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東宮盛傳稱心魅惑太子,力壓太子妃之事,為了自己和威望,無論如何蘇瀟也都不能對這種苗頭視而不問了。
恰逢李承乾上朝,蘇瀟命玲兒去宜春北苑叫來了稱心自然不是善舉,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妃這隻怕是有意立威了。
旁人都看得出,心思細膩、聰敏的稱心又怎會不知,但就在他得知太子妃傳召的消息後,稱心非但沒有半分不安,反倒很是欣喜,他知道,他等了許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稱心隨著氣勢洶洶的玲兒一同到了承恩殿外,稱心抬頭看著承恩殿的門匾,原本平和淡然的麵容竟一下子倨傲了起來,嘴角勾勒著一絲笑意,進了殿中。
“臣稱心拜見太子妃。”稱心走進承恩殿中,微微拱手,似乎帶著些許勉強的意思,對蘇瀟拱手拜道。
蘇瀟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稱心,稍稍打量了一番,心中也不禁感歎,若是不論其他,單看這樣貌,確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生平少見,縱謂之擲果潘安也不為過,隻是單就稱心的這種態度,卻是她很不喜歡的。
蘇瀟到底是大家閨秀,涵養還是不差的,她看著稱心,並未急吼吼地問罪,而是先開口問道:“你便是太子從青樓帶回的詹事府錄事嗎?確如傳聞一般,生的一副好皮囊。”
稱心回道:“太子妃謬讚了,臣惶恐。隻是不知太子妃傳見所謂何事,太子妃若無旁事吩咐,算著時間太子也快下朝會了,臣還需回宜春北苑準備接駕呢。”
起初蘇瀟倒是還端得住,也不曾開口便叫稱心難堪,確不失大家風度,但稱心可就是衝著惹惱蘇瀟來的,稱心隻一開口便把蘇瀟堵地夠嗆。
這段時間,太子已經很少來承恩殿了,就是來了待的時間也不久,恐怕連在宜春北苑三成的時間都不到,稱心這麼說便有些尋釁的意思了,蘇瀟再好的涵養也禁不住,
蘇瀟問道:“稱心,上天賜予的這幅好皮囊,為何不用之於正途呢?偏卻要做這些諂媚娛君之事呢?”
身為男兒,卻不從仕途,也不取功名,靠著一副皮囊在東宮,在太子身邊廝混,在時下也確實為人所不齒,但凡有些廉恥之心的,聽了蘇瀟的話也該有些羞愧。
但這事兒從頭到尾稱心都是有意為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又怎會被蘇瀟的三言兩語說倒。
稱心道:“太子妃說的哪裡話,太子乃國之儲君,稱心儘心儘意地侍候君前,已是為君分憂,難道這還不是正途嗎?”
“堂堂男兒,不知廉恥。”蘇瀟沒想到稱心竟會這麼說,輕哼了一聲,不屑道。
但蘇瀟僅僅也隻能如此了,她沒想到稱心竟會這麼說。
蘇家是世家嫡女,出生後便就注定了是要嫁入名門的,故而蘇瀟的阿娘在蘇瀟年少時也曾教授他禦夫之道,在出嫁東宮前後更是好生耳提麵命了一番,但蘇母所言俱是如何防備女子的手段,可不曾提及男子,就是蘇瀟自己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要跟一個男子爭寵。
蘇瀟無措,一時間失了方寸,隻能嘴上圖些痛快了,但隨即稱心的話卻叫蘇瀟的心裡越發地不悅了。
稱心道:“臣是平康坊出來的,本就是卑賤之軀,那比得上太子妃名門之後,天潢貴胄。”
稱心的話聽著是自輕自賤,恭維蘇瀟的出身,但話裡話外卻無一不是在譏諷蘇瀟。
稱心能魅惑李承乾,蘇瀟尚且拿不得李承乾的心思,那豈不是蘇瀟這個出身名門的世家女還不如他這個青樓出身的卑賤之人嗎?
蘇瀟自幼也是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等委屈,心裡也沒了其他心思,指著稱心對殿中的仆從道:“來人,把他給我轟出承恩殿,轟出去。”
“諾。”一旁的仆從得令,拿起手邊的棍棒之類,走向了稱心,將稱心推搡了出去。
————————————————
蘇瀟雖然暴怒,但到底自持身份,也不曾做那坊間婦人之態,與稱心太多撕扯,隻是命人將稱心轟了出去,甚至估計李承乾的顏麵,還不曾真的打了稱心。
畢竟稱心是臣子,是李承乾的人,蘇瀟若是繞過李承乾,仗責了稱心,李承乾的臉上需不好看。
但蘇瀟雖不曾仗責稱心,可稱心又哪裡是省油的燈,稱心不止聰穎,對自己更狠,就在稱心被蘇瀟自承恩殿轟出來後,回到宜春北苑的內院關上門,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身上便多了許多棍傷,後背、大腿、手臂,幾乎遍布了身上。
當李承乾散了朝,回了東宮後便直奔宜春北苑而去,可當通報的人進了內院後,稱心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出來迎接,李承乾也覺出了有些不對,連忙進了屋。
屋中,這時的稱心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正趴在床前,披著衣裳,不停地抽泣著,身體也不自覺地抖動,顯然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
李承乾見狀,忙關切地問道:“稱心,你這是怎麼了,今日早間不是還好好的嗎,這還不到半日的功夫,怎就如此了?”
稱心聞言,也隻是哭著,仿佛聽不見李承乾的話一般,就這麼趴在床前,隻是哭地越發地厲害了。
李承乾看著稱心哭地越厲害了,心裡也沒了主意,對身邊在苑中伺候的婢女問道:“這是怎麼了?”
婢女回道:“婢子也不知,隻是自打回了苑中後便一直哭個不停。”
李承乾問道:“稱心去了哪裡?”
婢女回道:“今日早些時候被太子妃喚了去,也不知說了什麼,回來後便是這幅模樣了。”
李承乾聞言,看著稱心泣不成聲的模樣,頓覺不妙,推上了稱心的衣袖,緊接著赫然在目的竟是一道道傷痕。
稱心生的極白,血紅色的棍痕落在稱心的手臂上顯得極為刺眼,也紮在了李承乾的心上。
稱心是被太子妃喚了去,回來後便哭個不停,身上又多了這麼些傷痕,這些棍傷是從何而來還用說嗎?
一瞬間,李承乾怒從心來,雙目如火,仿佛要將人燒成灰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