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衛國的擔心不無道理。
事實也證明了他擔心的必要。
大毛子這裡的行事風格和國內部隊有很大的不同。
這些年,大毛打仗打了不少,所以部隊裡能留下來的老兵多數都是經過戰爭考驗的兵油子。
這些兵油子經曆過宛如地獄般的實戰,在心理上多多少少有點兒看淡生死,不服就乾的偏向,就連高級軍官也不敢對他們過多苛責。
不過,隻要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辦事倒也是辦好。
莊嚴去了一趟維修站,發現86A扔在維修庫房外晾著,也沒人管。
一問,人家說了,前麵還排著三輛壞掉的BMP-2,86A要修,等著吧!
等?
當然是不能等的。
PLA代表隊隻有兩台車,壞了一輛,隻有一輛可用,玩意這十來天的適應性訓練裡又壞一輛,那就真的無車可用了。
後來說能不能派自己的隨隊維修人員過來修理,人家也不同意,說你們可以到修理這輛車的時候派人過來協助,但是沒輪到這輛車的時候,對不起,工具都沒法給你提供,這就是人家的規矩。
莊嚴和外軍打過交道,自己老婆林清影也在莫斯科這邊讀了好幾年的大學,多少知道一些大毛的行事風格。
規矩是規矩,但絕對不是一成不變的。
不是說了嘛,在大毛子這種地方,如果有一瓶伏特加搞不定的事情,那就兩瓶。
莊嚴也管不了那麼多規矩之類的破事。
事急馬行田。
反正不能等。
他直接去找了一趟隊裡的翻譯方正,讓他去買了一箱伏特加。
到了下午訓練結束之後,方恒把伏特加買回來了,莊嚴拎著這項伏特加和陳政去了一趟維修站。
這回,得到了維修站頭兒沙薩的承諾——明天!明天早上出去訓練之前直接過來拿車!
事情就這樣得到了解決。
有時候,出去國外比賽,還真是要入鄉隨俗。
比賽是交流,交流的不光是技戰術,也是軍隊之間的管理。
大毛子這套,莊嚴覺得PLA是沒必要學,但是人家的戰鬥作風還是值得學習的。
正如一個過斷崖的技巧,就值得PLA的駕駛員好好模仿一番。
陳政也沒閒著。
為了弄清楚大毛子的傘兵為啥能開著BMP-2輕鬆過障,而不需要像其他參賽隊一樣在斷崖處花費太多的時間,他甚至在去車庫交車的時候,專門跑去大毛傘兵的那輛BMP-2前看了半天。
為什麼86A在自手裡斷了履帶,而人家45團的傘兵沒斷?
研究之後,終於有了發現。
其實是一個距離上的技巧。
無論是BMP-2還是86A,車頭的裝甲都有一定傾斜度,上麵有,下麵也有,為的就是為了車輛在遇到斜坡的時候發生“磕頭”的現象,提高通過能力。
步戰車車頭下方是一大片裝甲,而且很堅硬。
陳政仔細看了大毛子的BMP-2車頭,發現下麵那片裝甲有一出磨損很厲害。
而這片磨損的區域距離履帶有大約30CM距離。
這就是說,大毛子的傘兵駕駛員開車到斷崖前猛一加速,靠車頭揚起來提高通過高度,看起來很簡單,實則是有技巧的。
如果在斷崖前加速的距離太近,車子朝前飆出去的距離過遠,那麼履帶會直接撞在斷崖頂部。
在十幾噸自重的情況下,步戰車強大的衝擊力很容易導致履帶斷裂。
所以,大毛子駕駛員的辦法是控製距離,讓車頭底下的裝甲首先搭上去,而不是履帶。
然後再通過猛踩油門加大衝力,將整個步戰車推上斷崖。
而陳政自己開車的時候,沒有控製好距離,衝過頭了,86A的履帶直接撞在了斷崖障礙物上,所以才導致了履帶斷裂。
雖然陳政的操作方法不至於每次都斷履帶,畢竟履帶也是有一定強度的,不是豆腐捏的,但運氣不好,磕在了履帶的鏈接位置上,就會導致斷裂。
鑽研出答案的陳政喜不自禁,一路狂奔回到營房找到了莊嚴。
“莊連長,我知道我的86A步戰車為什麼會斷鏈子了!”
莊嚴剛從維修站回來,想到許衛國那裡去彙報一下情況,看到陳政樂得跟開了花似的,於是趕忙問道:“找出原因了?”
“對!”陳政說:“但是我需要你現在幫我個忙。”
莊嚴問:“什麼忙?”
“你現在能不能去跟大毛子的人說說,讓我把車領出來訓練一下,我想現在去一下賽道那邊。”
“夜間?”
莊嚴看了看天色。
現在已經是晚飯後,天色早黑了下來。
晚上也可以進行訓練,但是不包括步戰車訓練。
畢竟障礙場那裡黑乎乎的,晚上也沒有任何基地的保障人員在,不知道是否會同意這個請求。
“莊連長,我真的很急,如果今天晚上弄明白了,明天可能就不用斷鏈子,否則明天也許還會斷。”
聽說情況這麼嚴重,莊嚴不得不答應。
“行,我和你去一趟他們基地的辦公室,找彼得諾上校申請一下。不過這事得請示請示許大隊,走,找許大隊去。”
許衛國這邊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聽說關係到車輛是否會再次斷鏈子的問題,許衛國二話不說,和莊嚴一起去了基地辦公室。
但是情況正如莊嚴所擔心的。
夜間人家不允許使用障礙場,說是出於安全問題。
“許中校,我們也沒辦法,夜間沒有保障人員對跑道進行保障維護,你們開車進去萬一出了問題,我們可負責不來。”
“不需要你們負責。”許衛國對彼得諾夫沒有什麼好印象,畢竟早上才坑了自己一把。
他對莊嚴說貨:“告訴他!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負責,跟他無關,需要我簽字都可以。”
莊嚴將許衛國的話翻譯了一次給彼得諾夫。
彼得諾夫還是搖頭。
“不不不,這不是你們簽字的問題,是基地的規定問題,這次是國際偵察兵比武,可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何況,如果你們要夜間使用場地,其他國家也可以,那樣我們沒法控製情況。”
許衛國聽了莊嚴翻譯,火立馬就上來了,罵道:“難怪這些大毛子當年連自己的國家都保不住,迂腐!僵化!就活該這樣!”
莊嚴當然沒敢將這句話翻譯出來。
要知道,在E國這裡有不少民間的禁忌,很多話題是不能談論的,而當年的前蘇分裂就是其中一個敏感話題。
一旦談起這個話題,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不會愉快的。
陳政在一旁看到現在取車不被批準,於是對莊嚴說:“莊連長,要不你跟他說,不需要去障礙場,我們就在附近的空地上練練,而且不是跑障礙,僅僅是在空地上進行一些小實驗。”
莊嚴問:“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我確定!”陳政斬釘截鐵道:“我隻需要做個小實驗,實操我明天訓練時候再自己體會,現在我隻需要拿到一點點數據。”
莊嚴不再問了,他相信陳政。
整個隊裡,沒人比陳政更了解他的86A步戰車。
“彼得諾夫上校,你看這樣是否可行?”莊嚴誠懇道:“我們不需要進入障礙場,我們隻在障礙場旁邊的空地上進行一些練習,僅僅是空地上,障礙場你們有人守著,不需要對我們開放,我們也不進去,你看行嗎?”
彼得諾夫聽了莊嚴的話,眉頭皺了起來。
要說真的一點不通融,似乎也顯得是在刁難彆人PLA。
可是基地確實也有規定,夜間除非統一安排,統一組織夜間越障訓練,否則是不允許進入障礙場的。
好歹也是個公裡的障礙場,如果夜裡開放,每個代表隊都進去,在那裡一通搞,黑燈瞎火的出點啥事誰也背不起責任。
在空地上練?
聽起來好像可以。
“行吧。”彼得諾夫上校仿佛十分“大度”的一揮手:“我可以允許你們現在把車開出來,也允許你們在觀眾台和主席台附近的空地上練習,我會讓人將主席台的燈打開,方便你們做自己的小實驗。”
他豎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朝莊嚴點了點:“莊,我可是背了很大的風險,你可彆私自進入障礙場。”
“行,我以軍人的榮譽保證。”莊嚴說:“你麼的障礙場入口不是有崗哨嗎?你不相信我,難道不相信自己的兵?”
彼得諾夫思忖片刻,覺得莊嚴說的對。
那邊是有衛兵把手的,這裡是訓練基地的,到處都有崗哨,PLA的人就算想鑽空子也沒機會。
他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個號碼,通知了車庫那邊讓值班人員待會兒讓PLA拿走自己的步戰車。
說著,忽然捂著話筒問莊嚴:“你們需要用多久?”
莊嚴問陳政:“你需要使用多長時間。”
“2小時。”陳政顯然有些擔心彼得諾夫不同意,趕緊又補充:“哪怕一個小時也行,我可不想明天跑圈的時候再試,那樣既冒險,能試驗的次數又少。”
因為跑圈都是一個隊跑一趟,九個隊,每個隊要跑一趟障礙兼打完一次射擊,用時要將近20分鐘。
所以一天下來,步戰車組實際上輪不上幾次實操。
“2小時。”莊嚴說。
彼得諾夫點點頭,對電話那頭的值班人員通報了PLA使用時間和交車入庫的時間,然後才放下電話。
“好了,現在你們有2個小時屬於自己,希望對你們有用。”
彼得諾夫看著幾個中國人,心裡還在琢磨。
這幫PLA到底大半夜的拿步戰車出去乾嘛?
也許是因為白天他們的訓練出了問題,在這個科目上成績太爛了,所以著急了。
因為,如果按照規則,因為操作不當而造成裝備損壞,導致無法進行整場比賽,那麼這個科目的分數將會不計,做0分處理。
他有些得意。
這個科目,取消了裝彈計時之後,E國的45團傘兵分隊簡直所向無敵了,其他國家到現在過障礙都是慢吞吞的,而PLA隊更是直接在斷崖那裡磕斷了自己的履帶。
看著離開自己辦公室的莊嚴等人,彼得諾夫搖頭得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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