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過晚點的午餐,太陽還斜掛在天空,揮灑著熱力。
不過平地刮起的疾風告訴他,天氣可能不久就會有變化。
斜陽從小竹林方向照射過來,在地上灑下一片餘蔭。
他仰躺在陰涼的草地上,雙手枕著後腦勺,感受著風中帶來的青草氣息,看著天空中緩緩變幻著形態的雲彩。
這時候,他在想,要是能夠品上一杯清茶,靜觀湖光山色,輕品春風秋月,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了吧!
然後,他不由想起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的人生。
從記事起,就是讀書讀書,雖然成績不怎麼樣,但在父母含辛茹苦的幫助之下,也總算是成功從大學畢業。畢業之後就是工作,忙碌不停的工作,有時讓他覺得人生簡直沒有意義。
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建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生兩個小可愛,每日為家庭奔波。
就像自己的父母那樣,為下一代而含辛茹苦著。
而這,在許多年輕人看來,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雲不留有時也覺得那種事情很奢侈,因為他和許多年輕人的想法是一樣,不敢輕易去嘗試愛,有時甚至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每當這個時候,要是看到那些風景幽美的地方,他就會想,要是能在這種地方,擁有一所房子,麵對春暖花開,豈不美哉?
想著想著,他就想到了現在。
回過神來看看,拋開那些危險不談,這裡的風景豈不更美?
而想要離開這個世界,肯定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甚至很可能自己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這個世界。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著急?
再者,在這蒼茫大山之外,是否有人類的蹤跡還很難講。
既然道阻且長,何不放慢腳步,領略一番沿途風景?
如此一想,他才發現,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在緊張和恐慌的支配下,在匆匆而過的步履中,似乎忽略了許多美麗的東西。
沿途的風景,奇異的飛禽走獸,撐天的巨木……
還有那漫山的果園花海,他知道,自己錯過了那片花海。估計這個時候,那片果園已經結滿了青翠的果子了吧!
人生匆匆百載,我已四去其一,何不放下那些焦慮,擁抱現在?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我安慰,或者自我催眠。
但不管如何,這麼一想之後,再看周圍的風景,那花那樹,一草一木,似乎都變得比以往更加生動起來了。
即便是那有些討人厭的鵝叫聲,他都覺得動聽了許多。
一個鯉魚打挺,他跳了起來,彎著腰,雙手放在嘴邊,朝著大湖的方向,便是一聲大叫,“啊……”
聲音穿過湖麵,朝著對岸的山林傳去,在山林間回蕩,回蕩。
身後的山林裡,飛鳥驚起片片。
湖麵上,傻鵝們紛紛朝他轉首看來。
看了一陣,又呆呆地叫喚起來,似乎帶著驚疑。
見此,他不由哈哈一笑,帶著暢快的心情,轉身回到山洞。
雲不留並沒未意識到,他的這種情況,在修行中人看來,其實就是心境上的一種升華和突破。
從這一刻開始,他和這片山林,這片自然,更加契合了。
我要在這湖邊蓋一所房子,麵朝大湖,春暖花開。
他回首望著綠茵上的春花,春花外吹皺的湖麵,心裡說著。
這個時候還是春末,綠茵裡,無數小野花迎風搔首弄姿。可惜他對這些小花小草認知有限,能叫出名的花草實在太少。
泥湖菜,曲曲菜,婆婆丁,其實就是蒲公英,苦菜,艾草,紫花地丁,蛇莓草,牛筋草,大薊,小飛逢,狗尾巴草,蒿草……
看著這些叫得出來或叫不出來名字的野花野草,雲不留心情非常舒暢,連對湖中可能存在的怪獸,都暫時選擇了遺忘。
不過他覺得,得先整出一塊地,培育些茶苗。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個地方呆多久,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這片蒼茫大山,去大山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或許外麵的世界依舊是一片蒼茫,也或許會是一片繁華盛世。
但他知道,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或許有一天,自己還會再次回到這裡呢?
天天吃肉,能喝上一杯茶解解燥,自然是一件極其愜意之事。
原本培育茶苗應該在八九月份最為適合的,不過雲不留管不了那麼多了,春季也是種茶的好時光,就當是種茶了。
他拿了根棍子,在靠近竹林,但離竹林還有四五十米的地方選了一塊地,然後用棍子插入地中一撬,將青草連根撬起。
沒有鋤頭,隻能用棍子代替。
他將青草連根撬起,挖出一塊四五平米左右的土地。
其實他帶回來的茶樹隻有一棵,能用來培育的枝條不多,也培育不了多少茶苗,苗圃有一平米就足夠了。
挖出一塊這麼大的麵積,主要是除去旁邊的青草,讓茶苗能夠更好地生長。
不過這塊地在挖掉這麼多泥土之後,肯定會成為窪地,於是他又將旁邊的泥土往中間堆。
至少得堆出一塊比地麵高十到二十厘米的苗圃才行。
苗圃要是成為窪地,那一旦一雨,茶苗就非得淹死不可。
他在苗床旁邊挖出四條縱橫的溝渠,又在溝渠邊上挖了兩個深有一米的土坑,澇時可以用來排水,旱時用於儲水。
將苗床的泥土碾碎,然後壓實。再用自製的骨刀,飛速斬切帶著腋芽的紅色茶枝,斜切出一段段六七公分的小枝條。
原本用剪刀斜剪最好,能保證扡插的茶苗切口平滑。
但沒有剪刀的情況下,他隻能用骨刀了。以他如今的眼力,以及腕力,配合上磨得鋒利的骨刀,效果居然出奇的不錯。
其實骨刀還是挺鋒利的,用來割肉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骨刀的製作也不麻煩,就是將那些野鹿的骨頭,用石頭敲碎,然後將骨頭放在粗糙的石麵上慢慢磨擦就成。
之前在烤肉的時候,雲不留就抽控砸了十幾根鹿骨頭,最終在一塊砸碎的腿骨上,總算找到了一塊比較滿意的骨片。
然後磨出一把長二十多厘米,寬有兩厘米多的骨刀。
刀柄用樹皮纖維一圈圈細細纏起來,刀刃有十二三公分。
看起來就像一把純白的水果刀。
斬出四五十段小枝條後,他將這些小枝條插入苗床中,然後在苗床上麵蓋上一些青草遮陽,保證泥土的濕度。
辦完這些,天色便已漸暗。
他呼了口氣,回到山洞準備晚餐,覺得明天可以開始搭建一座小木屋了。至於這座山洞,他覺得將來可以當成地窯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