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雪小姐，您回來啦！”
傍晚，罌粟回到軍區大院的一處靠前的彆墅小區內，正在打掃衛生的保姆阿姨看到罌粟，微微驚訝，旋即驚喜道。
“蘭姨，讓你不要叫我佳雪小姐，叫我佳雪就行了。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比我家裡人陪我的時間都要長，咱們關係，沒那麼生分。”罌粟笑道。
“好好好，就叫佳雪。嗬嗬，你不是有一兩年沒有回來了嗎？我都要忘了。”
蘭姨嗬嗬笑道：“餓了吧，蘭姨這就給你做飯去。做你從小就喜歡吃的紅燒肉！嗬嗬。”
“這個點家裡還沒吃飯嗎？”
罌粟俏眉一蹙。
“沒，除了老首長經常之外，龍將軍和夫人都很少回來。小少爺也在部隊了。”
蘭姨回答道。
“那我爺爺呢？”
“老首長去大院其他家一起研究太極去了，說今晚不在家吃飯。我看我一個人在家，就沒再做飯了，將就吃點。不過你回來了，我現在就回去做飯。好久沒給你做飯了。”蘭姨笑嗬嗬的道。
“辛苦了你蘭姨，隨便做點就行了。我不餓。”罌粟笑道。
“那你今晚在家住嗎？”
“不在。我回來拿點東西就走。”
“你還是不想看到老首長啊？佳雪，其實，蘭姨在你們家做了幾十年保姆，蘭姨知道，其實老首長和龍將軍、夫人都是十分心疼你的。隻是可能是性格問題，或者是公務真太多了，無法顧惜到你的感受而已。你啊，應該好好的跟他們聊一下，把心結打開。”蘭姨握著罌粟的手，輕聲勸道。
“可有些結是死結，永遠也打不開的。”
罌粟苦笑一聲，見蘭姨還要勸，趕緊說道：“蘭姨，你不要說了，我自己知道分寸。你不是要做飯給我吃嗎？趕緊去吧，我餓了。”
“剛才還說不餓，每次一說這事，你就餓了，合著這事還有催餓作用啊？”
蘭姨笑罵道：“好了，我去做飯。你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蘭姨進入廚房後，罌粟直接上到二樓，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進入了父母的房間。
軍人結婚，除了需要戶口本登記之外，還需要向上級打報告。
但到了她這個級彆，暗中弄個報告並不難。
隻要拿到戶口本，就萬事俱備了。
罌粟在房間裡翻找了一圈後，並沒有發現戶口本。
不由眉頭一皺。
又仔仔細細的找了一圈之後，發現，依然沒有找到。
“怪了，他們到底放哪裡了？難道，在爺爺房間？”
罌粟起身，跑到爺爺的房間找了一圈，依然沒有找到。
罌粟不由有點著急了起來。
如果沒有戶口本，這個結婚證，可就辦不下來了。
總不能打電話給爸媽問要吧？
罌粟搖頭。
這種方法萬不可行。
家裡人都知道自己跟趙凡，有著一種大家都認同的聯親在裡麵。
潛意識，也將她的未來，規劃到了趙家的家庭裡麵。
找了許久之後，罌粟依然找尋不到。
“佳雪，下來吃飯了！”
樓下，蘭姨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看，問問蘭姨吧。”
罌粟走了下去，蘭姨已經盛好飯。
“蘭姨，坐下來一起吃吧。剛好，我也有點事問你。”罌粟道。
“好。”點了點頭，蘭姨也是坐了下來。
“蘭姨，我們家的戶口本在哪裡，你知道嗎？”罌粟漫不經心的道。
“戶口本？”蘭姨一怔，“佳雪，你要戶口本乾嘛？”
“組織需要。這是軍秘，你懂的。”
蘭姨聞言，趕緊點頭，“當然，那我不問了。”
能在龍家當了幾十年保姆，蘭姨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不過，我也不知道啊，我給老首長和你爸媽收拾房間的時候，都沒見過。要不你打電話問問龍將軍或者夫人？”蘭姨說道。
罌粟心裡一歎。
“我知道了。先吃飯吧。”
罌粟話音落下，忽然，大門打開，這個中年美婦拿著一個手提包，身穿一身女子西裝正裝走了進來。
“夫人回來了？！”蘭姨看到中年美婦，頓時一喜。
正在吃飯的罌粟伸出去夾菜的手微微一頓，臉色變得有些微冷起來。
“嗯，蘭嫂。”蔣姍點了點頭，換好鞋之後走進來，發現罌粟正坐在飯桌上，不由一喜。
臉上的疲憊，也一消而散。
“佳雪也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媽媽都有兩三年沒見到你了，可想死媽媽了。”
蔣姍有點激動焦急的走過來，想要伸手去摟一下罌粟。
這時，一道略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聲音，便是傳了過來。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我，咱們也不至於兩三年沒見。”
蔣姍伸出去的手一僵，尷尬的看一眼蘭姨，無奈將手收了回來。
“夫人還沒吃飯吧，我現在去給你盛飯。”
蘭姨趕緊走進廚房盛飯。
蔣姍在罌粟對麵坐了下來。
“佳雪啊，你最近怎麼樣？任務多嗎？危險嗎？”
蔣姍有些擔心的道。
“你說呢？我在什麼組織工作，您不知道嗎？”罌粟微微抬頭，露出一抹嘲諷的意味。
一句話，再次將蔣姍給堵死。
“媽媽知道，這些年，媽媽一直顧著工作，忽略了你的成長。但媽媽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媽媽的工作有多麼繁忙……”
“你不要說了，我都理解。”
“真的？那你是願意原諒媽媽了？”蔣姍一喜。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一說，保持現在這種關係氛圍挺好，互不關心，互不打擾。”
罌粟淡淡說道。
那語氣，哪裡像是在跟自己媽媽說話，簡直比對一個陌生人還陌生。
蔣姍聞言，再次苦笑。
對罌粟的虧欠，讓她即便心裡不舒服，也升不起氣來。
“有樣東西，我希望你能給我。”
罌粟沉默了一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表情有點不自然。
“什麼東西？隻要媽媽有的，一定全部給你。沒有媽媽也會給你想辦法。”蔣姍大喜，連忙說道。
從小到大，這是罌粟第一次問她要東西。
說不定，這是一個兩人緩和關係的好開端。
“我要咱們家的戶口本。”
罌粟直接說道。
“好的，沒問題。”蔣姍下意識的應道。
“等等？戶口本？”
反應過來後，蔣姍也是一怔：“你要戶口本乾嘛？組織需要登記之類的嗎？我記得，咱們家所有成員的背景，組織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去辦什麼事，辦什麼證件，也不需要戶口本了吧？一句話上麵就能幫辦下來了。”
“我要去辦結婚證。”
罌粟抬起頭，目光平靜的看著蔣姍，“按照法律規定，沒有戶口本，沒法辦證。”
“結婚證？”蔣姍微微瞪大眼睛，然後驚喜的道：“你這是要跟趙凡結婚了嗎？是你爺爺讓你去辦的？”
“不是趙凡，其他人。”罌粟回答。
“其他人？”蔣姍臉色一變，以她的聰明，很快，便是想到了罌粟的目的。
“不行，佳雪，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樣，你爺爺肯定會很生氣，也會讓我們龍家跟趙家的關係鬨僵的，你想過後果嗎？”
“我的命運我自己做主，不管是誰，都不能乾預我的決定，爺爺，也不行。”
罌粟語氣堅定的道：“至於後果是什麼，我不在乎，會得罪誰，我也不在乎。”
“那個人是誰？”
蔣姍看了罌粟以後，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罌粟的意誌，微微歎息問道。
“你無需知道，隻需要將戶口本給我就行。”罌粟淡淡說道。
“我是你媽媽，你要跟誰結婚，總要跟我說一下，讓我把把關，看看人先吧？不然我怎麼放心？”蔣姍急道。
“就算帶給你看了又能如何？你有時間去了解他嗎？你會花時間在這些事情上嗎？現在知道我是你女兒了，那當初早乾嘛去了？”罌粟冷冷一笑。
“我……”
蔣姍一時被罌粟懟得啞口無言。
蔣姍再次長歎一聲，每次談話，都是以這樣傷人的方式結尾，讓她無比心累，但又知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管你或者家裡同不同意，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嫁到趙家。哪怕你們不認我這個龍家人。”罌粟語氣堅定的道。
“那人到底是誰，能讓你這麼奮不顧身死心塌地？”
蔣姍無比好奇的道。
“佳雪，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清楚。這婚姻了可不是開玩笑。何況，你這還武逆了你爺爺的意誌。如果你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就算你跟那人領了證，你爺爺也不會同意的。以他老人家的力量，阻止你們，輕而易舉。這個，你應該清楚。”蔣姍勸慰道。
“我懷孕了，這理由夠充分了嗎？”
罌粟冷冷說道。
“什麼？！”蔣姍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來。
哐啷！
廚房裡，蘭姨聽到罌粟的話，也是驚得手中擦拭的盤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罌粟直接拿出檢驗報告，丟到蔣姍的年前。
“自己看吧。”
蔣姍拿起檢驗報告一看，再次震驚的叫道：“雙胞胎？！你懷了雙胞胎？”
“現在，你告訴我，我不跟他結婚，我跟誰去結婚？”
罌粟嘴角帶著一抹嘲諷，“或者，你們讓我打掉這對雙胞胎，然後繼續按照你們的意願，嫁給趙凡。或者，帶著雙胞胎，直接嫁過去？你認為，我敢嫁，他趙家，敢要我嗎？”
“……”
久久之後，蔣姍終於是露出了長長的欣慰笑容。
看得沒錯，就是欣慰笑容！
不是無奈。
也不是苦笑。
讓得一邊的罌粟，有點不解。
按照劇情發展，她不是應該很生氣嗎？
“孩子，恭喜你能勇敢的邁出這抗拒家族權威的一步，媽媽，以你為榮。”
蔣姍微微一笑。
笑容裡，有些驕傲，也有……說不出的落寞和無奈。
罌粟不明白自己母親這話的意思。
“跟我上來吧。”
蔣姍站了起來，朝著二樓走去。
罌粟跟了上去，發現，蔣姍並沒有帶自己進入他們的房間，反而進入自己的房間。
然後，她打開一個比較靠裡的一個抽屜，抽屜裡有一本書。
在罌粟不解的目光下，蔣姍將書打開，一個紅色的戶口本，出現在裡麵。
“這……”罌粟微微瞪大眼睛。
家裡的戶口本，怎麼會在自己房間裡？
她從小進入種子學校學習和訓練之後，就很少回家。
即便回來，也不會在家裡住。
房間雖然是自己的房間，但自己的東西，卻是少的可憐，她也不會去在意。
沒想到，自己找了大半天的戶口本，反而在自己房間裡。
可是，這東西乾嘛要放到我這裡？
“你以為，媽媽年輕時沒做過這樣的事？”蔣姍拿著戶口本，微笑的遞給罌粟。
在罌粟疑惑的目光下，蔣姍繼續說道：“生在咱們這種家庭裡的人，婚姻，本來就是一種買賣。沒有幾個人，可以控製自己的婚姻。你比媽媽要聰明厲害。這戶口本，在十年前，你爺爺答應你趙爺爺你跟趙凡的婚事以後，我就把它放到你房間了。為的，就是希望你有一天，會抗拒這份婚姻，好有多一點辦法掙脫。媽媽沒看錯你，你的確比當初的媽媽要強要聰明。拿著戶口本走吧，做你想做的事。從今天開始，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媽媽都會拚儘全力護著你。媽媽虧欠你太多了，不能再虧欠下去了。”
蔣姍伸出手，輕輕的摸著罌粟的秀發，眼裡，滿是溫柔和鼓勵。
罌粟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中年女人。
忽然間，感覺很陌生。
但……卻很溫暖。
也……很可憐。
原來，她也是一個家族的犧牲品罷。
……
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