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角出兵攻打朱虛縣,隻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將朱虛縣給拿下了。
接下來,這位憨直的黃巾軍大渠帥,便陳兵於朱虛縣,靜靜的等待著官軍的動作。
一時間,整個北海郡,官賊兩方的注意力,儘皆集中在了朱虛縣上。
消息傳到北海的治所營陵城後,孔融又一次驚慌失措。
讓梨哥急切的找麾下文武諸臣以及陶商和劉備等一眾商議。
一聽朱虛縣又丟了,陶商的心思又開始活動了。
又到了試探劉備水平的時機了。
他在心中略作籌謀,問劉備道:“玄德公,你敢不敢跟陶某再打一個賭?”
劉備一聽,心下頓時喜不自勝。
這位神通廣大,善於揣摩後事猶如神助的太平公子,莫不是又給備準備了什麼驚喜?
他一臉和善的看著陶商,笑道:“陶公子打算如何的賭法?”
陶商笑著指了指西麵,道:“和上一次一樣,玄德公若是還能讓朱虛縣的青牛角主動放棄縣城,便算是玄德公贏。”
陶商這次連賭注都沒說。
他就是想觀察一下,劉備那副謙虛和善的態度背後,到底是有多少的真材實料!
劉備聽了,依舊是那副謙和的態度,絲毫的沒有過度的喜怒表現。
“嗯……聽聞那青牛角乃是冀州黃巾渠帥中的凶蠻之輩,武勇蓋世,然備聲名甚薄,恐不能說服青牛角放棄縣城……不過陶公子既是有意,那備接下這個賭局又能如何呢?如此,備便即刻領兵,前往朱虛縣一試,若是不能成功,備再大舉用兵,替孔北海奪回縣城不遲。”
陶商拍手讚歎道:“玄德公真是仁義之人。”
孔融聽陶,劉二人又定了賭局,本來多少有些忐忑,怕他們倆人把事嘮掰了,回頭再沒有人幫助自己對付青牛角。
但陶商和劉備都對彼此如此尊敬,如此協調,卻是大大的超乎了孔融的意料之外。
這兩個人,果然都是名不虛傳……一個是君子,一個是仁人!
孔融心中大慰,他衝著劉備拱手,感激道:“玄德公如此高義,你便放心的領兵馬去就行……事後您要什麼報答,儘管說與孔某人,但凡是能做到的,孔某人絕不推辭。”
劉備謙遜道:“孔北海不必如此,救人於危難,乃為人之根本,何談報答二字。”
說罷,便見劉備衝著陶商微笑著點點頭,道:“陶公子,備且告辭了。”
陶商拱手道:“玄德公一路小心。”
郭嘉坐在陶商的身邊,待劉備走後,他方才側頭對陶商道:“你這是什麼套路?為何讓劉備再走一趟朱虛縣?”
陶商尋思了一下,道:“你不是要派刺客暗殺劉備嗎?在這北海郡的治所,哪有什麼機會,且讓他再去一趟朱虛縣,這一路征戰行軍,要找行刺的機會,卻是比在北海治所要多的多……關張二將各自領兵治營,一旦開戰便也不會時時刻刻守在劉備的身邊。”
郭嘉聞言恍然,笑道:“原來如此,還是你鬼點子多……陶君子。”
陶商轉頭看向郭嘉,道:“問題是,我覺得你這招並不會成功。”
郭嘉聞言好奇道:“為什麼?”
陶商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在曆史上留下了名字的蜀漢之主,曹操,袁紹,呂布那麼多人都沒弄死他,若是讓刺客殺了,未免有點掉蜀主這兩個字的份。
但郭嘉既然要試,那陶商也沒有必要攔著他。
……
……
次日,劉備就點齊本部兵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向著西方出發,二討朱虛縣去了。
陶商望著劉備兵馬逐漸消失在眼簾,心中略微泛起了波瀾。
黃巾軍畢竟是無根之萍,縱然是裡麵有諸多豪勇之士,但劉備以漢室帝胄的名義,再加上他的那副總是可以讓人誤以為他仁義的麵孔,無論是打是降,對付黃巾應該都是不難的。
不過所謂百密一疏,總會有你栽跟頭的時候。
數日之後,劉備的兵馬從朱虛縣返回了營陵城。。
而和劉備第一次征討朱虛縣相同的是——繼張饒之後,劉備又領回來了一個負荊請罪,跪地向孔融道歉的黃巾渠帥。
青牛角光著膀子,身負荊棘,見了孔融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直接給他跪下了。
“孔府君,我對不起您啊!”
青牛角嚎啕大哭,比張饒道歉的時候,還要多出不少悔過之意:“這麼多年了,俺領著麾下的崽子們四處燒殺搶掠,為禍州裡,不顧百姓疾苦,不顧他人死活,俺簡直就是個畜生啊!若不是碰上了玄德公陳以大義!俺這一輩子,可能就這麼錯下去了啊!嗚嗚嗚嗚~~~!俺愧對蒼天啊!”
孔融摸著胡子,又象征性的批評了青牛角幾句,然後方才道:“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汝以後就跟著玄德公好好的學習仁義之本吧……汝平日裡多看看玄德公,回頭再多照照鏡子,想想汝自己到底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青牛角滿麵淚痕,“咣咚”一聲,重重的將頭磕在了地上。
陶商挑了挑眉,心下不由唏噓。
陳以大義,估計應該是那一套“漢室衰微,豺狼當道……”雲雲之類的吧。
有些話普通人說是一個效果,擅長蠱惑的人說又是一個效果。
想想二戰時期,希特勒近乎瘋狂的演說讓很多德國的年輕人趨之若鶩。
待北海諸官員們進城之後,卻見郭嘉一臉陰雲密布的走到陶商的身邊。
一看郭嘉的表情,陶商就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你的刺客失敗了?”陶商笑著問郭嘉道。
郭嘉滿麵沉痛的點了點頭,道:“劉備這廝,著實是難殺,刺客竟也是沒奈何的了他。”
陶商笑著拍了拍郭嘉肩膀,安慰道:“小意思,其實我打從一開始也沒覺得這事能夠成功,隻是乾哥哥你執意一試,我就放你施手而為了……畢竟關羽和張飛都是蓋世的虎將,劉備本人也武藝不凡,哪是能被輕易刺殺的了的?”
郭嘉的臉頓時漲的通紅:“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陶商聞言一愣:“那是怎樣?”
郭嘉哭喪著臉道:“郭某的刺客,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隻是他在暗殺的最後一刻,被劉備勸退了。”
“那咱們派遣刺客暗殺的事,可會暴露?”陶商倒是不擔心刺客失敗,怕的是自己萬一暴露,會影響自己接下來了的計劃。
郭嘉搖了搖頭,道:“那倒是不至於,你放心,郭某辦事,豈會如此疏漏?校事府的刺客,都是在各地圈養,與當地的主管校事單線聯係,並不知曉真正的主人是誰……”
陶商長舒口氣:“原來如此,那就好,的虧你有先見之明……失手就失手吧,本來我也不認為此事會成功。”
……
……
青牛角歸降的消息傳回道管亥那,這廝當場就木了。
這一次,黃巾探子給管亥帶回來的,是確實的情報!
“這麼說來,張饒還有青牛角,這兩位渠帥都是被一個叫做劉備的人……給說服的?”管亥氣勢洶洶的問手下的黃巾軍探子。
探子急忙道:“回大帥!此事千真萬確!張渠帥和青牛角渠帥之降,皆乃平原的劉備所為也!”
管亥猛然起身,在大帳內來回轉了兩圈,咬牙切齒道:“好個劉備!這賊廝……莫不是欲效仿蘇秦,張儀乎?”
那探子小聲的回道:“據傳言,那劉備兩次領兵至朱虛縣的城下,都是聲調哀痛的向城上的兩位渠帥沉說利害,以大義勸其棄城的……”
管亥聽了這話差點沒氣暈過去。
真他娘的沒出息!
堂堂的黃天勇士,讓人家以大義之辭說降,連一點自己的風骨都沒有,傳出去,豈不是令其他州的黃巾賊們笑掉大牙。
這事實在是太掉麵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管亥的下方,卻見一個相貌清瘦的瞎子,拄著拐杖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管渠帥莫急,此事某有辦法。”
此人昔日,亦是張角麾下的一名渠帥,名字叫做白爵。
他當年先後隨張角,於毒,張牛角等人起兵,最後獨領一軍,成為一方渠帥。
白爵武勇非常,本可以成為黃巾渠帥中的重鎮,可惜的是,後來在一場大戰中,他被流矢射瞎了一隻眼睛,而傷口亦是未能及時處理,使得另外一隻眼睛也跟著受到了感染。
如此一來,威名赫赫的白爵渠帥,竟然是變成了一個瞎子。
雖然失了雙眸,但白爵卻並非沒有用武之地,他不但善戰,更兼心思縝密,善於用謀,即使是因為瞎了而不能臨陣禦敵,其卻可以在後方指揮坐鎮,正所謂笑談間,禦敵於百裡之外,可謂是黃巾渠帥中少有的智謀型人物。
白爵站起身,搖擺著手中的禿毛羽扇,笑嗬嗬道:“青牛角和張饒,實乃是婦孺之輩,被姓劉的拉攏兩句,便丟棄了初衷而歸降官軍,此等人物,著實不配活在黃天之下!”
管亥聞言,大喜過望:“白渠帥可是願意親自出馬?”
白爵收起了手中的羽扇,尋覓著聲音,遙遙的衝管亥抱拳道:“若是管渠帥不棄,信得過某這個瞎子,白某願意再去朱虛縣走一趟,打下縣城,也好會會這個劉備!”
管亥聞言大喜。
白爵雖然和青牛角和張饒一樣,也是一方渠帥,但因為流矢中眼的事,對官軍可謂是深惡痛絕,斷斷是不會輕易被對方以大義降服的!
況且他智謀高深,精於算計,等閒之人奈何不得他!
最重要的,這位白渠帥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