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陶商的話,曹操發自內心的感到佩服。
知曹某者,徐州陶子度也。
他點了點頭,道:“不錯。袁紹欲占據北方,大體上隻有三處戰略要衝,一是由青州入你琅琊國,侵占徐州,但其兵勢已被陶兄弟所敗,連大將顏良亦是殞命沙場,長子袁譚和高乾亦是為你所擒,可謂得不償失,短期內他斷然不敢再試;二便是你我目下與他交戰的中原之境,亦是正麵戰場,三便是那由並州入關中,打開我軍的側翼,不過鐘繇在洛陽聯合關中眾諸侯,卻也沒讓袁紹占得什麼便宜。”
陶商衝著曹操豎起一個大拇指:“孟德兄運籌帷幄,算袁紹之所算,當真是好手段。”
這話確實是他發自內心的,曹操的戰略觀與大局意識,確實是出類拔萃,不是一般的好。
曹操得到了陶商的肯定,心中也很是舒坦,他捋順著胡須,慢悠悠的繼續道:“眼下袁紹的全部兵力基本都囤積在中州之境,而咱們兩方的兵力也在此處嚴防死守,不讓袁紹越境一步,但防守終歸乃是下策,咱們還需打幾場勝仗用以提升士氣,曹某手中有一支兵馬,一直暗藏於關中之境,隻等時機充足,便會讓他們插入到袁紹的河內腹地,縱然是奈何袁紹不得,卻也可讓他軍心不穩,顧此失彼,待其有變之後,當可成就大事。”
說到這,曹操有意無意的挺起了胸脯,頗高傲道:“陶兄弟以為如何?”
曹操的話正中陶商下懷,同時也印證了他心中的一個猜想。
“高,實在是高!”
曹操哈哈大笑:“陶兄弟不必如此誇讚,曹某知你亦是聰謹之人,來時想必也定然是有了一些對付袁紹的辦法和策略,不妨說來聽聽,咱們一起參詳參詳。”
陶商見曹操如此高看自己,不由暗自感慨。
自己還真就是有一個辦法可以用來試試,隻是沒想到曹操居然能猜到自己有此一手,看來他對自己是了解頗深。
陶商隨即道:“陶某當年征討白波軍完畢之後,在率眾返回徐州的途中,曾結識了黑山軍的賊帥白繞和將領眭固,當年陶某一時之仁,曾有意無意的透漏言語,讓白繞沒有率兵去河南,因此也算是間接的救了他一命,如今黑山軍與袁紹勢不兩立,陶某有意作書一封,請白繞和眭固勸張燕出兵,偷襲袁紹之後,或可有些大用處。”
曹操仔細的琢磨了一會,方道:“聽聞那白繞近些年在黑山軍中上位極快,如今已經是褚飛燕麾下屈指可數的臂膀人物,若是由他去勸張燕出兵,再加上張燕和袁紹的恩怨頗深,或可成功,想不到陶老弟居然認識他,真天意成全你我也。”
陶商一聽曹操這麼說白繞,不由的大喜過望。
自己雖然和白繞隻有一麵之緣,但那一麵足矣終生難忘。
畢竟他也是借由著與白繞相識的因緣而認識了郭嘉,個中曲折,當真是一言難儘。
時光荏苒,想不到白繞在黑山軍中,居然也混成了頂級人物了。
陶商近些年對黑山軍沒什麼關注,隨即谘詢曹操道:“敢問孟德兄,白繞這些年是因為什麼原因在黑山軍中地位崛起,居然成了張燕的左膀右臂?莫非是此人能力極強?”
也難怪陶商對此事深感疑惑。
不應該啊,當年自己見白繞的時候,那家夥跟二百五沒什麼區彆啊?張燕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了他?弄錯了吧?
還是白繞那廝城府實在太深,因而當年表現的未免過於幼稚乎?致使自己一時走眼,看錯了他?
似乎是看出了陶商的疑惑,曹操隨即告訴他真相。
“陶兄弟也不要把這事想的過於複雜,其實是當年張燕在幽州敗給袁紹之後,手下兵馬潰散被剿殺了許多,親信將領大多也因為那場戰事戰死,黑山軍出現大批空檔,一時間無人可用,因此才把白饒給提拔了起來,跟能不能力的,沒啥大關係。”
陶商:“……”
……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之後,陶商隨即起身告辭。
陶商走後,曹操便立刻找來了負責許昌鷹蛇府的主事賈詡。
一見賈詡之麵,曹操便直接張口道:“果然是如文和所算,陶商和黑山軍確實是有些聯係。”
賈詡平淡的點了點頭,道:“鷹蛇府的探子早就查探出陶商當年征討白波回來時,曾經和黑山軍有過接觸,而且聽聞陶商手中有黃巾的一位遺孤,但此人被陶商藏的極深,少有人知,不過近些年來,汝南,青州的黃巾不少歸附陶商,隻怕亦有此中原因……我看陶商對黑山軍伸手也是早晚的事。”
曹操聞言歎道:“這場戰事,咱們若是果然能擊敗袁紹,那下一步,便也要趕緊聯係黑山軍,不可讓陶商日後把整個黑山軍都吃了去才是。”
賈詡恭敬的一俯身,道:“司空儘管負責明處的戰事,這暗中之事,自有老朽私下調度便是,前一段時間,關中鐘繇那邊來信,說是黃巾舊賊張白騎與關中諸侯不合,有意依附司空,以求庇護,老夫想在從他的身上下手,用以撬動黑山。”
曹操爽朗的一揮手,道:“文和儘管放手去辦,曹某讓鐘繇配合你便是了。”
……
回了自家的營寨,陶商便立刻找來了郭嘉。
“果然如咱們事先的猜想,曹操與西涼賊李傕和郭汜等人已經搭上了線。”
郭嘉嘿嘿一笑,道:“年初時張繡和胡車兒來投,就曾言李傕和郭汜準備投降曹操,不過經咱們校事府的幾番查證,確一直沒有掌握實質性的東西,你跟曹操閒話家常,居然就套出來了,著實厲害!怎麼查探出來的?”
陶商輕輕的搖頭,道:“曹操當然不會對我說肯定的話,隻是今日我跟曹操設謀對付袁紹,曹操打算讓洛陽鐘繇聯合關中諸侯北上並州騷擾袁紹,關中諸侯以馬騰和韓遂為首,雖然對鐘繇敬服,但也絕不可能輕易為了他就去開罪袁紹,那些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輩,焉能如此?唯有李傕和郭汜當年因為董卓之事與袁紹有大仇,更何況再加上張繡的前言和此番與曹操之謀彼此印證,我料曹操必然是早就已經收複了李、郭二人,不過隻是讓他們充當偏軍,隨時北上並州……不曾擺到台麵上來。”
郭嘉聞言恍然,道:“李傕和郭汜二人實力不小,特彆是李傕的飛熊軍,此二賊若是與曹操聯合,怕是如虎添翼。”
陶商笑道:“曹操要受李郭,對我來說也並無大礙,不過羹總得兩個人一起分,獨自一人獨吞,太小家子氣了……不講究。”
郭嘉聽出了陶商的弦外之音,隨即道:“不講究的話,又當如何?”
陶商輕輕的摸了摸鼻子,道:“不講究的話。我便教他何為講究!我已經答應了曹操,在這場戰事結束前,會主動供應他所有的人馬草料供給,不過一切的草料運輸周轉,要由我軍士卒來做。”
郭嘉聞言先是一愣,細細的思索了一會,方才恍然道:“掌握曹軍各營各部的東向和位置,然後方便隨時動手……”
陶商點了點頭,笑道:“聽張繡說,李傕和郭汜手中所掌握的西涼戰馬是最多的,而偏偏湊效的是,陶某不缺糧,隻缺馬……回頭就純當是拿糧食換他們的駿馬吧!有來有往,這人情才能交的長久……唉,不是我誇我自己,我這個人真是太講究了,我這哪裡是準備劫馬,我這分明就是純純的公平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