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突厥貴族子弟策馬而去,算了算時間怕是已經到了地方,而李恪卻慢悠悠地走著,路程下去還不到一半。
李恪的騎術絕沒有他自己說的這般差勁,尤其是自打他來了突厥之後,他的騎術更是突飛猛進,馬上騎射縱有不濟,但也不該這麼慢。
李恪的反應越發地坐實了阿史那雲的猜想,覺得李恪一定另有所圖。
李恪策馬在前優哉遊哉地慢行,王玄策落後李恪一個身位,跟隨前後,看他們的模樣,哪像是去打獵的,分明就踏青的樣子。
阿史那雲看著李恪和王玄策兩人,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了。
阿史那雲思考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今日春獵,為何跟在李恪身後的是王玄策,蘇定方呢?
王玄策是文人,亦不善騎射,李恪出來帶上他作甚,為何不帶上武藝卓絕的蘇定方?
王玄策現在在此,那蘇定方又在何處?
阿史那雲問道:“今日為何不見蘇將軍?”
李恪被阿史那雲這麼一問,臉上似乎有些局促,接著才回道:“蘇將軍此時尚有其他要事要處理,不在我的身邊。”
這種場合下不見了蘇定方的蹤影,唯一的解釋隻有一個,那就是蘇定方去做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可眼下康阿姆顯然對李恪的安全有威脅,什麼事情又比護衛在李恪身旁,保護李恪的安全更加重要的呢?
阿史那雲想到了這些,便想接著問,可想了想又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李恪既然密令蘇定方辦事,那就是不想告知旁人,阿史那雲就算問了,那也是白問。
阿史那雲看著李恪的背景,壓住了內心的好奇,跟了上去。
不過好在阿史那雲的疑惑並不需要持續太久,因為就在前麵不遠處,她就得到了答案。
就在前往山穀的必經之路上,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顆合抱寬的斷樹,擋住了原本還算寬敞的路。
“殿下,前路被堵住了。”李恪的護衛上前看了看前麵,對李恪道。
阿史那雲初看這種情況,隻當是那些先李恪一步的突厥少年為了阻止李恪前往而設下的路障,倒也沒太在意,左右李恪也不在乎輸贏。
但麵對眼前的情況李恪的臉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凝重,原本輕鬆的神色也為之一收。
“全部下馬。”李恪翻身下馬,猛然喝道。
“諾。”李恪一聲令下,身後的護衛齊齊下馬。
一旁的阿史那雲見狀,一頭霧水,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李恪將自己手中的馬韁交到了護衛的手中,自己親自上前為阿史那雲拉住馬頭,對阿史那雲道:“前麵情況不對,快下馬。”
阿史那雲雖然不知道李恪為什麼會突然變化這麼大,也覺得李恪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但還是聽了李恪的話,下了馬。
就在此時,阿史那雲剛剛下馬的時候,一支冷箭自路旁的密林中射出,直奔李恪的而去。
這支箭來的突然,目標是李恪的心窩,如實射中,必死無疑。
不過好在李恪的護衛卻早有防備,就在這支冷箭距離李恪還有五寸距離的時候,將這支箭格了下來。。
“叮!”
一聲脆響,李恪的護衛持刀擊落了迎麵飛來的冷箭,冷箭應聲落地,掉在了李恪的腳下。
“啊!”
一切來的太突然,阿史那雲沒有半分的防備,被這突入起來的一幕一下子嚇地驚叫了出來。
想來也是,阿史那雲被頡利視若掌上明珠,捧在手心,從小到大到哪兒不是被人層層護著,何曾遇到過這般情境。
不過好在李恪尚且冷靜,李恪見阿史那雲無狀,一邊拉過阿史那雲,護在身後,一邊對身旁的護衛吩咐道:“保護雲殿下!”
“諾!”
李恪的護衛們似乎早有準備一般,取出了馬背上掛著的盾牌,擋在了李恪和阿史那雲的身前,將他們護的嚴嚴實實。
方才的那支冷箭自然就是在路旁密林中埋伏著的康阿姆所放,隻是沒想到李恪命不該絕,又如此謹慎,居然被人擋了下來。
“接著放箭!”
康阿姆本想著在暗中一箭射殺李恪,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李恪的性命,然後在悄悄離去,不叫旁人察覺。
可如今康阿姆一箭未能建功,他原本的算盤已經落空,隻能硬著頭皮令部下接著放箭,想要將李恪淹沒在這箭雨之中。
不過李恪顯然是早有準備,李恪護衛們的盾牌舉地嚴嚴實實,根本射不透,一輪箭雨下來,竟連李恪的衣角都未曾沾到,更遑論要了李恪的性命了。
康阿姆看著眼前的場景,恨恨地用拳頭砸在了地上,天知道,李恪出來打獵,為何會帶上盾牌?
就在康阿姆糾結著是否要露麵,帶人上前圍殺李恪的時候,大路上的李恪卻突然發話了。
“康阿姆,你故意挑唆本王與旁人的關係,為的不就是將本王逼到這獵場之中嗎?現在本王在這兒,難道你就這麼點本事嗎?看來之前的那頓鞭打著實沒叫你長了記性啊。”
那日康阿姆被鞭打之事一直被康阿姆視作屈辱,李恪此番當眾將此事提出來,無異於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年少氣盛的康阿姆如何能夠忍受?
其實被李恪的話刺激到的不止是康阿姆,還有李恪身旁的阿史那雲。
自打那支冷箭射出來,阿史那雲已經有八成的把握確信,這支冷箭一定是康阿姆放的,可叫阿史那雲沒想到的是,李恪已經被康阿姆圍住了,竟然還如此膽大,出言譏諷康阿姆,看不成李恪真的是看不清眼下的局勢嗎?
果然,康阿姆被李恪的話激到了,左右今日已經下了手,就算他現在撤了,隻要李恪不死,李恪有阿史那雲在旁作證,他到了頡利那邊一樣難以全身而退。
康阿姆握了握拳,眼睛中露出猙獰之色,持刀走出了路旁的密林。
“李恪你知道是我?”康阿姆持刀走了出來,命人將李恪等人圍住,冷聲地問道。
李恪看著康阿姆的滿臉戾氣,神色淡然地回道:“整個突厥除了你這條瘋狗,還有誰敢這麼埋伏本王?”
康阿姆笑道:“你知道是我在埋伏,你還敢如此叫囂,想必你是活膩了。”
李恪道:“本王原本以為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是不敢露麵的,沒想到你倒是比本王想的要蠢上兩分。”
康阿姆道:“我本也不想露麵,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隻要殺了你們,這裡就沒有人旁人知道這事是誰乾,誰又能把我怎麼樣?”
此事之後,他大可在此再埋伏那些打獵歸來的少年,將這殺害李恪的罪名按在他們的身上,將現場布置成為了爭奪獵物而大打出手的樣子,這樣他就可以乾乾淨淨地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