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金陵軍主艦上令旗的錯落揮舞,丹陽郡的水軍隊伍,亦是開始向著袁術的水軍開拔馳騁而去。
一路水軍順流而下,一路水軍逆流而上,兩支水軍交鋒,陶商本就是占據了不利的一麵,更何況徐榮雖然精通陸地法,但對於水戰,完全就是個門外漢,在他的指揮下,金陵水軍歪歪斜斜的向著袁術的水軍行徑而去。
太沒有規矩了。
陶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金陵諸將中,可用者唯許褚、徐晃、徐榮、陶基四個人,他們四個在陸戰上,都是各有所長,皆可稱得上是一把好手。
但把他們扔在大江之上,那就是沒有最廢,隻有更廢。
徐榮完全是陶商矬子裡拔大個,臨時從四個人中硬拔出來的一個水軍統帥。
大江之上,兩軍接戰,當先要用的,則必然是弓弩和標槍。
兩軍的戰船在即將相對之前,便見兩方的箭雨和木標同時從各自的戰場上當先向著對方的戰船飛射了過去。
一時間漫天箭雨麾下而下。
兩軍相比,袁術軍在水上的準頭和陶商軍的準頭幾乎是一樣的差,兩方好像都是在瞎貓捧死耗子似的,彼此一頓亂射亂投。
不是他們不想弄準,江麵顛簸,起起伏伏,跟陸地射箭完全是兩個性質。
準頭完全靠蒙。
不過在此等絲毫沒有技術條件的水軍亂箭陣中,袁術軍卻是比陶商的兵馬多了一個優勢。
那就是袁術的戰船多。
戰船多,就代表著袁術能夠登上江麵的兵多,同時也代表著他的水軍覆蓋麵要比陶商的廣。
“唰唰唰~~!”
“唰唰唰~~!”
漫天的箭雨不斷的落在兩方的船隻上,不斷的有士兵中箭哀嚎或是落水沉江,兩軍船隻的場麵都有些混亂,但很明顯,袁術仗著船多,橫字排開,在射箭的麵積上幾乎覆蓋了陶軍的所有船隻,這也代表著袁軍的優勢要遠遠的淩駕於陶商的水軍。
“將軍小心!”
胡才大喝一聲,邁步上前,用一麵鐵盾擋住了一支射向了徐榮的流矢,若非胡才眼尖,適才那一箭不說取了徐榮的性命,少不得也得讓他臥床倆三月起不來。
徐榮被胡才一撥弄,站立不住,一屁股就坐在了船隻的甲板上。
在左右親兵將他狼狽的扶起來之後,徐榮伸手推開他們,扶正了一下腦袋上歪斜的狼頭盔,氣狠狠的道:“打了半輩子的仗!還是頭一回這麼窩囊!忒的憋氣!”
胡才聞言咧咧嘴,也沒好意思說什麼,隻是左刀,右手盾,繼續為徐榮蕩開隨時可能飛來的箭雨。
一個出身於邊塞的幽州之將,此刻讓他到大江上指揮打水仗,能在江麵上站住不吐,已然是非常的了不起了……不窩囊才怪。
一家歡喜一家愁,袁術此刻顯然已經看出了己方因為戰船和人數的優勢,將對方的水軍緊緊的壓製,雖然樂就的水戰本領也屬於半吊子,但壓製了就是壓製了,無可厚非!
姓陶的,今天說什麼也得讓你把濡須塢的賬給袁某還回來!
“傳令樂就,火速催促戰船衝鋒進擊!”
袁軍的令旗,再一次在主船上迎風搖擺。
水戰的要旨,自春秋伊始,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在兩隻艦隊尚未交鋒的前提下,先用弓弩或是標槍等遠程武器對敵方戰艦上的人員進行射殺,大麵積的降低對方的有生力量,然後再兩軍的戰艦交鋒之時,便是雙方的戰艦進行直接的碰撞。
雙方碰撞的時候,所運用的戰術那就完全各憑水軍將領和兵士的本領了,但最普遍的,都是用船的尖頭去撞擊敵船,若是能將敵船的船身撞壞,那這一船的人,基本上就是江中魚蝦的食餌,完全不用再管了。若是撞不壞敵軍的船隻,那最直接的戰法,就是讓水軍將士們,跳到對方的戰船上展開近戰,進行殺戮與破壞。
但是說來容易,用船頭撞擊敵船的船身,這需要操控船隻的士卒和將領需要極強的臨陣經驗,無論是撐杆,揚帆,亦或是劃槳,用船頭準確的撞擊上對方的船身,需要極強的臨陣經驗和對江流域風向的無比熟悉程度。
這不是隨便讀看一些水戰兵法就能做到的,需要常年浸泡在長江之上,用經驗去進行積累和摸索。
但很顯然,袁術的水軍和陶商的水軍,在這方麵的經驗可謂是完全欠佳。
兩方的士卒基本都沒太打過水戰,此刻用船頭撞船身,完全都屬於瞎撞!
在雙方主將的指揮下,隻見袁術的戰船和陶商軍的戰船,猶如碰碰車一樣,在江中的戰場中,“叮咣叮咣”的來回進行碰撞。
能有船頭準確撞擊到敵方船身的屈指可數,大部分的戰船都是身子和身子直接並行的交靠,然後在缺少經營的掌舵手和撐杆手的情況下,緊挨的兩隻戰場一時半刻根本就沒有分開的可能性,交纏在了一起。
甚至有好多的戰船,因為搖櫓士卒和撐杆士卒的經驗不足,開始在原地打轉,跟水上自由表演競賽一樣,完全脫離了低級戰爭的趣味,在水中特立獨行的進行搖擺,完全無視旁人。
還有的,甚至是友軍和友軍的戰船相撞。
在這樣窘迫的情況下,一時間無法分開的戰場上的兩軍士卒,便隔著距離,拿著刀盾,呼呼哈哈的,一邊搖晃一邊拚命的踮著腳向臨船的敵人身上砍殺而去。
有的士卒落水,有的士卒受傷,有的士卒甚至因為眩暈,一邊打,一邊像是郭嘉和紀靈一樣的,“噗噗噗”的從嘴中往外吐黃水。
水戰打成了這幅德行,著實是有些慘不忍睹了。
但水戰就是這樣,需要極強的實操性和訓練,沒有這些作為前提,水戰打成什麼樣,都不足為奇。
特彆這裡,還是巨浪滔天,水流疾動的長江。
陶商在後方,看的眼皮子直抽抽。
這種打法,若是讓真正的水戰行家看到,估計一定會笑掉大牙。
袁術倒是沒有陶商那麼好麵子,在袁老二的心中,此戰打的漂不漂亮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打贏!
“打!給我狠狠的打!將這些賊子全部殲滅,一個不留!統統砍到江裡去喂魚蝦!”
袁術一邊踮腳揮拳,一邊還不忘催促負責水戰的樂就。
樂就不敢怠慢,不斷的傳令讓左中右三翼戰船,不斷的向前進攻推進。
如此一來,時間一長,雖然雙方都不擅長水戰,但以戰船和人數占據優勢的袁術軍,在這場近距離的搏殺中,漸漸的取得了上風。
陶商看的額頭上不由得直冒汗。
“奉孝兄,這種情況,咱們應該已經算是輸了吧?沒必要用這種方式繼續跟袁術耗下去了,我不想讓丹陽郡的有生力量,浪費在這種可笑的戰事當中!”
郭嘉從袖子中拿出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嘴。
他眯起眼睛仔細的觀察了一會遠方的戰事,少時候,便見浪子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差不多了,這樣的情況,咱們基本就算是輸定了,袁術以戰船和人數優勢壓製我軍,果然是不出郭某的意料之外……府君可以對徐榮下令,知會各船隻開始回帆進行後撤!”
陶商的命令通過令旗,很快的傳到了徐榮的大戰船上。
徐榮此刻,早就是挺不住了,即刻下令,向各船彼此之間傳遞旗令,令各部調轉船頭,火速撤離。
陶商軍的士卒對於航行轉舵,很是生疏,再加上風向和水流的來回波動,使得陶商軍的撤離飛進了許多皺著,在這個當口中又被袁術擊潰了不少的戰船,落江了諸多的士卒。
也得虧是袁術軍的水軍戰法和陶商軍的一樣的爛,很多袁軍士兵都是眼睜睜的看著陶商的戰船挪動走,自己卻因為水流的急速或是風向轉變而走錯了道。
若是換成曆史上的東吳周瑜或是呂蒙等名將在此,陶商的水軍,今天基本上得有一半被拿下在這長江之上。
但即使如此,陶商的水軍依舊是損失了三十多艘戰船,傷亡極大。
看到己方的部隊因為這場水戰所造成的損失,陶商心中泛起了一絲深深的沉痛與悲涼。
郭嘉此刻已經緩過了神來,他顫顫巍巍的來到了陶商的身邊,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接著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陶商的肩膀,無奈道:“大爭之事,就是如此……打仗麼,有損失是在所難免的,有舍方有得,頗無奈也,大可不必過於掛心。”
陶商苦澀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些什麼。
多少大好男兒屍沉江上……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
自己是穿越者,不是神仙。
有些事情,終歸做不到儘善儘美。
“郭兄說的,我全都明白……不必多說了,火速撤軍!”
相比於陶商的失落,袁術現在的戰意則很是高昂。
看著陶商留下了幾十艘戰船的屍體,其餘的則是逆帆順流逃竄而走,袁術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濡須塢一戰的敗績,令袁術的情緒正經消沉了好一段時候,如今能夠在戰場上重新取回主動,袁術興奮的都要爆炸了。
的虧他現在還正當年,若是歲數再大些,一下子因為激動的腦淤血都說不定。
“進兵,進兵!今日說什麼也要生擒陶賊!袁某要讓這小子跪在袁某的麵前!傳令三軍將士,一鼓作氣,攻下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