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袁紹麾下的八名最重要的謀主之一,逄紀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敵軍在陣前給生擒了。
而且生擒的方式還較為獨特……是被主公的兩個寶貝兒子當成誘餌給直接扔下了馬車的。
這件事對逄紀的心靈造成創傷極為巨大,巨大到足矣影響他今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那倆小子,簡直就是畜生啊!
袁尚和袁譚將逄紀扔到馬車下後,馬車依舊是奔跑不停,飛速的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二袁坐在車上,剛剛才喘了一口氣,便聽見後麵的馬蹄聲再次由遠及近,又向著這個方向徐徐的攆上。
袁尚見狀,渾身不由的一哆嗦,顫抖著道:“怎麼又追上來了?”
袁譚臉色蒼白,顛簸的馬車牽動著他胸前的箭傷,很疼。
他喘息著言道:“這車上……還是人多!”
隨著這句話說完,二人瞅向對方的目光中,又再度多了幾分狠戾之色。
陶商派了兩名白馬軍的騎兵將逄紀暫時先押解回去,又和趙雲率領騎兵追擊而上。
不過在離近袁尚和袁譚的馬車之時,陶商隨即又下令金陵白馬軍暫且放慢速度,隻是緊緊的跟在二袁馬車的屁股後麵。
趙雲有些不明白陶商的套路,奇道:“三弟,二袁所乘坐的馬車就在眼下,咱們加緊催動戰馬,卻也未必就追不上他們,為何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跟著?”
陶商一邊用雙腿夾馬腹,一邊笑道:“咱們現在逼的太急了,反倒是容易把他們逼的狗急跳牆,再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事,那隻怕便不妙了,因為我就是這麼徐徐跟著,給他們施壓,讓他們產生恐懼,則必然會有超出尋常的效果。”
見趙雲還是有些不明白,陶商一邊趕馬一邊道:“隻要是一個人,就有兩個最大的弱點,一個叫做貪婪,一個叫做恐懼,此乃是天性也,無可更改,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袁家小子的恐懼給勾出來,然後讓他們貪婪自身的生命……袁譚和袁尚一向不睦,稍後必有所動。”
趙雲似懂非懂的道:“三弟,你是如何知曉袁家兩個小子不睦的?”
陶商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這件事,隻怕卻是無法對趙雲解釋了。
……
此時的馬車上,袁尚已經開始起了小心思。
兄弟倆人彼此緊盯著對方,眼神中都充滿了戒備與敵意。
適才將逄紀拋下車的時候,二人幾乎都是沒有任何猶豫,手法之凶殘冷酷,在外人看來著實恐怖。
袁家兄弟二人的自私和貪婪,乃至於此。
少時,卻見袁尚突然長出口氣,道:“大哥!你我眼下心中想的為何事,你我心中皆知,但眼下雖是勢急,可你我畢竟都是父親的兒子,你可曾想過,咱倆之中,但凡是少了一個,另一個回去之後,在父親麵前必然也討不得好去。”
袁譚聞言一愣,然後長歎口氣,道:“你什麼意思?”
袁尚轉頭看向遠處的追兵,“哼”了一聲道:“大哥,你我雖然年輕,但好歹也是汝南袁氏子孫,值此時節,自當兄弟齊心,力爭脫逃才是,若是逃不掉……大不了一死,也絕不做那陶賊的俘虜!”
袁譚聞言,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跑?眼下之勢,想要順利逃走,勢必是難如登天的。”
袁尚重重的搖了搖頭,道:“也不儘然,小弟現在倒是還有一個方法,或可讓你我兄弟脫離此難……”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袁尚的臉色驟然一變。
“不好!徐州軍要放箭!”
袁譚心下一驚,猛然起身向著馬車後方的那些徐州追兵瞧了過去。
但見那些騎兵依舊是在不遠處,有條不絮的追趕著,並沒有絲毫要放冷箭的東向。
袁譚的心中猛然一醒,但確實晚了。
袁尚的眼中驟然蹦出了一絲野獸般的凶光,光著屁股的他縱身躍起,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了袁譚的後腰之上。
袁譚措不及防,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摔下了馬車。
而馬車絲毫不坐停留,向著北方繼續絕塵而去。
袁譚悲憤莫名,用力的敲打著沙地,牙齒緊緊的咬住了嘴唇,口中都流下了鮮血。
“袁顯甫!”
袁譚猶如餓狼一樣的衝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悲鳴嘶吼,可得到的,不過是絕塵的回應。
而就在這個時候,陶商的兵將卻是趕了上來。
騎兵的隊伍在離近了袁譚之後,分成兩路,呈環狀將袁譚緊緊的給包裹其中。
騎兵往來奔馳,口中“嗚嗚”的呼喝,百餘名騎兵之間沒有絲毫的縫隙,將袁譚緊緊的困在圈子中。
袁譚適才驟然遭到袁尚的暗算,心中悲憤莫名,此刻深陷絕地,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變成了一隻被困住的餓狼,瘋狂的向著一名金陵騎兵衝了過去。
金陵白馬軍早就得到了陶商的指示,隻為生擒而不敢下殺手,那名騎兵於是便虛晃一槍,刺向袁譚,但手上隻用了三分力道,隻是想將他逼退。
但袁譚此刻卻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眼下的腦中一片空白,胸中全是熊熊的怒火。
見他長槍刺來,袁譚下意識的一把抓住槍頭,接著用力嘶吼一聲,竟然是將那白馬軍的騎兵揪了下來。
袁譚身為士族公子,但自幼尚武,且一直以來都是在軍中供職,一身力氣頗是讓人咂舌。
那白馬軍的士兵滾到了一邊,袁譚則是揮舞著那柄長槍,轉身又將槍身甩向了一名騎兵,那名騎兵措不及防,竟然又是被他從馬背上擊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的直哎呦。
袁譚出手之間,居然撩到了兩名騎兵,其悍勇倒是頗讓人驚異。
陶商紮了眨眼,奇道:“想不到袁家小子居然這般悍勇!真神經也,不……是真神人也,吾當生擒之!”
話音落時,便見趙雲白眼一翻,道:“三弟,這你就眼拙了,不過是一士族公子而已,頗通些武藝,若不是因為你早先下令不可擊殺,他早就橫屍於此了。”
說罷,便見趙雲縱馬而上,直奔著袁譚衝去,待衝到袁譚麵前時,趙雲便從馬背上直接跳下,在落地之前便飛起一腳,踢在了袁譚的胸口處。
袁譚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被趙雲一腳撂在沙地上,還未等起身,趙雲卻是伸手將他的一隻手後揪,死死的按在地上。
見適才被自己錯認為是勇將的袁譚被趙雲一招製服,陶商感覺老大沒麵子。
他邁步走到袁譚的身前,低下頭仔細的看著他道:“你是袁尚,還是袁譚?”
袁譚眼冒金星,被趙雲壓製的渾身酸疼,聞言氣喘籲籲道:“某是……袁譚。”
陶商恍然的點了點頭,道:“剛才光屁股那個,是袁尚?”
袁譚痛苦的點了點頭。
“光屁股都能把你打下馬車,袁大公子,你的手段,未免也是太拙劣了一些吧?”
袁譚聽了這話之後,心中羞憤交集,一口氣沒有上來,直接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