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差點以為你們出不來了!”
海邊小漁村裡,明記大排檔的老板看到莊嚴等人走進門口,趕緊迎了上來。
這不是雙休日,也不是旅遊旺季和節假日,所以這種專門做偶遊客生意的海邊大排檔顯得有些冷靜。
明記大排檔一直都是八連的士兵最喜歡光顧的大排檔。
老板阿明已經快四十了,本是疍家人,疍家人從前是腳不沾土地的,解放後由於N鎮地處沿海,許多敵特容易從這裡滲透,所以八連現在的駐地是一個地方海防部隊駐守。
阿明的父親是個民兵,經常駕船幫助海防部隊的官兵巡邏,一來二去也算是海防連的編外戰士。
改革開放後,海防連調離了這裡,又進駐了新的部隊,再後來,新部隊變成老部隊,又調離,換了八連在這裡駐防。
可是阿明一家子對部隊的感情卻幾十年如一日。
隻要是當兵的過來這裡吃東西,價格都十分優惠,而且經常還會陪喝,吹吹當年自己老爹的光榮歲月。
“沒事,沒事,我們隻是來遲了點。”莊嚴問阿明:“老板,菜都準備好了?”
阿明說:“當然準備好了!看不出來,你們真是懂吃啊!”
說完,豎起大拇指。
“那就趕緊炒上來。”莊嚴說:“順帶先來一箱啤酒。”
“行,等著啊!”阿明說完,從冰箱裡取了十幾瓶啤酒放在桌上,轉身進了廚房。
明記大排檔是用竹排搭建的,開放式的餐廳,桌子旁的圍欄望出去就是海,風景好的不要不要的。
一群兵今晚算是開心透了,三下五除二,將啤酒全開了,還沒等菜上來,就已經開喝。
喝了幾杯,莊嚴說:“先停一下。”
看了看韓小北,看了看方大寶:“我說你們倆個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對方說的?”
他這麼一提醒,其他人就起哄。
“對對對!還沒相互道歉呢!”
“都是戰友,一杯酒,泯恩仇!”
“乾一個!”
“乾一個!”
在大家的慫恿下,韓小北紅著臉舉起杯子,方大寶也舉起了杯子。
倆人麵對免站著。
好一陣,方大寶才發揚了老兵的風格,豪氣道:“昨天是我不對,我先乾了!”
說吧,仰頭何乾了酒。
韓小北看到方大寶如此大度,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舉起杯子,也說:“大寶,我也不對,打槍連累了大家不說,還讓班長丟臉,最後還先動手跟你打架……”
莊嚴說:“知道錯,就彆囉嗦,乾了再說。”
韓小北仰頭乾了,臉色更紅了。
眾人哈哈大笑。
趙富貴起哄說:“不行!這杯喝得不夠意思!”
陳軍道:“這話怎麼說呢?”
趙富貴說:“昨晚他倆站了兩小時,都培養出感情來了,怎麼說都要喝個交杯酒!”
“對!喝一個交杯酒!”
所有人興奮了。
“喝過交杯酒,朋友天下走!”
“哈哈哈哈!”
幾個好事者,將韓小北和方大寶從椅子上架起來,親自倒上兩杯酒,把他們推到了一起,就像昨天那樣麵對麵。
“喝!喝!喝!”
“喝!喝!喝!”
方大寶和韓小北倆人經不住所有人的集體架秧子,隻好具備,學著古裝電視劇裡的手勢,把手鉤在一塊,還真的乾了個交杯酒。
“在一起!”
“在一起!”
士兵們都樂瘋了,不管不顧地亂起哄。
喝完了,方大寶伸出手,和韓小北用力地握了握,說:“咱們從今往後就是生死兄弟,至親的戰友!如果有機會上戰場,你韓小北可以放心地把你的背後交給我!”
韓小北這種宅男,在家哪見過這種熱烈氣氛。
他也受到了極大的感染,忽然覺得,這種軍旅生活也許比自己以前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日子要更有意義,更加快樂。
他用力地點點頭,大聲叫道:“好兄弟!好戰友!”
莊嚴舉起杯,伸到了桌子上空:“來!乾一個!為了戰友!為了兄弟!為了我們的革命友誼!”
“一二三——乾!”
十幾個兵很快乾掉了一半的啤酒,這時候,菜總算姍姍來遲。
一共九道菜,相當豐富。
左右人的口水都要滴出來了。
“班長,這頓……”郭小麗問:“誰請客?”
莊嚴笑了,郭小麗這小子平常最摳門,於是安撫道:“用不著你請客,我是班長,我來請。”
說罷,筷子一揮:“吃!”
頓時,菜碟上想起一陣叮當。
“太好吃了!老板的廚藝真厲害!”
“怎麼可以這麼好吃!”
曾建從盤子裡夾了一塊不知名的肉塞進嘴裡,輕輕一咬,有種彈牙的感覺,而且很有韌道和嚼口,調味恰到好處,香味入骨。
吃了一塊,又吃一塊,忍不住大讚:“沒想到啊,我在帝都也沒吃過這麼爽這麼香的肉。南粵的廚子是真厲害啊,隨便一個大排檔,居然這麼好吃。”
莊嚴微微笑著,抬頭看了看方大寶。
方大寶的眉毛笑成了彎月亮,一臉的意味深長。
莊嚴看著狼吞虎咽的韓小北,又在最大份的那盤肉裡夾了幾塊給他,說:“慢慢吃,管夠!你這個韓豆芽啊,就該多增加點營養。”
“嗯嗯,謝謝班長……”韓小北隻顧著吃,含糊不清地回答。
韓小北吃著吃著,突然從嘴裡抽出一根中間像直骨,旁邊兩排整整齊齊小刺的骨頭,舉在眼前,對著燈光研究了一陣,問莊嚴:“班長,這是海裡的海鱔嗎?真好吃,這肉可真香!海裡的東西果然不同凡響。”
旁邊方大寶終於忍不住了,噗嗤地笑了起來,酒液四濺,嗆得跑到一旁劇烈咳嗽,好像把肺都要咳出來了。
韓小北一臉懵逼看著方大寶,突然,他似乎意識到大事不妙了。
回過頭,再次仔細端詳起那根奇怪的骨頭。
一種他比較害怕的動物從腦海裡閃過。
“班長……”
莊嚴頭都不抬,說:“不用問,就是你想的那個東西……”
韓小北頭頂飛過幾萬頭黑烏鴉,呱呱地叫囂著,又飛遠了……
“我艸!”
他尖叫一聲,猛地扔下骨頭衝到圍欄邊,彎下腰朝海灘上狂吐起來。
“他乾嘛?”曾建還是一臉的疑惑,轉頭問莊嚴:“小北吃錯藥了?”
莊嚴笑道:“不是吃錯藥,是吃錯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