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聞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隨後醒悟了。
“賈卿,那你倒是插手啊!趕緊插手啊!彆放著他們了!”劉協畢竟年紀還太小,此刻的語氣中多少多了一些急不可耐。
你特麼倒是插手啊!光在這跟朕吹牛逼算怎麼回事?
賈詡不慌不忙,淡然道:“陛下前一段時間,可是按照老夫的要求,給袁紹和曹操發勤王詔書了嗎?”
劉協急切的點頭,道:“發了!發了!袁紹和曹操我都發了,朕言長安戰亂,社稷倒懸,讓他們出兵火速救駕,可是到現在還沒有等到一個人的回信……”
賈詡捋順著胡須,尋思半晌,方才道:“陛下放心吧,袁紹來不來老夫不敢說死,但曹操是一定會來的……而等他們到了之後,老夫再與之溝通斡旋,定可助陛下脫離虎狼之口。”
劉協聽了賈詡的話,這才稍微的有些安心,不過他心中的疑惑也是越來越大。
“賈卿,你適才說,袁紹來不來你不敢斷定,但曹操一定會來……你為什麼會這麼肯定?莫非賈卿你認識他們?”
賈詡搖了搖頭,道:“他們兩人,老夫一個都沒有見過,也不了解他們的為人。”
劉協有些疑惑了:“那賈卿為何能如此篤定?”
賈詡笑了笑,沒有回答。
有些話,是不能跟孩子說的,特彆是當天子的孩子。
……
天子是一件寶物,值此亂世,他的價值,但凡不是一個眼瞎的人,基本上都能看的出來。
曆史上的曹操搶得先機,先袁紹一步擁立天子,確定了優勢的政治地位,很多人覺得袁紹優柔寡斷,而曹操精明果敢,僅憑這一點就比袁紹強,實則完全不是這個道理。
袁紹不比曹操笨多少,他當然也知道擁戴天子的好處,但他沒有辦法像曹操一樣做的那麼迅速。
袁紹的成就和曹操不同,他所憑借的,是四世三公的深厚人脈,舊有秩序中的士族龐大能量成就了袁紹。
袁紹勢力的運營方式和曹操這種以新崛起的小豪強為核心的新興勢力完全不同。
袁家麾下的士族群體,原本就有著一套牢固而成熟的數百年的運營體係。
那些依附袁紹的強大士族,在報效袁家恩情的時候,他們身上的另外一個符號,也濃烈的閃爍著——他們是舊有秩序下的漢臣集團。
這不代表著這些擁袁士族對漢朝會有多麼的忠心,可是一旦袁紹將天子的朝堂搬到了鄴城之後,為了舊有家族獲取更大的利益,袁紹身邊擁簇的名門士族勢力,很有可能會借由抱團倒向天子一方來遏製袁紹的政治發展,用之來作為振興各自的家族手段。
沒有永恒的朋友,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這一點也適用於主公和臣下。
這就是舊有秩序利益的分配手法:四世三公的袁紹是老大時,一切都好說。可一旦天子來了,四世三公的光環不在,袁紹很難保證那些擁簇在自己麾下的士族群體,跟自己還是一條心。
袁紹當年甚至動過擁立一個偽帝劉虞的心,也不過是想借此方法來削弱皇權的影響力,化解自己身後龐大勢力的陰暗麵。
這也就是董卓、李傕、郭汜這些盲流子可以隨便的擁立天子,但袁紹這種文化人卻不行的根本原因。
賈詡是老狐狸,深明四世三公之後在士族群體中的尷尬地位。
所以即使沒見過袁紹和曹操,他也知道兩個人中,曹操會比袁紹先到。
下一步,就是怎麼運籌帷幄的事情了。
……
……
西北那麵,圍繞天子的戰事越發加劇,而金陵城那邊,陶商則是接到了陶謙命令他直管南部四郡的任命。
從一個郡的領導,詐然變成了四個郡的管理者,還要定時向徐州彭城上繳稅賦……
陶商回了金陵城細細的一算計:就地域劃分來講,自己應該比清朝的兩江總督牛逼多了。
不過在主抓四郡的政治、經濟和軍士等方麵,陶商還是仔細的做了一番籌謀。
金陵城依舊是四郡的首府,四郡的軍事力量依舊還是靠自己一把抓。
而張昭和張紘則是分彆去擔任吳郡和下邳國的郡守,趙昱依舊管理廣陵,負責將金陵城政務與農耕推廣向四郡之地。
吳郡的治所從吳縣挪動了出來,被遷往餘杭縣,陶商將其更名為杭州。
杭州與金陵城一樣,作為自己治理東南的另外一個經濟重地,陶商讓張昭主持杭州城的建設與發展工作。
有了發展金陵城的參照,吳郡發展的想必會更加尋思,但眼下有一件事比較麻煩。
四個郡的地盤是擴大了,可人才也相對缺緊,這一點是陶商比較著急的事情。
笮融留在下邳國和廣陵郡的那些人根本不能用。
一則他們跟自己不是一條心,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二則那些人這些年天天讀佛經,佛理雖然見長,但本事基本上都讀廢了。
因此,三個郡都需要人才的補充!
這個時候,陶商多少有點犯難了。
陶商一開始也不是沒想過,像前世玩三國遊戲時,開地圖去找謀臣和武將。
然而,當真正的來到了這個時代之後,陶商才發現,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容易。
陶商是知道很多江東名人的名字,但自己大部分也不過是知道個姓名和表字而已。
就算是自己記憶力逆天,能夠記住那些能人的籍貫,但最多也不過是到縣一級而已。
再具體到是哪個鄉,哪個亭,卻不得而知了。
況且自打黃巾之亂以後,很多人都已經不在自己的原籍之地生活了,遷居避難,就算是不避難的,到了一定年紀外出遊學也是普遍現象。
想要確實的找到一個人,那無異於是在大海裡撈針,況且這個時代的人名相對簡單,很容易就有重名,就算是找到了,焉知道此人就是彼人哉?
所以說,開圖找人,這種情況隻限於三國誌遊戲係列,且僅限於三國誌10之前的版本。
如此一來,短時間內,想要尋找到自己想要的人才,也隻有一個方法。
——發求賢令,開招賢館!
當陶商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對郭嘉說出來了之後,郭嘉隻是對他說了一句話。
“想法甚好,隻要你能扛得住士族們的壓力便行。”
郭嘉話中所說的壓力是什麼,陶商很快就知道了。
招賢令和招賢館的命***一下,第一個極力反對的人就是陳登!
郡守府的正廳內……
“府君,此事有違朝廷法製,亦是有為祖製,還請府君明斷。”陳登苦口婆心的勸陶商。
陶商此刻正在批閱公文,聞言也不抬頭,慢悠悠的道:“元龍的意思,陶某不是很明白。”
陳登麵色緊張,對陶商道:“自古以來,察舉和征辟,方才是任選地方官員的正規製度,府君如今欲跳過察舉,采取唯才是舉,不計品行的政略……如此豈不是亂了法度?此事斷斷不可!”
一番話說出來,語調沉痛,語氣陰沉,給人一種這事很嚴重的感覺。
就好像陶商想要打破天地自然法則規律一樣!
陶商挑了挑眉,心中多少帶了點鬱悶。
果然是被郭嘉說中了,大家平日裡對外都是抱團,可是一旦牽扯到各自家族利益的時候,這些狗屁士族就過來給自己添堵。
“元龍,亂世之中,用人論才不論德,現在是非常時節,若是一味的墨守成規,隻怕是坐死之局,以你的才能,對陶某的舉動和想法應該是明白的。”
陳登長歎口氣,道:“府君,正因為我對你的舉動明白,所以才更是要勸您一句,這求賢令著實發的不是時候。”
陶商也不客氣,直接出言詢問:“哪裡發的不是時候?”
“吳郡、下邳等地剛剛平定,職位空缺,正是主公廣布恩義之時,可府君此時不行恩義之舉,卻又是在做什麼?”
陶商的雙眸輕輕的一眯。
“我求賢若渴,招攬江南賢能,這不是廣布恩義的舉動,又是什麼?”
陳登正色道:“府君這求賢令中的恩義,布施的對象隻是平民,卻忽略了東南諸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