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車啊!”莊嚴站在那輛皇冠3.0轎車麵前,看著錚亮的黑漆,還有車頭引擎蓋上金黃色的皇冠車標,對坐在車裡的許信說道:“我哥說你這兩年發了,看來還是所言不虛,你小子這才出社會幾年啊?混得還真不錯。”
“三分靠打拚,七分靠天注定。”許胖子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說:“我們家祖墳風水好。”
然後一甩頭,朝車裡一揚頭。
“上車,找地方坐坐。”
莊嚴看了一眼副駕駛,上麵坐了個穿著短裙、濃妝豔抹的年輕姑娘,即便站在車外,都能聞到一股子香水味。
他識趣地拉開後門,坐了進去。
車子安靜地滑出單位大院,駛入了車流如織的馬路,朝著海邊開去。
莊嚴坐在車上,隔著車窗觀賞著外麵夜景。
上次探家來去匆匆,沒有出去溜達過,所以這時候他才發現,濱海的市區已以驚人的速度在發展。
市區裡一些印象中的老舊樓房都被拆除,豎起了高樓大廈,有些尚未竣工,上麵還搭著手腳架和綠色的安全網。
“看看,這是我們家建築公司承建……”
“這也是,是個新市場……”
許胖子一路介紹著自己的“豐功偉業”,沒到一處他承攬的工地,就要放緩車速,指出給莊嚴看。
其實,莊嚴覺得,與其說是指給自己看,不如說是指給身邊那位年輕姑娘看。
皇冠轎車駛入了濱海長廊,這邊是民心工程,也算是濱海市地酒吧一條街。
一邊是沙灘與綠地,一邊地街道旁都是西餐廳、咖啡廳、酒吧之類。
開到了濱海長廊的儘頭,在一家地點相對僻靜地彆墅前停下,許信回頭對莊嚴說:“到了,先在這裡吃點東西,我剛才和人談事,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我吃過了。”莊嚴說。
許信擺擺手,一副不耐煩地樣子道:“再吃點,家裡地飯菜香,可是偶爾也要外麵吃點,調劑調劑對吧?不然龍肉吃多了,都膩歪不是?”
莊嚴隻能苦笑。
許胖子還是一點沒變。
指望著許胖子安分,你不如指望母豬會爬樹更靠譜點。
三人下了車,徑直朝門口走去。
莊嚴抬頭一看,這個三層彆墅居然掛了個古色古香地木牌子,上麵用隸書寫著四個字——陸羽茶居。
茶居?
莊嚴怎麼都沒法將這裡和吃飯聯係上。
進了門,有穿著旗袍和小鳳仙的迎賓小姐上來引路。
看起來,許胖子在這裡算是人熟地熟,肯定是常客。
上了二樓,進了雅間,許胖子菜單都不用看,直接對過來點菜地部長說:“老四樣,三份。”
部長笑吟吟地點頭,正要出去,又被許胖子叫住了。
“等等。”
“許老板,還有什麼交待的?”
“甜品每人上一份血燕,蜂蜜後加。”
“好的,您先坐,請稍等。”
等部長走了,莊嚴打量著穿了一身西裝地許胖子,說:“果然不同了啊,要求那麼高。”
“嗨!有啥嘛!出來吃飯,不就圖吃個痛快?現在大魚大肉都不興了,要吃就**致,吃營養,要補。”
許胖子搖頭晃腦,旁邊的年輕姑娘很懂事地為倆人泡茶、斟茶。
莊嚴看了一眼那姑娘,也點頭道:“對,你是要補補了。”
聽說許胖子去年奉子成婚了,本來莊嚴還打算問問有沒有這事,這回是不敢問了。
因為瞎子都能看出許胖子和這姑娘什麼關係。
自己去當兵當了三年,許胖子連帶高三最後一年沒上,一共混了十年。
社會就是大染缸,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讚不讚同是一回事,可終究是彆人家的家務事,還是不要摻和的為好。
“莊哥,我聽說你要退伍了?”許胖子端起紫砂茶杯呷了一口,小眼睛從手的上方賊溜溜地出射出兩道光,偷偷觀察著莊嚴地反應。
莊嚴淡淡地笑了笑,說:“是我哥莊不平跟你說地對吧?”
許胖子笑了:“嗯,他說你服役三年了,可以退役了。”
莊嚴說:“退役一般是從11月就開始了,這會兒都12月了,老兵都開始離隊了,我現在才申請,來不及了。”
“這……不是,我說莊哥,你怎麼想的?”許胖子又圓又白像個剝皮雞蛋一樣地臉上,兩道眉毛糾結在一起:“這幾年,我算是看到門道了,未來這十年八年,咱們國家的經濟絕對上快車道,基建和娛樂業,大有所為。”
眉飛色舞地說了一段,忽然又端起了茶杯,又開始喝茶,然後小眼睛依舊是從手的上方賊溜溜朝這邊瞄,觀察著莊嚴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莊嚴發現,許胖子隻要拿起茶杯,人就靜下來。
一旦放下茶杯,人就變得滔滔不絕。
這也可能是職業習慣,跟自己搞特種作戰和偵察一樣,自己不也是留意著許胖子每個動作細節嗎?
“行吧,說人話。”莊嚴說:“咱們那麼多年地同學,從小學開始就認識了,你身上幾個疤我都清楚,犯不著跟我來生意場那套,彆忘了,我還是個當兵的。”
“嘿嘿。”許胖子聞言,笑了起來,搖頭晃腦感慨萬千地吟了一句:“知我者,莫若莊嚴也!”
又忽然歎氣道:“唉,老哥們還是老哥們。莊哥你是不知道,現在啊,我出去都沒喊人家叫哥,人家喊我叫哥,我喊你叫哥,是因為咱們之間感情不同……”
“說人話……”莊嚴端著茶杯,還是不動聲色地打斷了許胖子。
許胖子忽然有些尷尬,悻悻地將茶杯放下。
這時候,服務員端著菜進來了。
東西十分簡單,所謂的老四件,其實就是鮑、參、翅、肚。
一盅魚肚燉雞,雞肉去皮;然後是一盅鯊魚翅,一個盤子上扣著一條海參,一隻三頭鮑,然後還有一碗蒸煮米飯。
“來來來,先吃,咱們邊吃,邊說。”許胖子讓服務員將一份菜反到莊嚴地麵前,然後自己拿了一份,用湯匙將魚翅盅裡地魚翅和湯汁舀出來,淋在米飯上,攪拌均勻。
“你吃啊。”他看著莊嚴,說:“不是去了部隊三年,連這個都不懂怎麼吃了吧?”
莊嚴看著麵前的鮑參翅肚,笑道:“君子無功不受祿,說吧,請我吃那麼好的,有什麼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