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黑山之議(1 / 1)

第二日,白繞興衝衝的帶著陶商的書信並領著眭固、去見黑山軍的大首領——平難中郎將張燕。

張燕本姓褚,因行動迅猛彪悍,被稱為飛燕賊,因黑山軍的上一任首領張牛角去世時指認其為黑山軍的下一任首領,張燕感其恩義,因此更名姓張。

如此說來,張燕這小子也著實是個實在人,為了張牛角讓他繼承黑山軍首領的恩德,連祖宗都不認了。

真是仗義啊!仗義到張燕的親爹若是知道此事,非得從墳圈子裡蹦出來抽他幾個大嘴巴。

如今的張燕,號稱天下黃巾魁首,亦是大漢十三州排名第一的官身賊寇,不但在黃巾眾排名第一,而且在朝廷中還有舉孝廉之權!真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

可惜的是,張燕再猛,那也得分跟誰比。

天下第一賊麵對天下第一諸侯,也完全不是對手!

去年袁紹征討公孫瓚之時,張燕應劉備之邀出兵與公孫瓚一同夾擊袁紹。

張燕雄赳赳氣昂昂而去,倉皇狼狽而回。

他做夢也沒想到袁紹這廝居然這麼猛,簡直就是牲口啊!

這一仗不但沒占到便宜,反而差點沒被袁紹打出屎尿來。

黑山軍號稱“百萬”的兵將也被打的七零八碎,張燕麾下重要的渠帥死的死,傷的傷,兵馬人口四散而逃,可謂是元氣大傷,要多慘烈有多慘烈。

出現這種情況,隻是因為張燕麾下雖然號稱百萬,但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那麼十幾二十萬青壯,剩下八十多萬純粹就是湊數的人丁,裡麵有癲癇的老頭,有腦血栓的老太太,有沒長牙的小男孩小女孩,還有洗衣做飯的家庭婦女。

這樣的兵馬雖然壯大,但想要打贏袁紹,那就隻有倆個字能夠形容——嗬嗬。

從此一戰之後,黑山軍在河北,便再也沒有了和袁紹叫板的本錢,隻能龜縮在太行山脈中苟延殘喘,任憑黑山黃巾的人數再多,卻也不敢在輕易跨雷池於一步。

但張燕本身畢竟是雄飛人物,心氣極高。

他雖然三翻四次的被袁紹打成龜孫子,但卻有著一個不服輸的心。

張燕留戀著河北這片蒼茫大地,無論袁紹怎麼削他也不走,就是賴死在這了。

而且他還抱著躍躍欲試的不安分之心,想尋找個機會狠狠的反咬袁紹一口,讓袁紹老賊也知道疼,也知道怕!

如今,得到了白繞的書信之後,張燕知道,這個機會來了。

其實官渡之戰這麼震驚天下的大事,張燕哪裡會不知,隻是他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向袁紹出兵。

如今陶商主動派人送來了書信,張燕知道機會來了。

“此事可行!”

當白繞對張燕敘述完陶商的邀請之後,張燕便即刻下定了決心。

他一拍桌案,對在場的幾名親信渠帥道:“當今天下,能夠與袁紹對陣的兩大諸侯,無外乎是曹操和陶商,如今兩人聯手與袁紹交戰,袁紹的兵馬難以抽身!此正是報仇的千載良機,我意出兵冀州,先掃平太行山周邊的郡縣,以為根基,在徐徐吞吃河北之境,說什麼也得讓袁紹知曉咱們的厲害,以報前仇!”

眾人聞言,皆是歡欣鼓舞,大受振奮。

畢竟在場的黑山諸將都吃過袁軍的虧,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有很多慘死在袁紹手中,眼下一聽是要對付袁紹,恨不能立刻殺至冀州,血屠袁門,以報前仇。

姓袁的就是黑山軍的死敵,大家天天畫圈圈紮小人詛咒袁家。

張燕見大家對此事熱情洋溢,且群情激奮,很是欣慰。

他隨即定下了出兵的戰略,讓各部渠帥趕緊回去收拾兵馬,依令行事。

待眾人紛紛領命之後,張燕讓諸人都去準備戰事了,但卻還留下了四個人,要單獨說點什麼。

經過去年黑山軍與袁紹一戰之後,黑山軍原先的舊班底的主要渠帥基本上都被袁紹殺的殺,砍的砍,血洗的血洗,沒剩下幾個活物了。

如今張燕最為依仗的親信,挑來挑去,也就是剩下這麼四個人。

楊鳳,於毒,白繞,陶升。

這四個人對於張燕來說,便是猶如四大金剛一般的存在。

為什麼將這四個比喻成金剛呢?

因為金剛一般都不長腦子,隻會“嗚嗚嗚”的瞎叫喚和吃香蕉!

張燕來回看著四大金剛,突然道:“今天留下四位,隻是想跟諸公商議一下,咱們黑山軍日後……該當何去何從?”

這一句話,給大家問的有點懵。

白繞疑惑的看著張燕,道:“咱們黑山軍從來都是橫跨太行山脈,縱橫常山、趙郡、中山諸郡,有甚何去何從的?大帥之意,我等不甚了然。”

張燕長歎口氣,搖了搖頭,道:“那是原先,不是現在!當初天下紛亂,天子上表敕封我為平難中郎將,大漢朝廷亦是敕封楊鳳兄弟為黑山校尉,咱們在名義上,實則是漢廷附屬,與一方諸侯無異!但是如今,天下勢小的諸侯皆滅,碩果僅存的並不甚多,特彆是這北方之境,如今也不過隻餘三家而已……如今這三家會戰,少不得日後還會再減少一家,甚至是倆家,屆時北境之地有一人統領,其勢滔天,安能容得下我們?所以咱們黑山現在便該籌謀一下,儘早的做出選擇了。”

他的言下之意,眾人自然是明白的。

於毒出言道:“渠帥之言,我等明了,隻是有些事不需那麼著急,畢竟渠帥是朝廷敕封的平難中郎將,有些事還得看看朝廷的意思和走向。”

張燕聞言無奈一笑:“朝廷?朝廷早就沒了!如今天子已死,二子分離,一人被陶商帶走,一人被伏完帶往荊州,眼下雖然因為官渡之戰未結,暫無立嗣爭位之舉,但依照某之估算,這是早晚的事……天下隻怕會出現兩個朝廷了,到時候咱們當屬於哪一方?”

這一番話,確確實實的說到了眾人的心坎裡。

天下風起雲湧,局勢頓變啊。

於毒頭疼的抓了抓頭,道:“這兩個皇子,都是天家血脈,都是正統,陛下離世時有沒有詔書頒布天下,一個是長子,一個是嫡子,若是繼承天子之位,都有可能……唉,從誰不從誰,著實難斷也。”

張燕長歎口氣,道:“這也是我正擔心的。”

白繞突然道:“大帥,末將與那陶商有些情誼,他既然是擁戴長子劉曦,若是此人能打贏官渡之戰,咱們不妨就從了他如何?而且末將還聽說黃天巫似也在陶商治下,跟著他咱們日後也能落個好歸宿……”

白繞的話還沒等說完,便聽一聲嗤笑道:“荒謬!”

白繞臉色頓時一紅:“誰?誰說的!哪個敢笑話我!”

眾人望了過去,說話的人乃是陶升。

白繞惱羞成怒的看著陶升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陶商淡淡道:“敢問白兄,你與那陶商是多大的交情?與那陶商又見過幾麵?那陶商能許諾給我黑山軍什麼好處?憑你一句有些情誼,就要咱這麼多兄弟拋家舍業的去投奔他,姓陶的未免也太會撿便宜了吧。”

白繞嘴笨,人也不聰明,聞言氣的臉通紅,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那你說怎地?陶商好歹也是個君子……”

陶升拱手道:“張渠帥,末將不知道什麼情誼不情誼,君子不君子,末將隻知道,如今的陶商和南麵的劉表,董承等人,咱們都不可依附。”

張燕聞言奇道:“兄弟此言何解?”

陶升清了清嗓子。道:“首先這其一,陶商和伏完等各自擁立皇子,他們兩方必有爭鬥,而落敗的一方則必然是承擔萬古罵名的當世反賊,試問咱們兄弟,現如今哪個有眼裡能看出他們誰贏?因此,眼下最不可的就是輕易加入這兩個擁立皇子的勢力,反倒是處身事外,冷靜觀瞧,等待兩位漢室天子為了爭取咱們而許儘好處,方為上善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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