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去找過她了。”
唐恒陽一點沒否認。
“和她好好談了一次。”
唐文凱說:“跟她談什麼?”
“談什麼?”唐恒陽瞥了一眼自己兒子:“還能談什麼?你小子寧死都不娶彆人,我能怎樣?我當然是去找她,跟人說聲對不起,讓人彆等了,找個好歸宿,難道還有權要求人家吊死在你這棵樹上?”
唐文凱臉一紅,爭辯道:“我可從沒想攔著李菲菲嫁人,倒是你整天想著把人家弄到家裡當兒媳婦。”
話出口,唐文凱不禁有些後悔。
本來兩父子談得好好的,自己這話有些衝。
萬一又吵起來,那可不妙。
難得自己這位老爹肯舉白旗,拋出橄欖枝,這可是化解矛盾的大好時機。
足足五年了,彆說是當爹的唐恒陽已經鬥累了,就連當兒子的唐文凱也累了。
想想其實挺沒趣的,又不是戰場上的敵人,何必這麼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鬥來鬥去不還是兩父子,這血濃於水的關係還能斷了不成?
可沒想到,唐恒陽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說:“對,就是你爹我的錯,咋了?”
他這麼坦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倒是讓唐文凱不知道怎麼接話茬了。
“爸,你真這麼想?”
“我不這麼想,能行嗎?”唐恒陽說:“我算是想明白了,我確實是老了。那天去見菲菲,我一開始還挺不好意思挑明來意,說了半天,才說到這事上麵來。我本來啊……是打算接受彆人批評的,是我答應的事情沒做到,沒了作為一個男人的信用,可沒想到……”
說到這裡唐恒陽突然搖頭苦笑起來。
“最後我才發現呐,是我這個老頭子自作多情了。我差點連菲菲都害了。其實人家姑娘家早就在讀大學的時候已經找了個男朋友,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就因為我這個頑固不化的老頭子摻和進來,導致菲菲畢業到現在,那麼多年了,跟男朋友都沒敢結婚,就怕傷了我這個專斷獨行的老古董……”
“啊?”
唐文凱聞言,頓時啞然失笑。
“爸,菲菲她有意中人了?”
看著自己兒子那副頗有些興奮的表情,當老子的自然又不高興了。
“你看看你,聽說菲菲有男朋友了,你倒是第一個最高興的是吧?”
唐文凱心裡的確真麼想,可嘴巴上還是虛偽了一把:“爸,你說的什麼話呢!我一直就當菲菲是自己妹妹一樣,她有了情投意合的意中人,我高興啊,我能不高興嗎?我高興不是正常嗎?”
唐恒陽知道兒子的小心思,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了,沒必要再糾纏兒子是不是暗暗高興。
“他們談戀愛都談了八年了,就因為我這個老頭子,所以沒敢結婚,你說……我都乾了些什麼啊!我怎麼覺得自己就像電視劇裡的地主老財,欺男霸女來著?我是軍人,我可不是這種惡霸對不對?”
唐文凱說:“爸,你確實有些霸道,其實男女之間的事,旁人還真不該插手,越幫越忙。”
“行,我往後啊,都不管了。包括你親妹妹,她的婚事我也不會管了。”唐恒陽沒有發火,今天既然敞開來說,乾脆就都說出來心裡舒服點。
“其實這一年多來,這事兒一直在我心裡反複琢磨,本來早想找你好好談談,可又我唐恒陽這輩子就沒低過頭,跟你小子投降,這不是折了我一輩子威名啊?可是拖著拖著,就這麼拖了一年多,我自己慢慢又想通了。我這是在乾嘛呢?我在折磨你嘛?還是在懲罰自己?沒意義,真的沒意義。說實話,兒子,我想你了,也想軍軍了,我雖然是個軍長,可是家人不是我的部屬,我不該這樣對你們……”
唐文凱看到自己老爸一番頗有些英雄落寞的軟話之後,心一下子就軟下來了。
他也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彆人硬逼著他,就算拿著棍子往膝蓋上敲,敲斷了都要用手撐住不下跪。
這一點從他和自己父親足足五年不相往來已經能看出。
可是,一旦父親說了軟話,他立馬覺得自己過分了。
自己是當兒子的,怎能讓自己的爸爸這樣?
“爸,你彆說了,這事不怪你,你想通就好了,要檢討,我也有要檢討的地方,這幾年我就是在跟你慪氣,說實話,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乾嘛慪氣,我跟你慪氣的意義在哪,我自己也沒整明白,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爸,你放心,等集訓隊放假,我就帶軍軍回去看看您老人家。”
“記得帶上二妮,還有,你回去趕緊給她打個電話,代我說聲對不起了。這些年,想起來我也是真丟臉,欺負人一個女娃子,不應該,不應該,好歹我也是一個將軍……”唐恒陽滿臉愧疚:“你說我這都乾的什麼事!”
“行,我待會兒馬上打,還有,菲菲那邊你趕緊催催,到時候讓她帶著對象一塊過來咱家吃個飯。”
“好好好。”唐恒陽忽然說:“現在,先把正事給辦了吧,這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要歸隊了。”
他拿起申請,回到自己的桌上,簽了名。
“去吧,趕緊把事辦了,咱可說好了,元旦放假,你回家吃飯。”
“好,爸,那我先走了。”唐文凱拿著已經批準的申請,高興地感覺腳步都要飄起來了。
今天過來辦事收獲是絕對大大滴。
沒想到,僵持了五年的父子之戰,竟然在這麼短短的個把小時冰消雪融,前嫌儘釋。
看來,有些所謂的矛盾並非不可化解,往往是之差最後一步,關鍵在於,誰先伸出手,戳破那層隔閡。
回到教導大隊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宿舍裡已經沒人了,唐文凱乾脆讓車直接開到訓練場上。
停好車,唐文凱下來直接朝場邊的何教員大喊:“何教員,戰術護膝和護肘都拿回來了,現在發了吧?”
何教員聽說有護膝護肘,馬上過來查看。
檢查了一下,立即吹哨。
“都過來,排隊,領取護膝護肘。”
莊嚴沒急著排隊,反正人人有份,不急。
他來到唐文凱身旁,笑嘻嘻道:“營長,你看起來好像不一樣了。”
唐文凱問:“什麼不一樣?”
“精神頭不一樣了。”莊嚴說。
“是嗎?”唐文凱忍不住彎腰在吉普車的倒後鏡上照了照。
然後自言自語道:“好像是……”
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莊嚴,元旦有一天假期,你打算怎麼安排?”
“沒啥安排。”莊嚴說:“回臨海,和老婆待在一起。說真的,當兵當久了,還真是連玩都不會怎麼玩了。”
唐文凱說:“要不,那天來我家,吃飯。”
“行啊。”莊嚴說:“我早就想嘗嘗嫂子的手藝了。”
“不是去我臨海的家。”唐文凱說:“去我爸家。”
“啊?”莊嚴吃了一驚:“唐軍長家?”
他萬萬沒想到,唐文凱會邀請他去自己父親家裡。
當然,他不會知道,其實唐文凱之所以邀請他去,一來是想將莊嚴介紹給自己父親看看,畢竟莊嚴是個非常優秀的年輕軍官,父親看中了,那可是大有前程。
二來是感激莊嚴這次讓自己去申請什麼護膝護肘,不然也沒機會跟父親打破僵局。
“對,我去爸家裡。”唐文凱說:“他早就聽說過你了,上次動力三角翼集訓比賽,還是他給4師特批的名額。”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要去一趟。”莊嚴說:“也感謝感謝軍長同誌對我們偵察營工作的支持。”
“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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