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失敗,連續的失意,連續的打擊,已經讓袁紹接近了瘋狂,他此刻見麴義敗退,心中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一直以來的壓製的委屈和憤怒突然爆發,他瘋狂的指揮著手下的兵將向著麴義的後陣追擊。
再強大的人,心裡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即使是袁紹也不例外。
自打兩年前,他遭到官渡之戰的慘敗,袁紹可以說就一直沒翻過身來。
被曹操和陶商一同討伐,丟失了青州的大半,長子袁譚被俘,次子袁熙因為甄宓而打光了他的幽州新軍,當年謀害天子的事情被陶商公布天下,士族離心,二呂戰死,顏良和韓猛亦是戰死,麴義叛變,張郃出賣了自己,烏桓軍倒戈,南匈奴被陶商收服,田豐去玩個詐降還把自己詐丟了,渺無音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衰事所帶來的壓力和惱怒在今天,火山式的爆發。
袁紹的心裡,在見到麴義之後,今日算是徹底的喪失了理智。
他站在戰車上,親自上陣,指揮著手下的兵卒,山呼海嘯的湧向了麴義的軍隊。
麴義親自斷後,一麵抵擋袁紹的瘋狂進攻,穩固而撤,不讓陣勢鬆散,己方的戰線在他的手中不斷的被縱深拉長。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戰線終於被拉到了那些拋石機和井欄所矗立的後方。
袁紹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待擊退麴義之後,這些花費了金陵軍無數心血的器械,最終就將落在自己的手中了。
這些適才曾打的己方主寨的將士們抬不起頭的拋石機,回頭,就將被自己所使用,轉而攻打可恨的金陵軍!
說什麼也得讓他們嘗嘗那種被鋪天蓋地的石頭在頭頂上盤旋威脅的恐怖滋味。
袁紹拔出腰間佩劍,用儘全身的力氣呼喝:“將士們,都跟我衝過去!斬殺麴義,誰若是能殺了麴義,袁某封他為上將軍,賞金……”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袁紹的雙眸驟然睜大了!
一支由兩石重弓發出的利箭,“嗖”的一聲射在了他的腋窩處,鮮血順著手臂和銅甲洶湧流出,染紅了他的半個身子。
而那些夾在在拋石機當中的井欄,躲藏在上方的那些強弓手,終於開始發難,在袁紹那輛裝飾豪華的戰車進入了他們的視野之後,他們手中的強弓,便開始瘋狂的向著戰車所在的方向攻擊。
“攔住!快攔住!”下方的袁軍士兵們高聲呼喝:“保護大將軍!”
“保護大將軍!快!快!”
“盾牌呢!盾牌陣快列!”
隨著眾人的呼喊,很快,袁紹的戰車周邊,包括袁紹的身邊,都有無數的盾牌兵過來替他抵擋井欄上的箭雨。
但即使是如此,也無法阻攔住最開始,袁紹腋窩上的那一支箭了!
“主公!主公!您怎麼樣?”
牽招跳上戰車,一邊指揮盾兵們保護袁紹周全,一邊使勁的衝著袁紹喊道。
袁紹年紀也不小了,在這個時代,早就是當爺爺的角色,再加上屢戰屢敗,憂思過甚,身體一直就不是特彆好。
如今驟然中了一記重箭,隻把他疼的嘴唇煞白,牙齒上下直打哆嗦。
而且很明顯,他的意識正開始逐漸的有些不清晰。
居然陷入昏迷了,這可不太好。
牽招一看袁紹的樣子,頓時嚇壞了。
他急忙起身代替袁紹向著身邊的傳令官喝斥道:“大將軍下令,火速撤軍!撤軍!”
他在告訴傳令官的同時,特意沒有提袁紹受傷的事情,以免影響軍心。
但事實擺在眼前,袁紹受傷,又焉能瞞得過眾人!
“主公受傷了!”
“大將軍中箭了!”
“快撤!快撤!”
袁紹受傷的消息很快就散布在各部。
隨著眾人的喊叫聲,袁軍的各部紛紛開始後撤,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金陵軍的兵馬在麴義的率領下,開始全力反撲,向著袁軍攻殺回去!
而袁軍因為袁紹受傷,士氣大跌,再加上中軍傳令各陣後撤,袁軍的士氣和戰意在瞬時間便跌落到了最低穀,此消彼漲,卻是又到了金陵軍反擊進攻的時機了。
……
陶商所在的營盤內。
“袁譚還沒有動靜嗎?”陶商詢問左右道。
阿飛站出班來,道:“袁尚被周泰攻打甚急,已經連續向袁譚發了好幾封求救的書信,但都被我們在各條要道的人秘密攔截下,袁譚沒接到消息,一直不曾輕舉妄動。”
陶商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袁譚倒不愧是袁家中諸子當中,最會用兵的一個……咱們現下劫了多少求救的人了?”
阿飛掰著手指頭大概的算了一下,方才道:“七個。”
陶商瞅著他的眼神露出了鄙夷之色。
阿飛被陶商看的心虛,低聲道:“丞相,您這麼瞅我乾嘛?”
“七個人而已……你掰什麼手指頭?”
阿飛被陶商說到痛處,臉色通紅。
“我、我算數不甚精……”
“你這是算數不甚精嗎?你這是數數不甚精……超不過兩隻手的數,你都要掰一下,這種文化底蘊怎麼行?回頭得給你們這些將領,增加一些文化課程補充……一天天光會喊打喊殺的。”
緊接著,便見陶商吩咐他道:“這些送信的使者什麼,要麼有信物,要麼有袁尚寫給袁譚的書信……不論有什麼東西,統統收繳給我拿過來,我仔細比對之後,再做定論。”
阿飛跟了陶商也有一段時間了,多少知道些陶商的秉性,他知道陶商現在是想裝成袁尚,造假向袁譚求救。
阿飛一拱手,道:“諾!”
阿飛出去了不久,病秧子黃敘走進了帥帳。
“丞相,張郃來了。”
陶商早就收到了主寨那邊的信函,得知張郃在接受了顧雍的信息之後要見他。
“請他進來吧。”
少時,張郃隨著黃敘走進了帥帳。
他看了陶商一眼,咬了咬嘴唇,似是不知道當如何開口。
卻見陶對他笑道:“儁乂,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說罷,也不等張郃說什麼,便見陶商衝著裴錢道:“取鎧甲和佩劍來。”
裴錢隨即走出了帥帳。
少時,便見他拿著一個托盤出現在了帥帳內。
那托盤上,有一柄寶劍和一套製造精良的戰甲。
陶商伸手接過,並轉遞給張郃,道:“上將當配寶劍寶甲,這寶劍和寶甲乃是我金陵工坊的特產之物,今特交付於儁乂,還請儁乂勿要推辭。”
張郃嘴唇一抖,心中一股委屈之情驟然升上了心頭。
這段時間,自己在袁紹那邊受到的委屈,在陶商的情誼麵前委屈一下子爆發了,淚水順著他的眼眸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