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頓的兵馬搶先一步,搶走了那些驚慌失措的烏桓各部首領!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仆延傻了,甚至比他被黑山軍尾襲其後的時候還要發懵。
踏頓突然率兵出現在此,還劫持了那些他本人想用以做人質的烏桓首領……這代表什麼了什麼?他不是應該稱病在自家的行營不出嗎?如何會跑到這裡來搶人頭?
蘇仆延畢竟也是非常之人,仔細的思慮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個中的關鍵。
自己堂堂一個烏桓峭王……居然讓踏頓那小子給耍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踏頓好毒辣的心思!跟丘力居比起來,此人的手段更是老辣彌堅!
此人作戰很是勇猛,但什麼時候又多了這樣不要臉的手段?自己平日裡沒看出來呀!
忽然之間,蘇仆延又想明白了!
張燕的黑山軍在此,踏頓怎麼可能算的那麼準確,就直接能繞過黑山軍的攻擊線路,從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人?難道就沒有人去攔他嗎?
除非一直有人在當外援幫他。
蘇仆延知道,眼下這種情況,除了陶商,沒有人可以讓踏頓做到今日之事。
踏頓的後援,就是這些漢人!
這是連環計啊,不要臉的連環計。
想不到自己和丘力居,最終還是讓漢人算計了,可笑丘力居還妄圖想要用自己的人頭去在陶商那裡打通關係,可事到臨頭,他也是一顆被漢人利用的棋子。
蘇仆延的眼中,竟然開始充斥著淚水。
不是因為傷心,是氣哭的。
……
蘇仆延悲憤萬分,但此刻,另一方麵的丘力居心情也絕對不好受。
蘇仆延能想到的事情,丘力居自然也能想的到。
“我們還剩多少勇士?”丘力居顫抖的問道。
“大單於,我們英勇的戰士已戰死萬餘了。”身旁的一名烏桓騎將道。
即使戰局不利,但這位騎將未見懼怕,在他的心裡,草原是狼群的草原,而漢人不過是陰險的豺狗,陰險的豺狗即使人數再多,最終也不會戰勝狼群。
勇士思們的思想簡單,但丘力居卻不這麼單純。
單純的人,一般當不上大單於。
他滿是皺紋的臉在不停的顫抖,似乎是在權衡個中利弊。
少時,卻見他吩咐那名勇士道:“立刻派人打起白旗,代表本王請降……向漢人請降!”
烏桓騎將聞言露出驚訝的神情,道:“大單於,這是為何?”
“少廢話!不要耽誤,立刻派人去!”
……
郭嘉在後方,看著己方的計劃成功,連戰連勝,而丘力居和蘇仆延束手在即,心中很是高興。
南匈奴已經平定,劉和與幽州舊亦是已經歸附,若是烏桓再定的話,河北北方的大部分邊境線將會落在己方的掌握中,到時候陶商在冀州東麵,自己和張燕等人再攜裹著北麵之眾南下,收服冀州絕對不是紙上談兵!
麵對袁氏這等龐然大物,陶商通過天子之事已經實現了在政治上將它擊倒,令其顏麵掃地,跌落士族之首的神壇,若是再從軍事上擊敗他!天下士族的整體布局就將重新洗牌!
舊體係門閥士族掌控天下大部分資源的局勢,將不複存在,一切都將從新開始!
而他郭嘉,則是在這恢宏的大事件中,和陶商一起,充當著中心人物,那感覺怎麼形容呢?
美呀!當真是美呀!美的很。
就在郭嘉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臭美著,一名斥候匆匆跑來,對郭嘉道:“衛尉,丘力居麾下的人持著白旗,突破包圍陣,向咱們這邊衝過來了!”
郭嘉睜開了雙眸,收起了放飛的思緒,開始認真考慮。
身後有人道:“要不,射殺了他們?”
“讓樓班寫書信給丘力居,要聯合他們的乃是我軍…此時若是將其來請降的人射殺,對於丞相的名聲不利,此法著實不可取。”
郭嘉右麵,原黑山軍戰將孫輕低聲道:“那依照衛尉之意,您是要接待他?”
郭嘉搖了搖頭,道:“接待他也不妥,郭某此來,就是要收編烏桓,將丘力居從大單於的位置上拉下來,若是接見了他,你說郭某是答應他請降還是不答應,答應了,丞相這麼久的準備就白做,不答應,聯合的事情是咱們先挑起來的,回頭傳出去不好聽。”
孫輕可沒有郭嘉那麼多鬼心眼,也不想操那麼多心,他隻是善意的提醒郭嘉道:“衛尉,烏桓請降的隊伍,可是越來越近了!”
郭嘉皺著眉頭,仔細的思索了一會,並自言自語道:“若是丞相本人在這裡,他會怎麼做呢?”
仔細的想了想,郭嘉忽然一拍手,道:“丞相一定會這樣做!”
孫輕被郭嘉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他疑惑的轉頭看他,不明所以。
“郭某先躲一躲,你在這幫我拖著點他!”
“躲、躲?”孫輕聞言睜大了雙眸。
躲彆人的請降?
這就是這位郭衛尉想出來的招?……還說丞相在此,也一定會這樣做?
郭嘉急忙道:“沒有時間解釋了,你就按照我說的做,郭某先率眾去旁邊躲一躲,你且在此幫忙拖著便是。”
黑山將領孫輕道:“可是,我隻會打仗,沒辦過這事啊……怎麼拖啊?”
郭嘉惱道:“編一個對方無法拒絕的理由!”
說罷,隨即率領一眾人等向著後方匆匆而走,隻留下孫輕守著纛旗,在原地呆愣楞的不知所措。
少時,那對烏桓請降使者終歸趕到,為首的一名烏桓人高舉白絹,來到孫輕的麵前,用一口生硬的漢語高聲道:“三王部大單於使者,奉大單於之命,特來向漢朝的官員請和,希望我們兩家永結盟好,互不侵犯!……請問你們漢人中,負責此事的官員,現在何處?”
孫輕躊躇的看著那名烏桓使者,悄聲道:“我說我們家負責管這事的大官拉屎去了……你信嗎?”
……
烏桓的王帳如同被烈陽點燃了似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又有數不清的戰士生命消失在了這片土地上。
而蘇仆延和丘力居的兵勢越來越弱,其殘部逐漸的被黑山軍所吞噬,最終潰散。
而那位代表丘力居的請降使者,在漢軍的後陣輾轉多時,始終找不到拉屎的大官蹤跡。
直到戰場上大勢得定,丘力居和蘇仆延麾下的士兵死的死,降的降,那位漢朝的衛尉才拍拍屁股出現在那找他如找瘋了一樣的使者麵前,並豪爽的說了兩個字。
“準降!”
但當郭嘉準降的同時,幾乎已經成了光杆司令的丘力居也已經被黑山軍生擒活捉。
完全用不著降了。
當丘力居被帶到郭嘉和張燕的麵前時候,這個老頭的麵色蒼白的像是個死人。
郭嘉走到丘力居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會,不由的感慨道:“大單於,郭某手下的校事探得消息,說是蘇仆延暗中率兵,前來大單於的王帳偷襲,郭某恐大單於有失,故率兵前來,眼見王帳內有戰亂疊起,為保大單於安危,特命張將軍率兵強攻……沒傷到您吧?”
丘力居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郭衛尉既然前來支援本王,為何不分敵我,連本王麾下的士兵亦殺之?”
郭嘉搖頭道:“實在是情況緊急,郭某分不清孰好孰壞,隻為救大單於的性命,當時情況危急,故而不分敵我……”
丘力居臉上的肌肉直抽抽:“那本王派往您那的請降使者呢?”
郭嘉使勁的點頭:“見到了,這不就是他領著郭某來見您的嗎?不過可惜他稍稍慢了一些,以致咱三王部遭受這般損失,著實是可惜可歎……”
丘力居看著郭嘉強行辯駁的臉,心如死灰。
這時候,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
就在這個時候,孫輕突然縱馬來到郭嘉和張燕的身邊,道:“郭衛尉,張將軍,蘇仆延率兵殺回來了。”
張燕聞言不由一愣,道:“他不是已經殺出重圍了嗎?我等放他一條生路,他不快走,還回來作甚?”
郭嘉聞言,淡淡一笑道:“兵馬被打了個乾淨,活著還不如死了……我看他回來,亦不過是求死而已……罷了,派些兵將,送他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