳可道入京。”
“是,皇爺。”陳洪連忙點頭答應道,隨後就躬著身子退了出去,顯然是去傳旨了。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等著了,朱由校現在基本上可以期待一波了。
接下來的幾天,朱由校也沒有去做彆的,朝廷上下的事情也不多,選皇後的事情進行的有條不紊,朱由校也沒有去過多的乾涉。
除此之外,三法司那邊的案件依舊是沒什麼進展,幾個犯人翻供那叫翻了又翻,三法司那邊根本就沒辦法交差。
戚金還沒進京,練兵也就還沒開始,朱由校一直擔心著的遼東戰事,這兩天倒是傳了消息過來。
努爾哈赤打過來了,但是還沒出結果,熊廷弼的題本裡麵隻是說他會死守沈陽和遼陽。
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發展了起來,那就是朱童蒙彈劾鄒元標等人籌建首善書院的事。
雖然這個書院還沒開,但是朱童蒙已經上書彈劾了,隻不過這個彈劾原本在意的人也不多,可是有了魏忠賢在後麵搞鬼,這就直接掀起了波瀾。
不少題本湧入了京城,全都是彈劾官員講學的,直接將這些講學行為定位結黨。
題本裡無外乎都是說要麼做官,要麼講學。做官講學,那就是結黨營私。
朱童蒙的彈劾可以說一時激起了千層浪。
要知道《大明律》之中可是有《吏律》的,這個《吏律》就是專門做針對官員的律法。
《吏律》包括《職製》、《公式》二卷,三十三條。主要規定文武官吏應該遵循的職司法規及公務職責。其中“大臣專擅官”“文官封公侯”“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交結近侍官員”“擅為更改變亂成法”等都是死罪條款。
如果一旦定下了結黨營私,那麼這些講學的官員一個死罪就免不了,甚至可以直接抄家。
這也就是現在的大明皇帝完蛋,這要是換成朱元璋,一個牽連幾萬人的大案子就來了。
魏忠賢還是不夠狠啊,這要是換成朱元璋的時候,東林黨絕對會被從頭刨到腳。
至於罪名,那還不簡單的多了?
結黨營私就足夠了,全都抄家砍頭。
隨著朱童蒙的題本傳開了,無數人開始上題本,目的很簡單,他們要把東林黨打成結黨營私。
要知道東林黨雖然現在秉政了,可是他們的敵人一直沒消失,不然原本的曆史上魏忠賢即便是得寵,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將實力膨脹到那個地步,甚至能夠一舉搗毀天下的書院而無人造反。
能夠掌握那麼大的力量,魏忠賢的手下人才是關鍵,這些人都是東林黨的敵人。
翻看著麵前的題本,朱由校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人。這個人叫做倪文煥,官職是禦使。
他這份題本的內容很有意思,他在這裡麵提到了一個概念,那就是偽學。
在倪文煥看來,這些人講的那些東西都是蠱惑人心的偽學,除了讓人心喪失之外,毫無作用。所以不但要搗毀這些人的書院,同時還要正本清源,甚至還要焚燒他們的典籍,封禁他們的書刊。
“這樣的人才不去大清,白瞎了。”朱由校感歎了一句。
這個倪文煥要是去了大清,那玩起文字獄來絕對是一個好手啊!
“不過也不是不能用。”朱由校伸手敲打著倪文煥的題本,心裡麵開始琢磨怎麼將繼續下一步。
現在布置的差不多了,或許可以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