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陶謙病了(1 / 1)

徐州,彭城。

陶謙在範縣被天子冊封為徐州牧之後,誌得意滿,很是舒心,仿佛有一種走到了人生巔峰的感覺。

但這股巔峰之感對他來說卻是暫時的,回到了彭城的老頭子不知為何,一直感覺身體不太舒服。

剛開始,陶謙並沒有把這事當回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狀況卻是越來越羸弱。

陶謙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在平均壽命並不是很高的東漢末年,他已經基本算是過到了古來稀的歲數。

在這個年代,六十歲的老頭,有一些甚至都抱上重孫子了。

不過身為從軍旅出身的陶謙,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還是很有自信的,在陶大爺的自我審視中,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再活個五七十年,應該不屬於什麼難事。

畢竟這麼多年了,陶謙連一場輕微的小病都沒有得過。

人有自信是好的,可惜卻不可與命相爭。

回到了彭城一段時間之後,陶謙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而且還在往一種很不好的方向發展,任憑他找了多少的醫官來,也不能夠解決問題。

劉協定都範縣大封群臣的這一年,天子將年號由初平改為興平,而也就是在興平元年的八月,陶謙在自己的府邸內突然毫無預兆的昏倒在地。

徐州刺史府內的人們嚇壞了,趕緊找來了彭城最好的醫官竭儘全力救治,用了好幾個晝夜,才將陶謙堪堪救醒。

但陶謙醒來後的狀態卻很是不好,他開始變的有些神誌不清,高燒不退,臥床不起,睡覺的時候還總是說胡話,有時還不斷的招呼陶商和陶應快快歸來。

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身為文臣之首的糜竺不敢怠慢,他一麵嚴密的封鎖消息,不讓陶謙病重的事在彭城的士族中引起慌亂,一麵派自己的弟弟糜芳親自帶著口信,快馬加鞭的奔赴東方前線,向陶商通知這個不妙的消息。

九裡山一戰,曹操,袁紹,陶商三人等於正式鬨掰,三人的盟友關係從那一刻開始,便宣告徹底破產。

但因為眼下北方的局勢微妙,三大諸侯並沒有繼續彼此進攻,隻是各自收攏麾下的兵將,向著各自的屬地撤離,並在心中做出了對日後的戰略規劃。

三家遲早都會經曆為爭奪霸權的鏖戰!

但三個人心中都明白,此刻還不是與另外兩方展開全麵戰爭的最佳時機。

袁紹眼下需要一統河北,徹底坐穩最強諸侯的寶座。

曹操需要按照賈詡的進言,將軍力和政治中心轉向豫州,開啟人生新篇章。

而陶商的心中也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回徐州之後,自己一定要收攏整個東南。

金陵城的兵馬剛剛進入了徐州境內,糜芳就帶著陶謙病重的消息來見陶商,請他快快回彭城見父親。

一聽說陶謙病重,陶商頓時有些慌了,四年的感情處下來,陶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長輩。

而且肯掏心挖肺,無欲無私對陶商好的人,或許隻有這個老頭子了。

雖然知道人不能違抗自然規律,但陶商真的不想失去這位父親。

他不敢再耽擱,隨即安排許褚和徐榮代替自己指揮金陵的兵馬撤往彭城,而後叫上了陶應,兩兄弟與糜芳一同飛馬直奔著彭城匆匆而去。

在回返彭城的這一路上,兄弟兩人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沒有做任何休息,隻是拚命的催動戰馬,奔著彭城快馬加鞭。

進了城池後,二人又直抵陶謙的府邸。

……

陶謙躺在床上,高燒不退,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但不知是身體中有潛在的堅強毅力,還是因為思念兒子心切,或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陶謙在知道兩個兒子回來了之後,居然奇跡般的清醒了過來。

陶應的兩隻眼眸中全是眼淚,上前一把握住了陶謙枯槁的老手,語氣哽咽,一時間似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父親,您、您可嚇死我了!”

陶謙露出一絲慈祥的微笑,伸手點了點陶應的額頭,噓聲道:“傻小子,為父的命硬的很,尚還死不得。”

陶應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虛弱道:“這些天,孩兒和大哥晝夜馳騁,連一刻都不敢耽擱,就怕父親出什麼意外……”

陶謙嗬嗬一笑,道:“癡兒,你日後也將是身居高位之人,辦事怎地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傳將出去,豈不是讓旁人笑話。”

一直沒有說話,但卻和陶應一樣焦急的陶商道:“父親,二弟和我慌張也是人之常情,況且我大漢乃以孝治天下,父親身體有恙,我們兄弟倆若是還不緊不慢的,那才是讓旁人笑話呢。”

陶謙轉頭看向他,欣慰的笑了出來,那張遍滿了老年斑的褶皺臉上,充滿了慈祥與柔和。

“說到孝順,小子,老夫現在確實有一件事需要讓汝儘孝了……商兒你已經就任太傅高位,徐州眼下暫時清平,老夫回彭城時已經和諸公商議過,要在下個月選定吉時,為你舉行大婚。”

陶商聞言一愣,下月成婚,好像沒幾天了,滿打滿算不過五七八日。

接著,陶商忽然明白了什麼,心下泛起了悲痛之感。

陶謙如此著急的為自己舉行大婚……莫不是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時日無多了?

看著這個躺在床榻上,風燭殘年的老人,陶商的心中絞痛非常。

都到這個時候,父親他,還是惦記著自己的終身大事。

他是想在活著的時候,能夠看到自己成家立室。

“父親如此為孩兒著想,孩兒怎可不從。”

陶謙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轉頭對陶應道:“你兄長這次成親,也算是為你打了個榜樣,你要跟你兄長好好的學著,彆落下了。”

陶應嗚咽著使勁點頭。

陶商聞言則是抬手擦虛汗。

父親對自己關懷是關懷,但這頭腦還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這老頭說話怎麼一點沒溜兒,成親這玩意……讓陶應怎麼個學法?

難道晚上入洞房的時候,讓他趴牆根學嗎?

陶謙眯眼看了兩個愛子良久,突然長歎口氣,虛弱道:“孩子們,老夫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陶應聞言頓時一驚,高聲道:“父親!”

陶謙緩緩的抬起了手,打斷了陶應的話頭,道:“人過五旬而知天命,老夫年過六旬,壽亦足矣,隻是在去世之前,有些事需得跟你二人說清楚了。”

說到這,陶謙望向陶應,麵容也變的嚴肅:“應兒,老夫思來想去,徐州的這份基業,終歸還得是傳給你的兄長,一則乃是因為他是嫡子,二則這天下紛爭不斷,豺狼當道,你的天性純真,率性未泯,怕是鬥不過那些虎狼之徒,為父若是傳給你徐州基業,隻怕你連命都保不住的……為父如此,乃是為了你、為了咱們陶氏著想,你可能理解為父的苦心?”

陶應流下了兩行眼淚,使勁的點頭:“父親說的,孩兒全都明白!父親就是要把徐州的基業給我,我也是守不住的……”

陶謙感慨的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陶商,道:“商兒,老夫知道你們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日後汝當了徐州之主,記住要好好的善待你的兄弟,還要善待咱們陶氏的族人,不可依仗家主之位,不顧親情,妄動親族!老夫的話,你可明白?”

陶商聽了這話,眼圈也有點濕潤了。

這位老人家,在這種時刻,還如此的用心良苦。

他使勁的點著頭:“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善待兄弟,守護陶氏,守護徐州基業。”

“好,很好……,對了,還有一件事。”陶謙輕輕咳嗽了一聲,繼續道:“老夫這輩子,沒抱上孫子,深感遺憾……商兒你成親之後,需得多多的開枝散葉,以傳後世,不使我陶家無後,此事方乃是天下最大的孝道,汝可明白?”

陶商聞言頓時愣住了。

半晌後,方見他無奈的點了點頭。

自己的這個爹啊……唉,我該說他點什麼呢?不過這也確實是這個時代每個人心中的最大要事,可憐老人家活到了六十二歲,還沒有抱上孫子,這件事,自己和陶應的身上,毫無疑問有著重大的責任。

陶應擦了擦眼淚,哽咽道:“父親,為了陶氏子孫後代的繁榮,孩兒也願意儘一份綿薄之力。”

陶謙聞言欣慰的拍了拍陶應的額頭,感慨道:“好孩子,好好跟你大哥學著點……這事將來,少不得也需用你多幫你大哥分擔分擔。”

陶商腦袋上的汗頓時流下來了。

陶謙果然是因為生病,有點神誌不清。

這一老一小,我該說些什麼好?

這畫麵看著倒是挺感人,隻是這話嘮的,怎麼就這麼不中聽呢?

陶謙又轉頭看向陶商,道:“老夫的命沒有多久了,你娶了太原王氏之女,那女娃老夫是見過的,著實是個好女子,但你弟弟的婚事,老夫怕是熬不到了……唉,操不上心了,所謂長兄如父,應兒的婚事,日後還得要你幫著物色把關,懂嗎?”

陶商衝著陶謙深深的鞠了一躬,正色道:“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給二弟找個德藝雙馨的。”

陶謙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陶商和陶應二人道:“老夫的身體不佳,眼下雖然是被糜竺封住了消息,但這事怕是瞞不住多久,現需提點你們幾件事,你們兩人要謹慎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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