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美,菜好,人齊。
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時光呢?
徐興國的心情特彆好。
其實當知道莊嚴要過來G市參加蘇卉開的婚禮時,徐興國甚至有些急不可待的情緒。
和莊嚴不同。
莊嚴擔心徐興國是不是還記恨當年。
而徐興國則完全不是。
他甚至那天晚上興奮到睡不著,巴不得第二天醒來睜開眼就能見到莊嚴。
大排檔的宵夜桌旁,一個個新鮮滾熱辣的菜被端到了桌上。
徐興國端著啤酒杯,舉到莊嚴麵前:“老莊啊,當年是我太小心眼了,你可彆放在心上啊!”
看到徐興國這麼說,莊嚴這杯酒是無論如何都得喝。
“我早忘了。”
“好!”徐興國高興地說:“忘了就好!”
倆人杯子一碰,噹一下,仰頭喝光。
徐興國馬上又拿起酒瓶,為莊嚴滿上。
“我聽說你留在4師,其實我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啊,要知道,當年我和你從1師到‘紅箭’,咱們一直都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要說起來,我徐興國是真心感謝老莊您!就說當初,你勸我退出選拔,後來……”
說到這,忽然擺擺手。
其實他也沒法說。
因為當年向隊長報告他受傷的不是莊嚴,而是坐在一旁的嚴肅。
看到徐興國提及這種陳年往事,一旁的蘇卉開忍不住了,說:“好好的,老徐你提這事乾嘛?“
“怎麼不能提了?”徐興國說:“你怕我記恨莊嚴?當然不!你看,後來我退訓了,隊裡安排我去了醫院,我還認識了玲玲,我的人生也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蘇卉開打趣道:“得了,知道你在醫院了撿了個老婆,還是軍長的女兒。”
“老蘇,你說這話多沒意思?”徐興國看了一眼蘇卉開身旁的嚴爽,說:“你看看,你去集訓,不也撿了個老婆嗎?”
蘇卉開哈哈大笑:“在集訓隊撿到老婆的又不光是我。”
他指了指莊嚴:“你旁邊不也有一個……”
話音尚未落地,蘇卉開“哎喲”一聲慘叫起來。
旁邊的嚴爽依舊笑眯眯的,不過笑容裡多了幾分冷意:“蘇卉開,我是你撿來的?”
“不不不!”蘇卉開求生欲極強,立馬改口:“是我運氣好,邂逅到的……”
嚴爽說:“這還差不多。”
旁邊的徐興國嘖嘖兩聲,說:“老蘇啊,看你這樣子,病的不清啊。”
“什麼病?我沒病!”蘇卉開一頭霧水。
“你有病。”徐興國說:“氣管炎(妻管嚴),晚期,沒治了。”
蘇卉開臉一紅,不吭聲了。
旁邊的嚴爽不樂意了,說:“我說徐副連長,你說老蘇這病,我看你也有。”
“我?”徐興國臉上微微一燙,趕緊道:“沒有的事。”
嚴爽那是能輕易善罷甘休的人?
徐興國剛才調侃蘇卉開,嚴爽聽了當然不樂意。
自己老公,自己怎麼說都可以,彆人就不行!
嚴爽道:“白玲玲我打小就認識。”
她朝嚴肅方向努努嘴:“你不信問問我弟,他倆曾經在一個部隊的院裡,問問白玲玲那丫頭是省油的燈嗎?白軍長就這麼一個獨苗閨女,打小又忙著不在家裡,都讓她姥姥姥爺寵壞了。我看啊,你徐副連長怕也是氣管炎患者。”
徐興國立馬挺了挺腰,說:“哪的事!在我麵前,都我說了算!”
嚴爽咯咯地笑。
她看出徐興國是故作強硬,也不想在這事上窮追猛打,所以輕輕一帶,轉了話題。
“說起來啊,我還是挺佩服我們莊嚴同誌的。”她說:“你看看我們林姑娘,為他放棄多少啊?我說莊嚴,你這人有時候也忒自私了,自己跑到4師那裡去,有沒有問過清影同不同意?”
莊嚴說:“當然問了,我能不尊重她嗎?”
“那就好。”嚴爽說:“這夫妻嘛,也就是相互遷就,一邊倒,可就不妙了。”
言語間,掃了徐興國一眼。
徐興國裝作沒看到,對莊嚴說:“你去4師的確可惜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說著,又舉杯:“我敬你們倆口子,我是很佩服你們的,一個為了我們國家的國防事業寧可放棄大城市的優越條件去邊陲部隊,另一個夫唱婦隨,為了自己的愛人放棄了地理雜誌的工作紮根邊防,你們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來,我先乾為敬!”
說罷,一口喝乾。
莊嚴皺著眉頭,看著徐興國,手裡的啤酒沒喝。
徐興國說:“怎麼?莊嚴你酒量我記得很不錯的。”
莊嚴打量著徐興國,說:“老徐,有句話我可不知道當不當講。”
“你說。我聽著呢!”徐興國道。
莊嚴說:“你有點兒變了,咱們以前吧,說話都算是掏心窩子說的,你現在說話,就像咱們之間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不清,也聽不清,雲山霧罩,一套一套的。”
徐興國怔了一下。
嚴爽說:“我說徐興國,你可小看咱們清影了。她為莊嚴可不止放棄了一份攝影師的工作,她是從莫大MBA畢業的,家在京城裡,四合院那種,她爸我知道,也是個軍人,也許你回去問問你老丈人,興許也認識,當年你老丈人在人家下麵當過參謀長呢。”
徐興國雙眼圓了一下,由不自主朝林清影方向看了一眼。
他是真沒想到,坐在莊嚴身旁的姑娘居然有那麼大的來頭。
心中那點點優越感,瞬間又飄散了。
林清影朝嚴爽丟眼色。
倆人能聊得來,嚴爽也是和林清影聊過才知道這些事。
莊嚴趕緊舉杯,喝掉裡麵的啤酒。
“得了,彆談這些,咱們今晚上是敘舊的,不是挖背景的。”
“對對對。”嚴肅趕忙說:“老徐,我聽楊梅說,你和玲玲最近打算實施造人計劃啊?我看啊,你還是少喝點,優生優育嘛!玲玲可是醫生,很重視這些。”
徐興國梗著脖子說:“今天咱們戰友多年未見,聚個會,她也不會說什麼,這點事,她還是懂的……”
話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屏幕亮了。
嚴爽隔著桌子,看著了一眼,說:“該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吧?”
徐興國尷尬地笑了,說:“我去接個電話。”
說罷,拿著手機走到十幾米外接聽。
嚴爽神秘兮兮道:“八成是白玲玲,你們信不信。”
嚴肅喝著啤酒,笑道:“姐,你那張嘴能饒人不?”
嚴爽說:“我怎麼不饒人了?白玲玲是啥脾氣,你我都清楚,當年在大院裡,那小丫頭片子那個臭脾氣誰不知道?一丁點小事兒就回去向她姥爺告狀,哭嚶嚶地讓上門,最沒勁!”
轉向楊梅又道:“楊梅,她現在還是不是這樣?”
嚴肅的女朋友楊梅不想嚴爽那麼乾脆,也不想背後談及彆人的事,隻能笑道:“還好吧……”
嚴爽笑了:“得,你啊,也彆說了,我就聽你這三個字,就知道夠嗆。不信,待會你瞧,徐大連長估計得回家了。”
這頭,徐興國打完電話回來,剛坐下,嚴爽就開口了。
“徐副連長,是不是白玲玲讓你馬上回家伺寢了?”
這話說的……
徐興國臉一紅,又梗著脖子說:“沒有的事,隻是讓我待會回來給她帶點吃的……”
“噢!就那麼簡單?”嚴爽問。
徐興國說:“就這麼簡單。”
說完,又端起酒杯,和莊嚴的杯子一碰。
“喝!咱們戰友喝酒,多年沒見,除了部隊緊急召集,彆的都不是事!”
看著豪情萬丈的徐興國,嚴爽還真疑惑了,難道這徐興國說的是真的?
幾人興致極高,繼續喝,繼續聊,當了那麼多年兵,聊起往事沒完沒了。
大家夥正在興頭上,徐興國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所有的目光,又落在那台手機上。
徐興國隻好再次放下酒杯:“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
嚴爽說:“白玲玲讓你回去就回去嘛,咱們不笑話你。你不說老蘇是氣管炎嗎?這不,也有伴兒了不是?”
徐興國擺擺手,臉色一點都不好看,說:“沒那事。”
說完,又跑到十幾米的巷口處接電話去了。
這次的時間長了點,好幾分鐘後才回來。
坐下後,剛喝了幾杯酒,徐興國的手機再次響起。
莊嚴眉頭一皺,說:“老徐,要真的急事你得顧著家裡,回去就回去,下回咱們再找機會聚就是了。”
徐興國陰著臉,有點兒慪氣道:“我說了沒事就沒事。”
說吧,拿起手機,按下關機鍵,將手機給關了。
將手機扔在桌上,徐興國拿起杯子,朝所有人一舉。
“乾杯!”
莊嚴和嚴肅、蘇卉開隻能舉杯。
嚴爽倒是挺擔憂道:“我說徐興國,你還是回去算了,彆關機,不然我猜會出事。”
徐興國說:“能出什麼事?今晚喝酒是問過她的,她也答應過的,我戰友這麼多年沒見,我總不能缺席對吧?”
嚴爽說:“我是為你好,白玲玲的脾氣,我清楚。”
徐興國說:“她是我妻子,我更清楚!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