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昔者哲王受圖,上聖垂範,建儲貳以奉宗廟,總監撫以寧邦國。並州大都督右驍衛大將軍楚王恪,地居嫡次,豐姿峻嶷;業履昭茂,地居茂親;才惟明哲,至性仁孝。
夙著夢日之祥,早流樂善之譽。好禮無倦,強學不怠。今承華虛位,率土係心,疇谘文武,鹹所推戴。朕謂此子,實允眾望。可以則天作貳,可以守器承祧,永固百世,以貞萬國。宜立恪為皇太子,可令所司,備禮冊命。”
承乾既廢,新儲當立隨著一封策李恪為儲的聖旨自門下省應詔而出,大唐儲位之爭就此蓋棺定論,大唐也終於迎來了新的儲君,也是大唐的第四位太子。
而隨著這道聖旨,圍繞著東宮上下也產生了一係列的變動。原太子屬臣除左庶子於誌寧外,因李承乾被廢大多被免去了東宮官職,而新封東宮屬臣也一一出爐。
準中書令溫彥博請辭之請,轉為特進,原楚王業師岑文本順升為中書令,另加太子少師,爵封江陵郡公;尚書右仆射、萊國公杜如晦拜太子詹事;禦史中丞王玄策拜少詹事,行詹事事;
胡國公秦叔寶護駕肅敵有功,拜太子少保,轉右武候大將軍;尚書右司郎中馬周升任尚書右丞,兼太子右庶子;原楚王親事府薛仁貴拜檢校右驍衛將軍,以檢校右驍衛將軍銜統太子內率府...
東宮屬臣一眾變動極大,除了一個太子左庶子於誌寧外,餘者如杜正倫、李百藥、孔穎達俱被除去了東宮官職,轉而由原楚王府舊臣出任,倒也符合朝中舊例。
而所有官職中變動最大的便莫過於岑文本了,岑文本因教導李恪之功,不止官升中書令,位尚書左右仆射下,而在侍中之上,成為三省宰輔排位中第三位的人物,而且取代了魏征,為太子少師,這也意味著岑文本已然起勢,而已年邁體弱,且與儲君政見不和的魏征在權力中心中再退一步。
長安城,東宮,顯德殿。
李恪生於長安,對於東宮和顯德殿都不陌生,但當今日李恪站在顯德殿外時,李恪才覺得這似乎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地認識這個殿宇。
東宮位處太極宮之東,因為儲君所居,故雖不及太極宮那般宏偉奢貴,但也是層台累榭,富麗堂皇。
東宮中軸從南向北計有五處主殿,一為顯德殿,東宮外朝之用;二為崇教殿,經會教學之用;三位麗正殿,東宮內朝之用;四位光天殿,太子寢宮;五為承恩殿,太子妃寢宮。而現在李恪所在的顯德殿便是東宮的外朝主殿。
李恪站在顯德殿中,看著殿中熟悉的擺設,拍了拍殿中合抱粗細的石柱,仿佛看到了當年李世民在此登基的場景。
李恪感慨著對武媚娘道:“武德九年末,我曾在此看著父皇在此登基,彼時我觀父皇之狀,登殿如挾天威,至今記憶猶新,不曾想如今竟已過去十三載了。”
武德九年末,玄武門後,李世民登基稱帝,那時的太上皇李淵還居於太極宮,故而李世民隻能攜百官於東宮登基,李恪所言也正是那日的事情。
武媚娘看著李恪的模樣,笑道:“十三載既過,當年在殿外幾無人問津的郡王庶子,竟已入主東宮,成了大唐儲君。”
李恪笑道:“不瞞你說,十三年前,我以漢中郡王身份居於東宮時,我便曾在宜秋殿看著太極宮立言,來日若有良機,我也當登臨儲位,做這東宮的主人。那時想來,我要成事又該是何等艱難,不曾想事到如今,我竟已所夢得成了。”
武媚娘走到李恪的身邊,拉著李恪的手腕道:“三日後便是立儲大典,屆時百官朝賀,三郎便當在天下人的麵前加身太子朝服,為萬民所景仰,媚娘為太子殿下賀。”
武媚娘說著,竟也屈膝而下,對著李恪的麵行了個宮禮。
“哈哈哈...”
李恪輕笑了一聲,俯身扶起了武媚娘,道:“媚娘當與我同賀,太子妃受冊,與太子同日傳製,屆時待我正式受封太子之日,便也是你冊為太子妃之時,屆時媚娘亦當受諸王妃、公主並內外命婦拜賀。”
武媚娘聽著李恪的話,臉上不經意間便露出了笑意,隻依常理,親王位封太子,若無重大的變故,原親王正妃便是理所當然的太子妃,此事並無疑異,但這話自李恪口中說出和自旁人口中說出是不同的,李恪自己提及此事也足見李恪對武媚娘的重視和偏愛了。
武媚娘玩笑道:“如此說來媚娘倒是占了三郎的光了,媚娘謝過三郎。”
李恪慢慢地拉過武媚娘,將武媚娘攬入懷中,對武媚娘道:“區區一個太子妃又算得了什麼?將來待我登基稱帝,位臨九五之時,你是要做我的皇後,母儀天下的。”
武媚娘靠在李恪的懷中,聽著李恪的話,忙道:“三郎慎言,這話若是傳到旁人耳中恐怕不妥。”
太子雖為國儲,名義上早晚是要登上帝位的,但也需是在皇帝駕崩之後的,李恪還是太子,便在此討論皇帝駕崩之後的事情,著實不妥,也是忌諱。
李恪道:“媚娘不必擔心,仁貴率衛率正在外守著,旁人進不來。”
武媚娘道:“東宮不比王府,宮中內外人手都尚未肅清,而且難免也有和咱們心思不一的人在東宮。日後咱們在東宮說話還是小心些的好。”
李恪聽著武媚娘的話,問道:“媚娘說的心思不一的人可是於誌寧?”
東宮屬官,多為楚王府舊臣和原就與李恪交好的臣子,唯有於誌寧一人官職未動,本就是廢太子李承乾的太子左庶子,而他自然就是和李恪心思不一的人。
武媚娘道:“陛下將岑師、馬周和王玄策等人留任於東宮,似有為三郎培養潛邸之臣的意思,但卻又留於誌寧在此,似乎對三郎並非全然放心。”
李恪笑道:“有李承乾之事在前,父皇行事謹慎些也是可能的,不過父皇的用意和於誌寧的來意你也不必多猜了,待大封之後,於誌寧來了東宮,我先試試於誌寧的意思,他若能為我所用,便留於東宮,若是不能,我也有法子叫他在東宮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