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暗中毒(1 / 1)

一杆銀槍撥開敵軍的陣勢,趙雲咬緊牙關頂住身旁不斷施加過來的壓力,向著夏侯恩所在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想要衝突開這千餘騎兵的陣勢取上將首級,眼下來看還是很難,至少僅靠趙雲一個人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所謂的萬夫不當之勇,終歸也隻是個形容詞而已。

他終歸還是得需要協助。

已經衝入虎豹營軍中的白馬義從騎兵一部分抵住虎豹騎的壓力,一部分抽出背後的勁弓和箭壺中的箭支,向著天空“嗖嘍嘍,嗖嘍嘍”的射出高箭。

那一片箭雨呈現弧形斜斜落下,垂落到了虎豹營的隊伍中。

那些箭雨對虎豹騎的殺傷力有限,但畢竟是箭雨,因此瞬時間便在其陣勢中製造出了一片混亂!

就是在這一瞬之間,趙雲抓住了衝破敵陣的良機!

他駕馭馳騁,飛速狂奔,穿插於千軍之中,猶如一條滑不溜手的錦鯉,同時又夾雜著一股鐵馬金戈之氣在浩然長驅。

雙劍合璧的夏侯恩擺著酷酷的造型,正一臉肅穆的觀望著兩軍的戰事。

突然間,他的瞳孔開始逐漸收縮,嘴唇亦是有些哆嗦。

趙雲本人如同一道流星,直奔著夏侯淵衝入而來,他手中的長槍如同鬼魅毒蛇,遙遙的瞄準夏侯恩的喉頭處……

二人尚未交手,夏侯恩已經被趙雲的氣勢所震懾。

雖然在戰前他曾幻想自己左手倚天,右手青釭,長劍飲血大殺四方,但那畢竟都是想象。

當他真正的去麵對趙雲這樣的蓋世猛將,體會對方那無以輪比的氣勢之時,一切的驕傲自負都隨著他的膽怯而變的煙消雲散。

眼看著趙雲越來越近,夏侯恩終於是不在硬撐好漢了。

他用雙腿猛然的一夾馬腹,調轉馬頭,直奔著後方倉惶逃離而去。

問題是趙雲如何會放過他呢?

論及馭馬和騎術,夏侯恩根本就不是北地出身的趙雲對手!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上的。

不消多時,夏侯恩便被趙子龍的白馬快速追上。

那杆銀槍亦是如影隨形的向著夏侯恩的脖頸瞄準刺去。

夏侯恩感覺到身後有人追了來,一時間嚇的肝膽俱裂。

他一邊駕馬疾馳,一邊扭動腰肢,拚命的向著後麵胡亂的揮舞著他的那對雙劍,一邊瞎劃拉一邊高聲呼道:“走開!走開!都給我走開!”

“哢嚓!”一聲脆響。

貼近夏侯恩的長槍與倚天青釭兩劍相撞,那兩柄寶劍削鐵如泥,竟然在一個瞬間,一下子就把趙雲手中銀槍的槍頭給削掉了。

想不到夏侯恩一頓瞎劃拉,居然也有這等奇效。

策馬奔馳著的兩個人見狀都是一愣。

趙雲一邊用兩腿夾擊馬腹馭馬,一邊眯眼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斷了槍頭的銀槍……

再轉眸望向夏侯恩手中的那兩柄寶劍時,趙雲的眼眸中竟然少有的釋放出了渴望的光芒。

夏侯恩不明所以,同樣也是呆呆的望著趙雲手中那被削掉了槍頭的槍,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如此……想不到我夏侯恩居然還有這般大的勇武潛能?吾真乃天人也!這就是萬夫不當之用吧?”

夏侯恩自以為是的話語,零星的傳到了趙雲的耳朵裡。

趙雲心中頓時火了!

砍了我的槍頭,還當著我的麵吹噓,這不是等於拿鞋底子直接就抽我臉嗎?

不給你亮點絕活,你是真不曉得自己是誰了!

想到這,趙雲毫不含糊,伸手將斷槍扔在了地上,赤手空拳,縱馬直奔著夏侯恩而去。

夏侯恩一劍斷了趙雲的兵器,自命不凡,眼下正是心裡沒有一點逼數的時候。

他見趙雲赤手空拳的奔著自己跑了來,哈哈大笑,雙手舉劍照著趙雲的腦袋就劈!

一邊劈還一邊喊:

“匹夫,我這麼猛,你居然還敢來追?今日讓汝知曉一下什麼是霸王在世!”

趙雲冷笑一聲,雙腿加緊馬肚子,臀部稍稍離開了馬鞍,雙手向上一抓,竟然是淩空分彆掐住了夏侯恩劈過來的兩隻手腕。

“你給我下來!”

趙雲大喝一聲,一拉一提,直接將夏侯恩從馬背上揪了過去,甩手一扔,直接丟在了地上!

夏侯恩摔了個狗吃屎,躺在地上嗚嗷慘叫。

趙雲一個翻身,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邁步走到夏侯恩身邊,先是從地上撿起了那兩柄寶劍,然後一甩倚天劍,用劍尖抵住了夏侯恩的咽喉。

森冷的鐵具之氣從劍尖上傳到了夏侯恩的脖頸上,絲絲涼意透骨。

“英、英雄饒我性命!”夏侯恩結巴著衝趙雲喊道。

趙雲冷笑一聲,對著夏侯恩使了一個眼色。

“霸王,你先起來吧。”

夏侯恩在倚天劍的逼迫下,舉著雙手,緩緩的從地上站起身來。

“你,你想做甚?”

趙雲衝著夏侯恩的身後努了努嘴,道:“隨我過去,讓你麾下的那些士卒們,棄械,蹲地,納降!”

……

濮陽,東城。

一支兵馬依稀的出現在了城頭守護城門的曹兵眼中,但看那支兵馬的馬匹與鎧甲器械,確實是己方的虎豹營士兵無疑。

“打開城門!”一名虎豹營士兵衝著城門樓上的士卒高聲呼喝。

守城的曹軍士兵似是有些猶豫,躊躇的衝下方喊道:“夏侯校尉何在?”

少時,便見夏侯恩在一名穿著虎豹營甲胄的人的伴隨下,從中軍來到了城門前。

他的麵色蒼白,似忐忑不安,聲音不知為何,有著些許的顫音。

“是我……開,開門。”

城門樓上的曹兵守城卒仔細的觀瞧,見確實是夏侯恩,便不再起疑,隨即命人打開了城門。

就在城門打開的一刹那,卻見夏侯恩身後的那名虎豹騎卒一把將他揪住,從馬背上丟置於身後,立刻便有兩名騎兵上前將夏侯恩看住。

趙雲仰起頭,執起槍,遙遙的衝著城門內高聲呼叫道:“殺進去!”

話音落時,便見他身後的那些假扮成虎豹騎的兵卒們,跟隨著他一同蜂蛹的向著城內衝殺而入。

……

濮陽城西的一處偏宅。

“父親,父親~!”

一個小個子的青年男子慌慌張張的跑進了賈詡的書房,乃是賈詡剛剛從姑臧召到兗州的長子賈穆。

賈詡正在書房內讀書,被打斷了思緒很是不滿。

他輕輕的掃了慌張的賈穆一眼,教育道:“遇到事,不要急,你也是雙十年華之人,辦什麼事,說什麼話,都穩健一些……沒壞處。”

賈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聽從賈詡的吩咐,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長揖一拜,道:“見過父親。”

“說吧,什麼事?”

“父親,徐州軍擊敗了夏侯恩的軍隊,現在已經殺入濮陽了……城內的大戶田氏與徐州軍早有暗謀,眼下已經是接應他們入了內城,而殺入城內的徐州主力軍,此刻正奔著天子所居的宅院而去!擺明了就是要劫持天子啊!”

賈詡淡淡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說罷,依舊是低頭看書。

賈穆見賈詡如此淡定,不由的愣住了。

“父親,徐州軍明顯就是奔著天子過去的!天子可是您當初好不容易從長安與曹公裡應外合接到兗州來的,眼下看這情況,就要被徐州軍劫走在即了,您如何一點都不慌?”

賈詡放下了簡牘,問兒子道:“天子姓賈麼?”

賈穆聞言,愣愣的搖了搖頭。

“天子是許諾了咱賈家人的官職沒給,還是欠咱賈家的錢糧不還?”

賈穆聞言下意識的答道:“都,都沒有。”

賈詡微微一笑,道:“既然天子沒有欠咱賈家什麼,那他被劫走,老夫為何要慌張?”

這番話把賈穆說的是暈頭轉向。

理是這麼個理,但事卻不能這麼辦啊!

“父親,問題是,咱賈家現在是入幕於曹公帳下,可謂是一辱俱辱,一榮俱榮。”

賈詡淡淡道:“你這是把你父親我,或是你自己想高了,咱們在曹公的心中,隻是有功之臣,可卻非嫡係,論及親信程度遠不及潁川書院中的那些人,這也就是老夫自打到了兗州後,就不怎麼獻策的原因,話說多了,不是得罪兗州士族,就是得罪潁川書院的那些智士……做人多多擺正自己的位置,才不會死的不明不白。”

賈穆聞言若有所思。

半晌之後,方聽他道:“父親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之局?”

“今日什麼局?”

“天子被劫之局!”

賈詡搖了搖頭,氣道:“老夫又不是活神仙,如何早能猜度到徐州軍會攻濮陽劫天子?……不過打從荀彧出城之後,老夫就知道天子會有閃失的。”

賈穆聞言忙道:“那父親打算怎麼做?”

賈詡輕輕一笑,道:“有些事,老夫本不想管,但徐州人這次著實有些是欺人太甚了,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他們便真以為自己得計……老夫聽荀彧說過,金陵城的郭嘉當年在潁川書院,被眾人譽為鬼才,這小子現在一定以為這濮陽城中隻有潁川書院的智士難鬥,老夫這把老骨頭,怕是難入他的法眼……不過這樣也好,為父也不想惹人注目,這一次就暗中的給徐州陶氏和姓郭的一點顏色看看,畢竟老夫吃著曹公的俸祿,若是一點事都不辦,這心中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

賈穆一聽賈詡這麼說,暗道自己這個讓天下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父親,包括自己在內,眼下終於是要出手了!

“敢問父親打算如何出招對付徐州人?”

賈詡從桌案上拿起簡牘,一邊繼續讀一邊道:“老夫已經出過招了。”

“啊?”賈穆的眼睛瞪的渾圓:“兒子……兒子我怎麼沒看到?”

賈詡長歎口氣,無奈道:“傻小子,老夫又不是跟人比武切磋,出招難道還非得讓人瞧見?老夫昨天晚上去陛下那邊當值,已經將對付徐州人的招數留在了陛下那邊了,至於用還是不用,陛下心中自有決斷。”

賈穆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賈詡前幾日就算到了今日之局,不過卻一點沒有透漏,反倒是去陛下那裡獻策做工作,神不知鬼不覺。

“父親既然早有預料,為何當日不提醒一下荀彧?或許便不會有今日之失,而且您和荀彧說不定還會通過此事成為摯友呢。”

賈詡這次看都不看自己的兒子一眼,道:“潁川書院一係的人,跟老夫道不同不相為謀,況且老夫在曹公帳下,是求個安穩太平,不是來交朋友的……孩子,你記住,日後咱們賈家不論是在誰的麾下入幕,都不要過多交友,朋友多了情誼深了,牽絆就多,不利於亂世存活。但咱們做事也要有底線,不可朝秦暮楚,做呂布那樣的三姓家奴,有的時候看破不說破,也是一種生存之道,但也不能讓人小覷了……總之,你還年輕,這個中深淺之道,你慢慢琢磨,至少在老夫死前,還能給你把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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