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誘降楊奉的方針後,陶商便立刻行動。
回了軍營帥帳,陶商親自寫了一封密信,然後命裴錢去找一個最近幾天剛剛投靠過來的白波軍卒到帳篷內。
少時,便見裴錢領著一個昨天剛剛投誠過來的白波軍兵卒來到了帥帳中,陶商抬眼看了看這名白波軍士卒,笑著問他:“怎麼樣,過來之後,感覺還行?”
白波軍士兵一個勁的點頭,低聲回答道:“還……還挺好的。”
他的表情非常緊張,顯然是沒有想到投降官軍的第二天,一軍主帥就會親自接見他,多少有點迷糊。
陶商點了點頭,關心道:“你在自波城內,還有什麼親人嗎?”
白波軍士兵聽了這話似是有些猶豫,左右來回思慮了好半天,方才覺得還是跟這位能夠拿捏自己性命的長官說實話的好。
“還、還有個弟弟在穀內。”
陶商的表情顯得很溫柔:“你自己跑了出來,留下弟弟一個人在白波穀內,萬一被人發現你投敵了,他豈不是得替你背黑鍋?你不怕害了他嗎?”
那白波士卒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抽噎著道:“回公子話,小、小的也不想害了兄弟,可穀內好幾個月沒出去打糧了,今年秋夏準備的服襖也不夠使,小的在穀內隻能算是最低階的兵,分不到過冬的衣物和多少吃食,郭渠帥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總是殺人,小的就怕,就怕一個不好命就沒了,實在是顧不得那麼許多……”
陶商聞言,心中的小燈泡驟然亮了。
白波穀,物資儲備不足?!嘿嘿。
“好了,沒事的,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用害怕。”陶商撐著腿站起身,聲音依舊很暖心:“我知道你的難處,也知道你們在穀內過的不容易。不過,你把弟弟扔在自波城替你頂罪還是你的不對,你從穀裡出來有多久了?”
白波軍士卒低聲喃喃道:“小的是斥候,從出穀到現在,已是將近三個時辰了……”
陶商掐算了一下時間,點頭道:“三個時辰,還勉強說的過去,若是回去的話應該還不至於被懷疑。這樣吧,你現在就回自波城幫我辦一件事,若是辦的好了,待日後我平定了自波城,便嘉獎你做一個百夫長,你的弟弟我也可以一樣升遷重用,前提是……你要替我把這件事辦好。”
白波軍士卒聞言渾身一顫。
說實話,他是真的不太願意回去。
但就算是不願意,他也沒轍,眼下吩咐他的人是官軍首腦,可以說是掌握了自己的一切,區區一介小卒根本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請公子吩咐。”
陶商走到了他的麵前,將適才書寫的那卷簡牘放在他的手中,道:“你回自波城之後,想辦法把這卷簡牘交到你們二渠帥楊奉的手裡,彆的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說,明白嗎?”
“給楊帥?”白波軍士卒頗感猶豫,道:“小人身份低微,未必能見到楊帥。”
陶商抬手輕輕的敲了一下他的腦殼:“笨呢,你是斥候,就說探到了事關楊帥的重要軍情,非本人不能告知,撒謊見個麵還是容易的。”
白波士卒猶猶豫豫道:“公子,您這信裡寫的什麼?小人不識字,楊帥看了之後萬一發脾氣,會不會揍我啊?”
陶商微微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那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揍死你?”
白波降卒一哆嗦:“信!小人一定儘力。”
“不是要一定儘力,是要一定給我辦到!”
“諾!”
看著那白波軍降卒,匆匆忙忙的走出帥帳,裴錢猶豫道:“公子,這樣穩妥嗎?萬一他沒把信交給楊奉,或是被彆人搜出來了的話,怎麼辦?”
“無所謂。”陶商聳聳肩,攤手道:“信要是被送到郭大的手上,那他和楊奉的關係也一樣會產生裂痕,每天過來投誠的白波降卒那麼多,他送不到,我就明天再送,直到送到為止。我這個人,沒彆的優點,就是願意持之以恒。”
……
……
白波軍的斥候拿著陶商的信走後,陶商便靠在軟塌上細細的沉思了起來。
曆史上,楊奉這個人,最後確實是受到了李傕的招安,但楊奉具體是怎麼從白波軍傾向到李傕一邊的,陶商並不是很清楚,所以目前若是想招降楊奉,靠的隻能是一個字:“蒙”!
但到底應該怎麼蒙,這件事就讓陶商比較頭疼了……其實楊奉這樣的賊人,目前胃口應該不算大,他想要的不過是地位、財富、權利諸如此類的等等。
但眼下卻有幾個比較難辦的問題。
地位也好權利也罷,陶商好像給不了他……陶商活到現在,自己除了一個掛名的監軍之外,連個正經的官家身份都沒有,妥妥的無業遊民。
自己都沒混出個人樣來?又憑什麼給楊奉許諾?
陶商敢肯定,像楊奉這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凶蠻匪類,若是不給他點彩頭,光憑上嘴唇和下嘴唇來回碰,想說服他,無異於白日做夢。
還是那句話,人類的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姓楊的除了能嘚瑟點,也不算太笨,不放點血就想挖白波軍的牆角,真當自己是天縱奇才,少年小英雄呢?
對‘賊’來講……有利益,人家當你是少年小英雄,沒利益,你就是個少年小狗屁。
……
……
兩日後的傍晚,陶商在許褚、裴氏四兄弟,以及部分徐州虎衛軍的保護下,來到了白波穀西南麵一處隱蔽的山崗處。
天幕昏暗風雪將至。
數裡外的白波穀籠罩在白雪薄暮之中已看不真切。
陶商讓裴氏四兄弟領著虎衛軍的士卒們暫時遠離了一些,自己則是領著許褚一人待在山崗之上靜靜的等待著楊奉的到來。
那封派人暗中遞交給楊奉的書信中,約定了時間和地點,以及陶商想約楊奉暗中見上一麵的請求。
招降這種事,在書信中怎麼說效果都不會太大。
陶商前世中經常與外人打交道,包括溝通作者與聯係市場相關人員,很多業務在陶商看來,無論是打電話、發企鵝、聊微信,都沒有見上一麵來的效果要好。
所謂見麵三分情,人是一種視覺情感動物,很多看似不可能辦成的事,若是有足夠的洽談能力和情商,在麵對麵的交流中一定會取得不一樣的效果……這屬於一種溝通技巧,道理很淺顯,但若要身體力行,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明白。
就這麼大概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西麵的雪地中,終於傳來了一下一下的腳步踩雪之聲。
陶商扭過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舊襖,樣貌瘦削的男子領著幾名親信正踏著積雪,緩緩的向著陶商和許褚所在的方向走來。
那領頭的男子樣貌很是陰霾,眼睛忽閃忽閃的,頗有神采,再加上他瘦削的樣貌,短寸的胡須,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這人是個狐狸男。
陶商僅靠麵相就能猜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絕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喂飽的人,更遠遠算不上一個實誠人……這是一個貪婪、自私,可以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賣一切的匪類。
這樣的人,你若是能夠喂飽他,就可以得到他暫時的忠誠,若是喂不飽他,早晚就會掉過頭來咬你一口。
相由心生,雖然這說法不一定完全準確,但肯定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