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哈邁德的堅持讓大家很無語。

也許T國人的性子就是這樣。

今天連續出現兩次意外，許多人本以為會暫停水肺深潛科目的訓練。

至少今天是真的不大適合。

軍令如山倒，艾哈邁德是主教官，說一不二。

在碼頭上檢查潛水設備和受損船隻的時候，崔偉楠小聲對莊嚴說：“嘖嘖，連著出兩次事兒，不停下來檢討檢討，還出去繼續折騰？”

莊嚴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不然怎麼著？都回去找個地方和冷飲曬太陽等吃飯？”

崔偉楠叉著腰朝遠處的天邊眺望了一陣，突然搖頭晃腦說道：“老子夜觀星象，不妙，不妙……”

“你是還沒睡醒吧？哪來的星象？現在大白天呢，彆做夢了！”莊嚴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你堂堂一軍官，居然也信這個？”

崔偉楠說：“你還彆不信，這種邪門的事，我見多了。我說你還彆不信，當你這兵當長了，有些事你還真不能不信。”

莊嚴笑著指指遠處碼頭邊指揮裝船的艾哈邁德教官，說：“要不，老崔你去跟教官說說，就說你夜觀星象，覺得今天不宜出門，應該躲帳篷裡睡覺，看看他會不會上你一次H點豪華自助遊。”

崔偉楠目光投向艾哈邁德，看了片刻說：“我看還是算了，我們的傳統文化跟他們說不清楚，那叫代溝。”

“滾蛋，裝船去吧！哪來那麼多廢話。”莊嚴忍不住去趕崔偉楠。

雖然莊嚴從不信那些封建迷信的玩意。

可今天說到底運氣還真不咋地。

反正待會兒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點應付。

不過有些事還真的是迷。

無論莊嚴信不信，又或者崔偉楠隻是沒事找事胡亂瞎扯幾句，這人要是真倒黴起來，喝涼水塞牙可真會發生。

水肺深潛，還真是出事了。

出事的是個T國學員，叫紮哈德。

出事那會兒，莊嚴在深達七十米的海水裡，享受著奇妙的海底世界。

做安全員和做學員是兩回事。

學員是要進行水下操作，拆彈、裝彈、更換SCUBA常規雙氣瓶係統的鏈接與換氣、脫戴VIPER組合麵罩的嘴咬合供氧係統，並利用SCUBA係統換氣等等。

莊嚴則負責在一旁看，主要是起一個監督作用。

法赫裡是負責成績評估，對每一組的所有水下科目進行一個打分，到了岸上記錄在訓練記錄本裡，作為評估學員訓練水平的一個參考。

深海之中和陸地之上是兩種概念。

雖然這裡非常冷，但是靜謐而黝黑的海水中有一種令人沉醉的放鬆。

如果不是訓練，而是單純的休閒潛水，在海底追逐魚兒，查看礁石之間的海葵花，或者觀賞珊瑚，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不過潛水畢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尤其是軍事潛水。

今天使用的VIPER-E2000潛水係統是袋鼠國的產品，屬於全封閉式水肺，這玩意是最輕且便於攜帶的潛水裝備。

這種密閉式的呼吸係統可以更有效率地使用氣體，係統可重複使用潛水員呼出的氣體，不必攜帶更多的氣瓶，而且沒有氣泡，最適合用來水下拆彈。進行軍事特種滲透也非常合適，不會因為被水麵的敵人看到冒上水麵的氣泡，從而察覺水下有蛙人。

不過好東西不一定全是優點，這玩意同樣有很多缺點。例如使用複雜，比傳統呼吸器使用方法要複雜得多，某種程度上相似於宇航員使用的呼吸包。

其次是風險大。高科技而且複雜的使用往往代表著低容錯率和高風險。即便你操作熟練，也有可能會犯下氧氣中毒等致命錯誤。

然後是容易失去浮力控製。呼吸與潛水時的中性浮力密切相關，但當你使用VIPER時就不一樣，你的呼吸對整體浮力沒有影響。因為你隻是在肺部和整個設備之間來回“移動”氣體，這種水底的感覺需要很需要學習。

當然了，最後就是價格太昂貴。最便宜的CCR（密閉式循環呼吸係統）價格5000美元左右，而軍事用途的更是數萬美金，更不用說吸收劑等其他附件的消耗和保養費用了。

VIPER係統的操作同樣複雜，所以在水底進行科目操作的時候必須嚴格注意操作規程，一旦操作上有失誤，可能會令你中毒喪命。

作為安全員，莊嚴時刻注意著那組學員的水下操作，目光寸步不離。

這對組合是T國的紮哈德和自己的戰友魏舒平。

老魏的潛水作業莊嚴是信賴的，因為之前的理論考試，老魏總是能拿第一。

老魏的第一，令不少T國隊員都覺得是不是在作弊。

因為魏舒平的口語很差，以至於很多人認為他的T語絕對不在及格線內。

但是，隻有莊嚴等人才知道，老魏是一個奇葩。

口語不行，但是筆試一流，就連莊嚴都要認輸。

他是那種絕對能生吞硬記，將所有單詞牢牢記在腦海裡的人。

當年老魏能從特大的一名士兵提拔為一名軍官，當然尤其犀利的過人之處。

忽然，紮哈德的背後冒出一串小氣泡。

這串小氣泡在黑暗中如同一串珍珠一樣顯眼，順著海水搖搖晃晃一直朝上飄向海麵。

嗯？

莊嚴的心裡騰起一個巨大的問號。

法赫裡正在小組旁記錄倆人的操作過程，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細節。

VIPER係統是不會產生氣泡的。

那麼……

這串氣泡從哪來的？

也許是海裡的海洋生物發出的？

莊嚴立即繃緊了神經。

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他慢慢扇動著自己的腳蹼，朝紮哈德的身後位置遊過去。

他必須搞清楚，氣泡從哪來的。

繞到紮哈德的身後，氣泡卻不見了……

看看周圍，除了幾塊海底的石頭，到處是海沙和淤泥，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哪來的？

難道是自己在海底待久了，產生了幻覺？

莊嚴舉起左手，看看手背上的潛水儀表，掃了一眼那些數值。

潛水儀表是保證潛水安全的重要器材。由殘壓計、深度計、指北針、潛水計算器的不同組合構成的儀表，可以將深度、方向、溫度及空氣供應量等數據綜合在一起，讓潛水員一目了然。

一切數值正常。

沒問題嘛！

難道是自己眼花！？

突然，又一串氣泡出現在黑暗的海底。

這回，莊嚴剛好抬頭，剛好看到它從那裡鑽出來的。

腦袋也猛地咣地一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