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在整個SAS集訓隊裡的遊泳成績是最好的,包括仰泳、自由泳還有蛙泳。
其中仰泳腳蹼和自由泳兩項破了曆屆SAS預備隊集訓的記錄,艾哈邁德曾經半認真半開玩笑說莊嚴是條“飛魚”,對他的泳技大加讚賞。
在國內,莊嚴在“紅箭”大隊服役的時候,也參加過10公裡武裝泅渡,接受過海上泅渡相關的訓練,甚至在1師的時候也參加過海訓。
也是因為海訓,莊嚴才克服了自己的心魔,徹底釋放了遊泳的天賦。
但是在R島上,和“死亡盛宴”相比,以前的10公裡泅渡簡直就是太舒服了。
首先泅渡這10英裡僅僅隻是直線距離。
什麼叫直線距離?
就是在地圖上用尺子量度之後換算比例尺得來的距離。
它並不是真正意義上你遊泳的距離。
因為人在海水裡,不會永遠隻遊直線,如果發現水流不對,為了節省體力你有時候不得不順著水流先漂一會兒,慢慢前前進,或者避開暗流之類,而不是拚死和水流作對。
人類在大自然麵前是渺小如塵埃一樣,即便是受過極其嚴格訓練的特種兵,仍舊要懂得敬畏大自然,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10月底的水已經有些冰涼了。
沒有七八月那麼溫暖。
莊嚴和卡西姆倆人並排靠在一樣,就像躺在床上的一對情侶,一起開始打腳蹼。
雖然今天的浪並不大,可是對於隻穿了一件浮力背心,完全沒有任何其他裝備幫助的人來說,大海的力量是極其可怕的。
所幸的是,腳蹼提供了更多的推力,至少讓莊嚴還有一種“遊得動”的感覺。
從R島的SAS集訓隊碼頭到SAT的碼頭要經過5道海岸線,整個路線等同從R島遊回到陸地的海邊。
一開始,倆人儘量保持體力,勻速打著腳蹼。
這和長跑一樣,不能一開始猛衝,否則你不可能完成全程。
海上有不少橡皮艇,都是教官們和SAS水下防禦大隊的老兵們駕駛的,跟著整個集訓隊隊員的隊形走。
橡皮艇上裝滿了水和能量棒。
阿奇姆和法赫裡教官的橡皮艇就在莊嚴和卡西姆的小組不遠處。
看到莊嚴,阿奇姆把船靠過來,大聲問莊嚴:“莊!你要不要礦泉水!?不要不要能量棒?!”
莊嚴搖搖頭。
他不想搭理這家夥。
暫時來說,他還不需要補充能量和淡水。
不過長時間之後,肯定需要。
莊嚴估計自己遊到SAT大隊的碼頭估計怎麼也得五個小時以上,能控製在六個小時之內,成績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他更不喜歡阿奇姆有事沒事就把橡皮艇開過來,橡皮艇會帶來一定的水流衝擊。這放在平時也許無所謂,現在一點點額外的影響因素莊嚴都覺得很難受,畢竟整個泳程太遠。
一丁點的體力,在這裡都顯得彌足珍貴。
卡西姆遊著遊著忽然問:“莊,記得我們開學時候學過的危險海洋生物課嗎?”
莊嚴歪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搭檔,真想一腳踹死他。
海洋危險生物課程裡介紹的是黑海這一代的所有會出現的危險生物,其中包括鯊魚、毒水母、能刺傷人的海膽還有凶猛的海鱔之類……
在R島上進行訓練,海上科目裡有不少人被飄在水中的海蜇之類生物蜇傷。
曾經有倒黴的家夥直接踩在海膽上,疼的涕淚橫流。
莊嚴是在不願意碰上那些要命的東西,被這一下,那種疼痛能讓你欲仙欲死。
“卡西姆,知道你這種人在我國家裡被人叫做什麼嗎?”莊嚴問。
卡西姆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海水,笑嘻嘻道:“是不是帥哥?”
他居然學會了中文“帥哥”這倆個字,雖然音調不算準,可是說起來怪裡怪氣倒是另有一番風味。
“不是,我們把你這種人叫做烏鴉嘴。”莊嚴說:“烏鴉知道嗎?就是倒黴和邪惡的象征,所以我求你千萬不要在提那些東西了,萬一待會兒真的遇到了,今天的考試還考不考?”
“我們穿著潛水服呢!”卡西姆哈哈大笑:“莊,你們國家的軍人都那麼膽小嗎?”
現在遊出碼頭還不算太遠,這家夥體力充沛,還能笑得出來。
莊嚴懶得搭理這家夥。
他當然有何不會了解中國文化裡的那個“衰”字是怎麼寫的。
突然,剛才還得意的卡西姆嗷的叫了一聲。
“這麼了?”莊嚴意識到不對勁,趕緊追問。
卡西姆停止了打蹼,呲牙咧嘴地抬起了右腿——他穿的是輕潛服,就是像五分褲那種,雖然覆蓋了大腿,可是小腿還是露在外麵。
“莊!我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
莊嚴猛地吃了一驚。
在危險海洋生物課上,還介紹過海蛇。
雖然這東西沒有太大的攻擊性,問題是,誰知道會不會碰到一條抽風的海蛇?
不過,僅僅是兩秒鐘後,莊嚴又放下心來。
因為海蛇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蛇精性毒素較多,被咬的人一般不會感到有太多的疼痛,但是不代表著這東西咬著你沒事。
海蛇的毒素比陸生蛇都要猛,而且很多在毒素排行榜上還是高居榜首的。
“應該不是海蛇。”莊嚴看了一眼卡西姆抬起來那隻毛茸茸的右腿。
小腿肚上,有一道紅,就像被什麼燙了一下。
“是海蜇。”莊嚴說:“很疼是吧?報應說來就來,我剛才怎麼說來著?”
卡西姆忍著疼,繼續打蹼,一邊問莊嚴:“莊,我要不要舉手報告?我會不會死?我記得教材上寫著,會致死的。”
莊嚴說:“那也不一定,海蜇有些毒素很厲害,會死人,有些隻是疼幾天。”
卡西姆顯然很擔心。
他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舉手。
舉手報告的話,會影響自己的速度,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也許會死。
莊嚴不要替卡西姆做決定,這是他個人的選擇問題。
最後,卡西姆還是拿定了主意,說:“我先堅持看看,如果真的感到不舒服,我會退出。”
“好吧。”莊嚴也明白卡西姆的想法。
都熬到這一關了,快畢業了,卡西姆的成績還算不錯,就這麼放棄,實在可惜。
反正周圍都是橡皮艇,而且很多艇上都預備了急救箱,一旦有人出事,會馬上拖到船上進行急救,然後飛快送院治療。
這都是多年來總結出的經驗。
幾乎每年都會有集訓的SAS預備隊員倒在“體能盛典”這個項目上,有人還因此而丟了性命。
卡西姆被海蜇蜇了一次之後,人倒是變得老實安靜起來,一句廢話都不敢多說了。
莊嚴也樂得個清淨,倆人繼續朝目標方向打腳蹼。
開始的一個小時,倆人還能保證姿勢不至於讓海水入口。
莊嚴也隻是感到腳踝和小腿有些困乏,但隨著距離的增加與體溫的降低,泳姿已經無法最佳狀態。
一些小浪頭撲過來,海水不停的灌入口中,腳踝和小腿的韌帶也開始疼痛並伴有撕裂感,
兩小時後,莊嚴和卡西姆已經遊過了兩道島嶼的海岸線。
太陽高升,已經是十點多了。
陽光曬在臉上,熱乎乎,火辣辣的,可是泡在海水裡的身體卻冷的要死。
和路上跑長跑不同,海水裡越久,人的提問下降越快。
卡西姆這回是徹底閉嘴了,鐵青著臉默默打蹼,話都不敢多說。
能看出來,他也在經曆著一個艱難的體能關口。
和長跑一樣,到一定的距離,就會遇到一個體能關口。
熬過去之後,人又會感到舒服很多。
兩個多小時後,莊嚴第一次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向附近的橡皮艇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