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掃視著他們八人,厲聲喝道:“所以,現在開始,你們已經不是烽火部隊的人了!也不再是特一級部隊的人了。你們隻是自己,隻屬於你們的家人。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抱著踏上戰場的念頭,把心全部放在自己的病情上,好好接受治療。記住,這不是命令。因為我已經沒有資格再來命令你們。命是你們自己的,不再是國家的,明白了嗎?”
沒人回答,八人,每個人,都死死咬著牙關。
他們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更不願相信,這就是事實。
他們整整期待了十年的崢嶸歲月,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們如何能甘心?
秦川看著他們那眼神裡的絕望和不屈。
也是不忍直視。
一名接受了十幾二十年訓練的戰士。
一名百戰不殆,曆經多少生死風霜依然昂首挺胸不畏一切的軍人。
在此刻,就將麵臨著,失去最為摯愛的軍旅生涯,失去他們最引以為榮的烽火部隊,特一級部隊。
換做是誰,都難以接受這樣的打擊。
可是,罌粟不得不這麼做。
如果,他們不放下這種再上戰場的執念,一直以軍人的狀態,在這裡繼續生活。
那麼,他們永遠無法,擺脫心魔。
永遠無法康複。
難道真的要看著他們,從年輕,一直待到老去,死去嗎?
不!
這不是罌粟想要的。
不過國家的想要的。
更不是他們所應該承受的懲罰。
他們是國之英雄,他們理應受到最好的獎勵和人民的敬仰。
可偏偏,他們在為國為民付出了這麼多之後,卻被關在了這個地方。
一名渴望熱血戰場的勇士,被關在鳥籠裡,心裡當是什麼滋味?
何人能懂?
如果最終,他們無法再上戰場,那就讓他們回家吧。
至少,外麵,還是自由的。
至少,比一輩子呆在這個鳥籠裡,要好得多。
罌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帶著秦川已經離去。
她不敢再呆在這裡,不敢再去看自己這八個部下的眼神。
因為她愧疚。
因為她……無奈。
作為他們曾經的精神領袖,她現在,除了讓醫生好好善待他們,幫助他們治好病情減少痛苦之外,彆無他法。
秦川這時,終於知道,為什麼罌粟從心底深處,這麼抵製這個地方。
戰爭綜合症,要治好,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如果好不了,那麼,隻怕,一輩子,都將在這個鳥籠裡度過。
這對一名曾經為國為民奉獻了這麼多的戰士來說,將是最殘酷的懲罰。
所以她怕。
她怕秦川也會這樣。
所以才不顧一切的要攔住趙凡他們,不將自己帶走。
這個地方,是英雄的凝聚地。
也是英雄的埋沒地。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罌粟拉著秦川的手,努力的平複了內心的複雜悲涼心情之後,便是朝著一棟樓走去。
一間心理治療室內,一個看起來,跟罌粟年紀差不多的女子,正在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罌粟帶著秦川,直接走進去。
女子抬頭一看,頓時一喜,笑道:“佳雪!你怎麼來了?來看你的部下?我記得,你上次過來,已經是八年前了吧?”
罌粟微笑的點了點頭,“高嵐,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了。你啊,任務太多,我又太忙,咱們這一期的同學,我都好久沒見過了。快,請坐!”
高嵐說著,這才發現,罌粟的旁邊,站著一個男人。
“這位是?”
高嵐一怔。
“我丈夫,秦川。”罌粟說著,也衝秦川介紹道:“這位是高嵐,跟我一批進入種子學校的。我主修戰鬥係,她主修心理和精神係。是目前,特一級部隊或者這81精神院裡麵,最權威的心理和精神方麵的專家。”
“你結婚了?”高嵐一怔,旋即恭喜道:“真是恭喜你啊!我都不知道。”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們又沒有擺酒,隻是直接領證而已。”罌粟笑道。
“你好,我是秦川。”
“你好,我是高嵐。”高嵐也伸出手,跟秦川握了一下,“能被我們家佳雪看上,看來,你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高嵐說著,看向罌粟,道:“你是想問蕭長林他們的情況吧?”
“還有機會治好嗎?”罌粟沉聲道。
“有希望,但還需要時間。至於多長,我也沒多大的把握。”高嵐說道:“總之,我會儘全力去治愈他們。”
罌粟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今天過來,不僅僅是來看他們吧?”高嵐問道。
“我帶個人過來給你看看。”
罌粟回答。
“又一個病患?”高嵐一怔。
罌粟點頭。
“在哪?”
罌粟看向了秦川。
“你老公?”高嵐一愕。
“罌粟姐。”這時,小醜等人,也是走了進來。
“高嵐姐,好久不見。”小醜衝高嵐笑道。
“小醜,你真是越來越醜了。”高嵐取笑道。
小醜:“……”
“高嵐姐,這是秦川個人全部資料。你看一下吧。”小醜將手中的資料遞給高嵐。
高嵐接過仔細看了一遍之後,臉色,也是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怎麼樣?”小醜有些焦急的道:“秦川這情況,能夠快速治好嗎?”
其他人,也是滿臉希翼的看著她。
“你們先出去,我想單獨跟他聊一下。”
高嵐衝眾人道。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罌粟有些擔心的看著秦川。
“出去吧,沒事的。”秦川笑道。
罌粟點了點頭,轉身也跟著走了出去。
高嵐領著秦川,走向後麵的房間,端了一杯白開水給他,微笑道:“你看起來,很正常。”
“其他人難道不是這樣的嗎?”秦川一怔。
高嵐微微搖了搖頭,“其他人或多或少,來到這裡後,都會產生焦慮和恐懼。當然,他們的意誌也很強大,可是,依然沒有做到你這麼從容淡定的。我也看得出來,你沒有特意的去壓製自己。證明,你現在還不是很嚴重,你隻是在遇到一些犯罪事件或者家裡出事時候,才會變得無比狂躁和失去理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