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要請李長沙入府飲酒,絕非玩笑而已,李恪回了府,次日,便下了帖子去渤海郡王府,請李長沙晚時入府宴飲。
當渤海郡王府收到了李恪的請帖,李奉慈饞著李恪大都督府中的美酒,倒是眼熱地很,巴不得李恪邀的是自己,自己也好去同李恪痛飲一番。但真正收到請帖的李長沙卻是心中忐忑,李長沙知道這頓酒恐怕沒這麼好喝。
次日晚間,李長沙拿著李恪送來的帖子,按時如約趕到了大都督府,待李長沙到了大都督府門外,早有府中衛率在門外等候,領著李長沙進了裡院。
“堂兄可算是來了,本王可是在府中等候多時了。”李恪在裡院偏廳外,看著李長沙入內,上前對李長沙拱手笑道。
李長沙忙回禮笑道:“大都督府中有美酒,大都督相邀,我豈能不來。”
“不想堂兄也是好酒之人,來,堂兄快隨本王落座。”李恪笑了一聲,便同李長沙一同在偏廳坐下了。
大都督府的偏廳中,李恪和李長沙分主次坐下,而與宴的王玄策也坐在李恪的身旁。
“堂兄快來嘗嘗,這是本王自長安帶來的美酒,且試試如何?”三人落座,酒菜齊上,李恪親自拿起酒壺,為李長沙滿了一杯,對李長沙道。
李長沙見得李恪親自倒酒,連忙雙手伸上前去,接過了李恪遞過來的酒杯。
李長沙手捧著酒杯,對李恪道:“謝大都督盛情款待,李長沙敬殿下。”
說完,李長沙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堂兄爽快,來,你我共飲。”李恪看著李長沙將手中的酒一飲而儘,自己也端起了酒杯,一口飲下。
李恪一杯飲儘後,指著桌上的酒壺,對李長沙問道:“堂兄以為此酒如何?”
李奉慈嗜酒如命,李長沙身為其子,雖比不得李奉慈那般,但酒的好壞還是品地出的,李長沙隻嘗了一口,也大概試出了這酒的好壞。
這酒入喉清冽甘醇,唇齒回香,確是難得的上品,比之李奉慈往日在府中所飲的還要好上許多。
李長沙道:“不愧是前朝留下的藏酒,確是難得一嘗的佳釀。”
李恪聞言,笑道:“哈哈,正是,正是。”
李恪說著,使了個眼色,命偏廳中伺候的婢女上前為李長沙侍酒滿杯。
李恪善飲,平日所飲也俱是佳釀,這酒的好壞李恪自然比李長沙更加清楚。這酒是前隋窖藏,也是宮中所出,隻不過卻不是太極宮,而是晉陽宮中的。
李恪自長安啟程,直接北上雲州統軍,征戰出塞,在塞外行軍了大半月,一路上哪敢飲酒,也哪會從長安千裡迢迢地帶了酒來的道理,這酒根本不是李恪自長安帶來,而是李恪從太原晉陽宮中取出的。
太原晉陽宮,乃東魏高歡所築,隋煬帝楊廣幾番擴建,以為北上行宮。晉陽宮依楊廣所命而修,有東西兩城,計一十五裡,極儘奢靡。
晉陽宮既為楊廣行宮,宮中自然藏了許多隨楊廣駕臨自長安帶來的美酒。前隋雖亡,但晉陽宮仍為皇帝行宮,旁人擅入不得,但此番李恪北上,李世民生怕愛子在太原受了苦,故特批了手令,準李恪調用晉陽宮一應物什,以為平日大都督府中所需,這些美酒便是李恪自晉陽宮中拿出的。
晉陽宮中的藏酒也是當年楊廣自長安帶來,李長沙又從未嘗過,自然分辨不出。而李恪之所以這麼做,無非也就是知道李奉慈嗜酒如命,要勾勾他腹中的饞蟲罷了。
李長沙身旁侍酒的婢女又為李長沙滿斟了一杯,李長沙又是一杯飲下,對李恪笑道:“確是好酒,與大都督賜下的美酒相比,以往長沙所飲,倒都成了糟粕了。”
李恪聞言,笑道:“堂兄覺得好便是,也不枉本王一片心意了,待會兒宴後堂兄回府,便帶上一壇,留著回府慢慢品。”
李長沙聞言,忙道:“如此怎好?大都督專程請我來府宴飲已是恩賞,我怎好再帶了酒回去。”
李恪渾不在意地笑了一聲,道:“這美酒再醇,又怎比得上你我兄弟情深,左右不過一壇子酒,不值什麼,堂兄不要嫌棄便好。”
李長沙道:“如此,便謝過大都督了。”
其實早在李長沙應邀來大都督府前,李奉慈早已在郡王府中同李長沙再三交代過,若是機會得宜,千萬也從李恪這邊要了壇子酒回府,叫他也好生嘗嘗,試試這前隋窖藏了數十載的宮酒的味道。
此事本也頗為為難,李長沙不便開口,不過既然如今李恪自己贈酒了,李長沙客氣兩句,也就樂得收下了。
李長沙既收了李恪的酒,拿了李恪的手短,在酒桌上自然也不會再往外推酒了,隨著同李恪幾句寒暄,也似是而非地聊了些無關痛癢的朝務,不知不覺,李長沙竟已七八杯酒下肚。
李恪今晚拿出來的酒本就是前隋佳釀,窖藏多年,比尋常酒就要烈上一些,再加之李長沙不比其父李奉慈那般善飲,待得桌上的一壇酒飲儘,李長沙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
李恪飲酒,比李長沙更猛更急也更多,當李長沙自覺有幾分熏醉的時候,李長沙抬眼再看向李恪,李恪也是臉頰微紅,眼神稍顯渙散,看樣子也是醉了。
“酒呢?可還有酒?再去拿去。”桌上擺著的一壇子酒已經被三人飲儘,李恪帶著幾分熏醉,卻似乎還有些意猶未儘的意思,仍舊吵著要酒喝。
這桌上的整整一壇子酒怕不是有近五斤重,三人把一壇飲儘已是不少了,一旁的陪坐的王玄策見得李恪醉醺醺的模樣還要酒喝,於是勸道:“殿下,你喝多了,還是罷了吧。”
李恪貴為親王,每日又要處置軍務,若是把李恪喝傷了身子,李長沙也擔待不起,看著王玄策在勸李恪,李長沙也想著一同勸勸,勸李恪停了酒,好生歇著去了。
可李長沙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還不等李長沙出聲,李恪卻先擺了擺手道:“本王和堂兄難得一見,正是心中欣喜,多飲幾杯又有何妨,更何況,如今朝局如此,堂兄一家在晉陽還不知能待到幾時,我不同堂兄多喝幾杯,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了。”
李恪已然酒醉,說的話自然也就酒後之言,隨口而出,可王玄策聽著李恪話,卻神色一震,連忙擋住了李恪將欲說下去的意思,對李恪道:“此事不過政事堂草議,尚未定論,殿下萬不可早言,亂了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