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郭嘉的話,陶商收起不正經的笑容,臉上露出了一絲憂慮。
郭嘉話有所指,陶商當然能夠聽的明白,他話中之人自然是袁紹和曹操。
袁紹數年內的目標必然是河北四州,但他一旦虎據河北之後,下一步必然就是越境黃河,南下鯨吞。
徐州和兗州,可謂是首當其衝,到時候陶商就不算是袁紹的附庸,而是他的阻礙。
至於曹操……陶商實在是懶得想。
根本不用細想,曹操眼下若要發展自身勢力,北麵的袁紹他乾不動,西麵的關中董卓即使死了,日後局勢也是錯綜複雜,不是曹操一時能染指的,荊州的劉表勢力很強……
隻有徐州是曹操可以染指的最佳地點,就算是陶商跟曹操關係再好,也不可能好到遏製曹操野心的成長。
就算是沒有曹操老爹那一檔子事,撕破臉也是早晚的事。
一想到這裡,陶商就有些頭疼。
潛在的對手都是空前的強大呀。
“奉孝兄有沒有什麼好辦法?”陶商疑惑的看向郭嘉道。
郭嘉聳了聳肩,道:“辦法嗎,也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可真到實施的時候,卻是不一定會有什麼變數,不過等此戰一結束,倒是有幾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做。”
陶商向著牆垛子一靠:“說說看。”
郭嘉清了清嗓子,伸出第一根手指:“有四件事,第一件,回徐州後,立刻想辦法肅清琅琊國的臧霸和下邳的笮融,內有憂患,終是掣肘,需立刻將不在陶使君手中的三郡之地回收。”
陶商聞言樂了。
“換成原先,這倆人或許還算是兩塊硬骨頭,但現在對我來說……毛毛雨而已,你繼續。”
郭嘉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拿下丹陽郡旁邊的吳郡,讓長江下遊的跨江領土與徐州完全接壤,徹底合成一處。”
陶商摸了摸下巴,思慮了一會點頭道:“吳郡的盛憲,我已經對他有了布局,他再厲害,也不會比袁術難搞吧,吳郡之地,陶某勢在必得。”
郭嘉伸出第三根手指,道:“沛國。”
陶商不明所以,完全聽不懂郭嘉這二字真言意欲何指。
“汝可曰人話乎?”
郭嘉慢悠悠的道:“沛國之地,如今雖然在陶府君的手中,但此地終歸是在豫州境內,此地西有汝南淮潁之阻,北有梁國和山陽之圍,南麵更是與袁術的九江郡相接壤,以郭某來判斷,以徐州目前的實力,與其派重兵在沛國安紮,不如將此地劃為徐州的前哨門戶,作為徐州的盾牌,抵禦從各方而來的兵馬……因此,沛地需要我們招攬一個外藩,替我們看守徐州的門戶。”
陶商好像是有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得找一條看門狗唄?”
郭嘉一拍手:“話糙理不糙,對!就是得找條狗……你可以稟明陶府君,先將沛地的大部份人口都遷至徐州境內,然後再派一條狗,駐紮於此,將此地打造成徐州的西向南進的軍事前沿。”
陶商恍然而悟:“那依奉孝兄的意思,這條看門狗,陶某應該找誰來扮演的好……汪、汪、汪汪汪的那種!”
郭嘉看著陶商的表情,被逗笑了。
“有天分,學的真像!不過這事還得靠你自己解決,郭某隻能提醒你,你現在需要一條狗……但具體買什麼品種的狗,那就不是郭某能替你決斷的了,得靠陶府君自己斟酌。”
陶商開始琢磨,掰著手指頭計算著未來可能會給自己當狗的各種人物。
“呂狗、張狗、李狗、郭狗、劉狗……”
郭嘉好奇的看著他:“你嘀咕什麼呢?”
“沒事,我就是想想該買京巴還是買藏獒……還有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郭嘉撇了撇嘴,也不管陶商發的什麼神經,慢悠悠的繼續道:“第四件事……你最好開始注意一下孫策了。”
陶商:“……”
……
……
隨著時間的推移,董卓軍所建造的的井闌車終於形成了規模,在董卓的心中,再一次發動進攻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眼看著時機已經成熟,董卓召開了又一次的誓師大會。
“諸位將軍,經過連日的趕造,攻城器械已是有所大成,此番攻克陳留,乃是必然之舉,待城破之後,老夫向諸位將軍許諾,允許各位在陳留及其轄縣,屠城十日,以彰諸位之功!”
西涼諸將多日來,紛紛忙碌,早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此番聽了董卓的許諾,不由的各個興奮,慷慨激昂,紛紛高舉右手,奮聲高呼。
“相國威武!”
“相國威武!”
董卓心潮彭拜,藏在心中的夢想在不知不覺間,又再一次迸的發了出來。
老夫若果能平定中原,是不是就可以承天應命,改朝換代了?
郭汜極為知曉董卓的心意,他邁步上前,高聲道:“此番若能蕩平中原,相國威震寰宇,功昭千秋!漢室一統,延續四百年至今,國運已衰,屬下代表諸將,請相國承天應命,繼承大統,行於王道,改朝換代,以慰天下萬民之心!”
郭汜的話一說完,其麾下的諸將不由得都在心中紛紛大罵。
“相國當得大統!”
“當得大統!”
董卓老賊聽了這話,一張老臉差點沒高興的樂出花來。
隻見他一揮手,敕令諸位暫時禁聲,欣慰的保證道:“若天命果然在老夫身上,諸公日後,皆為開國之勳……各個都有大將軍坐!”
西涼諸位聞言頓時歡聲雀躍,高聲呼喝“萬歲,萬歲!”
唯有呂布默不作聲,冷眼掃視了一圈一臉興奮的西涼諸將,心中暗自鄙夷。
一群沒有腦袋的蠻子,還各個都當大將軍……當大將軍之位是賣白菜的麼?一次可以封幾十個。
天下第一的武將,很是不屑與這些沒有文化的底層人物為伍。
就在滿場的諸位將軍們情緒高漲,興奮高呼之時,一名董卓的親軍匆匆忙忙的衝著董卓奔了過來。
他憂慮掃視了在場的諸將一圈,然後奔到董卓的身邊,低頭在他的耳邊聊聊數語。
那親兵說完之後,便見董卓興奮且幸福的表情,在一瞬間就變的凝固了。
老賊的胸口在驟然間變得有些發悶,一股火熱的煩躁從小腹直衝其腦殼,弄的董卓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雙影的,耳朵旁邊的回聲嗡嗡直響。
身體中常年積累的沉珂,五石散所帶來的內創,在這一刻,終於開始爆發。
“哇……!”
董卓猛然張嘴,一口老血直接噴出,灑落在麵前的地上,鮮紅的璀璨,鮮紅的奪目。
接著,便見他碩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了一陣惹眼的塵土。
場內的諸將各個大驚失色。
“相國!”
“義父!”
“嶽丈!”
眾將紛紛上前,將昏迷不醒的董卓從地上扶了起來。
李傕怒吼著高呼:“快找醫官!”
呂布的性格顯然比西涼諸將相對的要冷靜一些,他一手保住董卓,一手伸出指頭,慢慢的掐著董卓的人中,徐徐用力……
“呂布,你做什麼?”郭汜神情緊張,怒叱呂布。
呂布並不回話,隻是冷厲的瞪了郭汜一眼,那目光如同閃電,唰唰的郭汜渾身冷顫。
天幸呂布並沒有繼續瞪他,繼續用力掐董卓的人中。
少時,終見董卓吐出了一口濁氣,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眸。
“義父!”呂布心下一緩。
牛輔在旁邊急忙的額頭冒汗,忙道:“嶽丈,您可嚇死我們了!”
董卓在瞬息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他伸出手緊緊的抓著呂布的手,虛弱的道:“撤軍……撤軍……撤軍回長安。”
眾將的心頓時皆沉。
長安那邊……出事了嗎?
董卓臉色煞白,蒼茫的望著上空,一字一頓道:“馬騰……韓遂……乘長安空虛,儘起所部前往攻城,欲劫持天子……李儒告急、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