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斥候的彙報,顏良當場就愣住了。
他有足足好幾秒的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等他回過味來的時候,顏良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當場咆哮:“胡言亂語!太史慈的軍隊不是已經南下了嗎?如何會跑到咱們屯糧的莊子裡去,汝安敢亂吾軍心,信不信我斬了你!”
斥候急忙搖頭道:“將軍,小人不敢隱瞞將軍,此事千真萬確!咱們屯糧的莊子已經被徐州軍打劫焚燒了,莊內的糧草和輜重皆付之一炬,此等大事,小人縱然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敢欺騙將軍啊!”
顏良倒吸了一口冷氣,平複了一下胸中那絲隱隱而升的懼怕,對手下的將官們吩咐道:“隨我回軍救援!”
而此時此刻,陶商一眾人馬,猶如一股從天而降的肆虐龍卷風,將整個莊子內的袁軍士卒們消滅的乾乾淨淨,並一把火將顏良囤積在這裡的糧草全部燒光。
陶商眼下是打定了主意,己方為了獲得勝利,將自己的大寨和輜重都燒了個乾淨,自己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顏良軍若是還有輜重,那就有點未免太不公平了!
乾脆大家全都一乾二淨,誰也彆想好,光膀子打!
陶商等一眾人馬在莊子內把時間掌握的很好,放完火後,隨即便迅速撤退,絲毫不拖泥帶水。
徐州軍走後,過了一會,顏良的兵馬隨後也就到了。
離著老遠,顏良就看到莊子這邊的天際紅彤彤黑滾滾的,火光衝天,到了近前再看,大火由內向外,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整個莊子都被淹沒在了火海之中。
“賊子安敢!”顏良跳下馬背,驚呼一聲,想要上前,可剛邁出幾步,便又退了回來。
火勢實在太大了,不用到近前,就感覺到一陣陣灼熱的氣浪迎麵撲來,通過鼻孔和嘴吸進身體裡,卻是感覺肺都快要燃燒了。
“唉!”顏良將手中的戰刀重重的插在地上,心中悔恨不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額頭上請筋暴露。
這個莊子是被他驅散遷移百姓搶奪過來的,對於他來說倒不是什麼大事,可主要是他的糧草輜重儘皆囤放在這裡,現在莊子著火,其中的物資儘皆化為灰燼,他這數萬人馬吃什麼喝什麼?
就算是他現在星夜派人向袁紹去要,等到下一批糧草抵達,己方的人馬估計早就餓死了。
顏良麾下的中郎將趙湧走了過來,想勸慰兩句,可看到顏良雙眸中血紅的顏色之後,隨即嚇得一低頭,不敢吱聲了。
少時之後,卻聽顏良低聲吼道:“徐州軍都跑哪裡去了?”
趙湧哪知道徐州軍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垂著頭沒有答話。
“氣煞我也!”顏良暴跳如雷,可是抓不到徐州軍的影子,他縱然是渾身的本事,也沒有用武之地。
琢磨了好一會,他沉聲下令,道:“上馬!”
趙湧一驚,忙道:“將軍意欲何為?”
“南下!去追太史慈,本將軍要親自手刃這個狗賊!以報屠芎之死和燒糧之仇!”
反正這場火是撲不滅了,顏良索性決定破罐子破摔。
趙湧在顏良手下的幾名上將中,是唯一一個稍稍以智略見長的,聞言忙道:“將軍不可如此衝動,太史慈擺明了是兵分兩路,行險招坑害吾軍,將軍一時情急之下,若是追擊過去,搞不好又中了太史慈的詭計,且咱們目下斷糧,若是過於深入南境,一旦有所牽絆,回撤不及,糧草又供應不上,三軍將士豈不是坐待等死?”
顏良一聽這話,頓時就懵了。
這混賬說的……有道理呀。
良久之後,方聽他長歎口氣,道:“那依你之見,太史慈如今會如何?”
趙湧思慮了一下,道:“太史慈兵馬少,得此一勝,又燒了我軍的屯糧,可卻未必有什麼好果子吃……他自己眼下隻怕亦是無糧,且無險可守,想必定是撤兵回南方布防去了……依太史慈的想法,他定然是會算定將軍得此一難,會暫且撤兵回河北……”
趙湧的話還沒說完,便見顏良放聲怒喝道:“老子乃是河北的上將軍!他太史慈算是什麼東西,妄想讓吾退軍?做夢!”
趙湧其實本想諫言讓顏良暫且退軍,以免糧草不敷,顏良這麼一吼,直接就把他的下話給吼到肚子裡去了,不敢再說。
沉默了一會,卻聽趙湧說道:“就算是暫且不撤軍,但當下我軍無糧,咱們還需駐守在原地,等大將軍那邊把糧草送來,我等方能南下進兵……不過在這期間,三軍的糧草卻該如何解決?”
顏良眯起了眼睛,尋思了半晌,道:“我率兵回營寨駐紮,汝率領一支兵馬,前往周圍的縣城,借些糧草過來應急便是。”
他話中的意思是“借”,但至於怎麼“借”,也就得靠趙湧自己去思考了。
趙湧隨即出兵領命去借糧了,顏良率領大軍在舊營安寨,等待趙湧回來。
現在的顏良很疲憊,奔馳了一天,結果屁毛好處沒撈著,又是折了屠芎,又是奔到了太史慈的大寨,聽說己方屯糧之所被燒了,顏良又跑了回來。
說是疲於奔命一點也不為過。
顏良想休息一下,但陶商卻很顯然沒有這方麵的意思。
陶商暗中又會和了太史慈,他讓山蠻營為向導,將己方暫時安置在敵軍不容易查探到的山林中,又將兵分為五部,分彆由太史慈,馬忠,徐忠,宋謙,賈華五人各領一支,並派出斥候探查清楚敵軍的東向,然後乘著天色開始漸晚,準備去奇襲趙湧率領的借糧兵馬。
半夜子時,顏良正在帳中酣睡,突聽外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接著便見一名近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喚了一聲:“將軍?”
顏良睜開雙眸,疲憊起身道:“何事?”
那近侍見顏良醒了,長舒了一口氣,焦急的道:“將軍,大事不好了!趙湧將軍奉命往旁邊的州縣借糧,不想卻遭到了徐州軍的暗算突襲,趙湧將軍防備不及,被徐州軍害了性命,兵馬亦是被打散,如今隻有幾個敗兵潰逃回來,特要向將軍稟明此事!”
顏良一聽這話,雙眸頓時瞪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