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這裡!”
林清影從轎車上下來,站在京城12月的寒風中朝著莊嚴揮手。
莊嚴小跑過去,看到林清影脖子上有掛著相機便笑了:“你去哪都帶著它?”
“上車再說。”林清影一把拉著莊嚴的手,將他拉到轎車旁,推了進去。
莊嚴覺得哭笑不得。
在林清影麵前,自己總像個木頭人。
林清影上了車,對司機說:“老胡,去我外婆家。”
“好的,小姐。”老胡從反光鏡中看了一眼莊嚴。
他有些詫異。
這是個士兵。
老胡對軍銜很熟悉。
想當年,林清影的父親也是一位軍人。
“我今天下午去回龍觀那邊拍了一些照片,剛趕著回來,順道來接你。”林清影一邊說,一邊將單反相機取下,小心放進攝影器材包裡。
莊嚴說:“你很喜歡攝影啊?”
“嗯,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唯一的愛好就是攝影。到目前為止,我已經拍了十幾個國家上萬張照片,我打算將來有機會辦個私人攝影展。”林清影說:“如果可以,我想未來去為國家地理雜誌工作,當攝影記者。”
對於攝影,莊嚴一竅不通。
不,也不能說是一竅不通。
特種偵察裡麵同樣有攝影這門課程,莊嚴學過,但是偵察攝影和藝術攝影在本質上有著不小的區彆。
林清影看了看莊嚴,溫柔地伸過手來,將一小片粘在莊嚴肩膀上那副一級士官軍銜上的一片小殘葉取下。
莊嚴還是沒有聽崔偉楠的話,沒有借用他的軍官服。
莊嚴的自傲讓他理所當然不會接受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
“等我很久了?”林清影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迷妹一樣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莊嚴感到了一陣窘迫。
在車上,畢竟司機老胡在,莊嚴不是那種能夠當著誰的麵前都能旁若無人說親昵話的人。
他故意扯開話題,問:“你既然那麼喜歡攝影,為什麼當初不報考藝術類的專業?”
他知道林清影在莫大讀的是工商管理碩士,和她的興趣背道而馳。
林清影歎了口氣說:“唉,說起來都是我哥。”
“你哥?”
“嗯,待會兒你會見到他,我哥很厲害的。”林清影說:“我爸走得早,媽媽身體不好,家裡都是我哥撐著,他有自己的事業,不過他覺得我應該讀工商管理,將來可以幫上他的忙。”
莊嚴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莊不平。
雖然自己雙親健在,但是家裡同樣靠莊不平撐著。
也許是因為倆人的家庭經曆有些相似,所以莊嚴會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未來大舅子,會是個怎樣的人呢?
從之前在林清影口中了解到的情況,她哥哥林建軍要比清影大了十歲,屬於六零年代末生的那批人。
自從清影父親走了之後,林建軍靠自己在醫用器材和耗材方麵闖出了一片天地,代理了幾個著名的國外醫療品牌,事業做得風生水起。
送妹妹去國外念書,也是基於這個考慮。
林清影精通好幾門外語,英語、俄語、日語還有T語,林建軍對於這個妹妹的培養可謂是費儘心思,照顧也是無微不至的。
今天去的是林清影外婆家。
小時候由於父親頻繁調防各地,爺爺奶奶雖然是南下乾部,但是身體因素和環境因素也不便於照顧,因此兩兄妹從小放在了京城外婆家。
外公早不在了,外婆是解放前參加革命的進步學生,在革命聖地延市認識的外公,所以在特殊十年裡因為出身收到了衝擊,改開後落實政策,早年屬於外婆家的產業都回到了手裡,不過外婆捐了大部分,隻留下了一間祖屋。
到了林建國十多歲,父親回京工作,總算穩定下來,林清影那時候剛出生,跟著父母住在京城的軍隊大院裡,過上了哨算安穩的日子,沒想幾年過去,父親卻忽然病重,沒幾個月撒手人寰,母親身體不好,隻能又帶著孩子去了外婆家住,便於照顧。
所以,林清影的童年和少年甚至成年,許多歲月是在外婆家度過。
這也是為什麼她帶莊嚴見家長,首先要去的是外婆家。
用林清影自己的話說:“老太太就是我們家的這個——”
然後豎起大拇指,彰顯外婆在家裡舉足輕重的地位。
轎車在京城市區的路上七拐八拐,路上還遇到了兩次堵車,天色昏暗下來的時候,終於駛入了海澱區某胡同,在一個古樸的四合院門前停下。
“到了。”林清影興奮地推了把莊嚴。
莊嚴趕緊提著那籃子他在縣城裡買的水果,還有兩盒在藥店裡買到的高麗參,下了車。
到了門前,莊嚴打量了一下院子。
和自己南方老家見到的房子大為不同,在濱海市,倒也有些曆史建築,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末時期的法國風格建築,也有些中蘇友好年代時期留下的蘇式建築,不過具備曆史風格的中式建築在濱海並沒有留存多少,大多數都是後期的五六十年代蘇式風格的建築居多。
相比起麵前這個小小的四合院,那種曆史沉澱感是相差極遠的。
青灰色的牆壁,伸出牆頭的綠葉,還有一棵高聳的樹,巨大的樹冠將整個四合院的天井遮蓋了大半,頗有一番鬨市中世外桃源的味道。
摁響門鈴,很快有人來開門。
“蘇媽!”
門開處,一個圍著圍裙的五十多歲、滿頭花白頭發的婦女還沒開口,林清影搶先打了招呼。
回頭對莊嚴說:“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蘇媽媽。”
莊嚴想起來了。
林清影跟自己說過,家裡有個保姆,小時候是請來照顧自己的,後來一直就在林家,現在當做家人看待。
由於小時候是她照顧林清影,所以清影又管她叫“蘇媽媽”,有點兒奶娘的那種感覺。
蘇媽伸了伸脖子,目光越過林清影投向身後的莊嚴。
“嗯,這小夥子好精神呐。”
她上下打量著莊嚴,卻忘了讓門。
“蘇媽,讓他進去再說。”林清影察覺到蘇媽的失神,趕緊提醒:“彆站在這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