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啊?”
於琛看到莊嚴站在門口喊了聲“報告”,從桌上的表格上移開視線,抬起頭來。
“進來。”
於琛一向對莊嚴十分客氣。
莊嚴坐在於琛對麵,於琛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對莊嚴說:“要水自己倒。”
聽這話,莊嚴就笑了。
於琛沒把他當外人。
於是起身去到了杯水給自己,回到辦公桌對麵坐落。
“隊長,找我有事嗎?”他問。
於琛的雙手在桌上的表格上翻了翻,拿出一張,然後抬起頭對莊嚴說:“有啊,當然有。”
莊嚴掃了一眼那些表格,是實習人員安排表。
看來,讓自己過來是關於實習的事情了。
於琛收起其他表格,然後問莊嚴:“你以前在1師待過?“
莊嚴心頭一動,難道是讓自己回1師實習?
可是,好像也不對啊,為什麼不讓自己回“紅箭”大隊呢?
也許,僅僅是實習而已,正式安排的時候,還是回“紅箭”去。
“對,我當時在1師幾個單位待過。”莊嚴說。
於琛拿著莊嚴的實習表,看了又看:“像你經驗那麼豐富的乾部,是真不多,說起來,你去全軍任何一支特種部隊都綽綽有餘,不過現在有個地方我覺得更適合你去看看。”
莊嚴說:“服從組織安排。”
於琛笑道:“你的兵齡比彆人長,有些事比彆的兵處理起來更沉穩,我更放心。實習而已,將來不影響你的分配,像你這樣的人材,各大區的大隊領導都搶著要。”
“那……”莊嚴瞥了一眼實習表:“我去哪?”
“4師。”於琛說:“去年開始,他們也在進行兩棲機械化改編,你曾經在1師待過也知道,這涉及到專業上的不少變動,尤其是他們的偵察部隊,必須從普通的偵察兵轉變為兩棲偵察部隊,考慮到你是在T國學習過水下防禦和排爆,去那裡實習挺合適,更能給你自己一些管理和訓練上的啟發,也能為他們部隊提供一些意見。”
4師?
這個師莊嚴知道,以前是乙類部隊,算不上一線精銳。
不過既然是實習,去哪無所謂,僅僅是一個月就結束,而且部隊轉型階段是最艱苦的一段歲月。
當年在1師的時候,莊嚴也見識過,部隊天天打雞血,營區到處都在燃燒著一種激情。
“好!我服從安排。”莊嚴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回到寢室,裡麵的人早在等著了。
“老班長,就等你了。”韓豆芽看著表,很焦急地從馬紮上站了起來。
“等我乾嘛?”莊嚴奇道。
“嘿!你忘了?”韓豆芽說:“大家夥不是約好了嗎?後天禮拜一要天南地北去實習了,說好了去大漢宮那邊吃一頓慶祝慶祝,咋就忘了?”
莊嚴這才像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一拍腦門說:“我差點八折給忘了。”
一般軍校平時請假很難一個寢室一起都出去,這會兒臨近畢業了,這才能請到一塊去。
也是機會難得。
三年的軍校生涯,同居一室,同吃一鍋飯,情同手足,雖然六月回來還要拿畢業證,再開畢業典禮,但總歸要分開一個月,聚聚也挺好。
由於禮拜一都要去各部隊報到實習,因為今天禮拜六,隊裡增加外出率,209所有人都拿到了假條。
一行人換上便服,然後出了學校大門,找了個三蹦子摩托車,朝著大漢宮去了。
這個大漢宮實際上是個自助火鍋店,48元一位,這價格聽起來並不便宜,可是有一點是最好的,不光食物的品種齊全,魚肉種類多,而且最關鍵是紮啤隨便喝。
自從韓豆芽外出發現這個距離學員隻有十多公裡的地方有這麼個好出去之後,但凡寢室裡有啥值得慶祝的事情,幾乎都集中在大漢宮火鍋自助餐廳。
曾經最高紀錄是在一次暑假放假前,所有人去大漢宮,人均12紮啤酒,風卷殘雲吃了一大堆,老板站在櫃台裡,心疼到肝兒顫。
現在是中午10點,其實時間還挺早。
之所以提早去,是因為大漢宮有為數不多的小包間,去晚了就沒了。
到了自助火鍋店,下了車,剛進門,迎麵就看到站在櫃台裡的胖老板。
所有人都喊老板叫胖哥。
韓豆芽第一個笑眯眯地舉手打招呼:“胖哥,還有房間沒有。”
都是老熟人了,看到韓豆芽和他身後的這幫子軍校生,胖哥圓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噯,是韓豆芽啊!”
就連胖哥也知道韓豆芽的外號。
“今天怎麼那麼早?”
“對啊!”韓豆芽朝裡張望一下,中午火鍋店沒多少人,於是說:“還有房間吧?”
“有……”胖哥說:“你們今天人真齊啊。”
他知道這幾個都是一寢室裡麵的同學,從前倒是很少這麼人齊的,這會兒居然全來了。
“對啊,我們要實習了,快畢業了,來聚聚。”韓豆芽說:“找個包間,哥幾個好好吃一頓。”
“你們要畢業了!?”胖哥眼睛一亮,珠算子那麼大的眼睛頓時變成了兩顆雞蛋大。
也許覺得自己的語氣顯得太興奮,簡直就是在送瘟神的口吻,作為一個合格的火鍋店老板,一個圓滑的商人,他趕緊生生把那些即將如同泉水一樣湧出的笑容彆了回去。
“咳咳——”
他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狼狽。
然後說:“給你們一個最大,最好的包間,1號房!”
說著馬上朝餐廳裡大喊:“小王,趕緊給咱這幾個老顧客帶帶路,一號房!”
“行,我們自己去。”韓豆芽轉身,和所有人徑直朝1號房走去。
穿過餐廳大廳的時候,韓豆芽忍不住對莊嚴說:“胖哥今天是轉性了呢!從前1號房不是說點菜那種才能讓進去吃的嗎?今天還真夠意思,估計是看我們快畢業了,樂瘋了吧!”
在1號包間裡坐下,火鍋湯底還沒上,幾個餓狼似的家夥就出去瘋狂拿菜了。
韓豆芽挪到莊嚴身旁坐下,說:“班長,快畢業了,嫂子這麼沒來和你一起走?”
往年放假,林清影都是提前一天飛到古都市,然後和莊嚴在這裡玩一天,之後再一次飛濱海或者去京城,又或者直接就去旅遊,玩夠了再回家。
林清影哥哥林建軍當年在京城集訓基地外跟莊嚴說的那番話,到最後也沒有影響到兩人的感情。
相反,這三年來,倆人之間如膠如漆,早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林清影連未來都構想好了,如果莊嚴回到“紅箭”大隊繼續服役,她就去G市定居,和莊嚴生活在一起。
如果莊嚴去其他地方,無論是哪,她都會跟著去。
用林清影的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價格馬猴滿山跑。
莊嚴知道林清影不是在開玩笑。
她有這種能力和本事,以她的學曆,到哪找工作都不難,隻是她自己願意不願意的問題。
莊嚴有時候甚至考慮,為了林清影,也許回“紅箭”大隊是最佳的選擇。
一來是專業對口,二來嘛,老部隊人熟地熟的,也有感情。
“她目前在國外,出差呢,今年是不來了。”
提到林清影,莊嚴有些失落,一個禮拜之前,林清影給他發了信息,說自己要去國外一趟,估計今年是趕不回來和他一起濱海了。
“噢!”韓豆芽說:“難怪老班長你這幾天沒精打采。”
莊嚴說:“誰說我沒精打采?我是那樣的人?女朋友少見幾天就垂頭喪氣?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一會兒,所有人端著菜回來了。
莊嚴吃了兩片羊肉,喝了口酒,忽然發現少了個人。
“袁大頭呢?”
韓豆芽說:“對呀,剛才還在嘛!這會兒怎麼不見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