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第三種情況發生。

曹雲將70%股權的高山杏拍到一邊去，他以30%的股權作為老板身份和檢察官進行對話。

檢察官有義務說明情況，同時和曹雲的對話將被錄音，有可能成為對陸一航不利的證據，甚至是控告曹雲的證據。

陸一航近期頻繁接刑案，在業內小有名氣。在曹雲參加大名城時，陸一航接下了一樁故意傷害案。

趙曉是一位未婚女生，和李寶戀愛兩年，因李寶家境貧寒和李寶不思上進，兩人分手。分手後李寶和趙曉見麵，李寶將趙曉遺落在出租房內的私人物品給趙曉。見麵地點在公園的台階上，這裡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見麵後李寶懇求趙曉給自己一個機會，趙曉果斷拒絕，拿了東西要離開，李寶推了趙曉，導致趙曉滾下十多級台階重傷昏迷，成為植物人。

陸一航成為李寶的辯護律師，他主張李寶無罪。唯一一位目擊證人說李寶推趙曉的後背，導致趙曉摔下台階。根據監控拍攝的畫麵，趙曉摔下台階時，李寶是跪在地上，是不可能推趙曉後背。目擊證人證詞沒有可信度。

李寶不記得當時有沒有和趙曉有身體接觸，他不能肯定。警方證人出席，他們說明監控的局限性，而後模擬了趙曉摔下台階的情況，無法排除李寶抓趙曉腿，導致其摔下台階的可能。陸一航質問下，警察表示無法證明不是趙曉自己絆足摔下台階。

最終法庭以證據不足，將嫌疑人李寶當庭釋放。

就在數天前，趙曉去世，李寶隨之上吊自儘，留下了遺書。遺書上寫了，是自己為了挽留趙曉，跪地抓趙曉的小腿，導致趙曉摔下台階。如果隻有這些，那麼陸一航最多是第二種情況麻煩大了而已，因為檢方懷疑其讓被告在法庭上撒謊。

遺書一部分寫著，他討厭自己的律師，討厭他的嘴臉。但是自己為了能脫罪，他隻能完全配合律師，對此他感到深深的愧疚與悔恨。趙曉是他的生命，趙曉不在了，他也不想再活下去，於是選擇自殺。

將遺書整體聯係在一起，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李寶對陸一航說明自己跪地抓趙曉小腿，導致趙曉摔下台階。陸一航讓其忽略這個細節。陸一航在明知道事實的情況下，故意隱瞞和教唆證人隱瞞事實，涉嫌教唆製造偽證罪。

曹雲看著手寫的遺書複印件，說陸一航教唆李寶做偽證有些牽強，但是遺書中可以讀出一個大問題，收取低廉律師費陸一航，成功幫助李寶脫罪，李寶反而對其憎恨有加，這很反常理，似乎也證明了陸一航讓其撒謊。

現在一切都不好說，因為李寶肯定有口供，有筆錄，還有警方各方麵的調查報告，庭審資料等。這些曹雲都沒有接觸到，對案子的了解也是魏君的說明。現在隻能等陸一航聯係，開委托書後，曹雲才能介入和調查本案。

陸一航選擇了自辯，自辯是被告人一種選擇。不需要被告人有任何法律經驗，或者學識文憑。通常以民事案居多，在不多律師涉案中，極少有人會選擇自辯。

在刑事案中，除了庭辯之外，更重要是收集信息和證據。作為已經被司法控製的被告人，其自辯存在很大約束。同時自辯也是一種被告維護本人利益的有效手段。諸如遇見法援派遣的不儘責律師，或者是不合格的律師，被告可以當庭要求自辯。另外被告也有提出因律師不合格暫時終止庭審的權利。

陸一航對本案已經了如指掌，李寶死亡現場和遺書證據由代理人魏君收集交給陸一航。一旦嫌疑人決定自辯後，其在看守所能獲得更大的由自。即使是這樣，每天電話通話時間和次數都有限製，訪客次數和時間也有限製。

曹雲陪同魏君給陸一航送資料，期間說明自辯的特點。通常是找不到比較合適的律師才會考慮自辯。陸一航卻將本案當作一個挑戰，他知道自己無罪，一個無罪的人能不能通過自辯來洗刷自己的清白呢？

因司法人員違法的嚴重性，原本負責小石案的檢控官司馬落，和王磊調動了工作。由王磊負責小石案，由司馬落負責陸一航案。由於陸一航被捕，小石案就落在了曹雲身上。曹雲原本想給魏君一個鍛煉的機會，但是白茹反對這個提議，白茹必須考慮自己麵子問題。自己對反自殺聯盟的承諾是不是儘力了。陸一航小有名氣，即使輸了還能解釋的過去。魏君就一菜鳥，即使贏下官司，大家也不會感受到白茹的誠意。

既然如此曹雲隻能接下了小石案。

在精心準備後，小石案開庭。

……

開庭走流程，先由王磊說明小石案的情況，小花跳樓，小石起哄，小山板磚拍小石。

王磊：“根據司法實驗報告，呈堂的第一證物表明，在當時的情況下，小花是不可能聽清楚小石起哄的話語。並且因為視覺角度很小，小花根本不可能辨認樓下看熱鬨人群的肢體動作。根據監控顯示，小山和小石說了一些話，小山擠出人群，拿到路邊的板磚，回到人群內圈，將板磚拍在小石的後腦上，這個過程長達十二秒，可以排除小石激動傷人的情緒。很顯然小山是有目的的攻擊小石。”

王磊：“根據警方口供，小山承認自己對小石的言語非常惱火，因此基本上排除了為了拯救小花攻擊小石的情緒。所以事實上是小石惹惱了小山，才導致小山攻擊了小石。所以檢方指控小山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

控方說明完自己觀點，由辯方闡述觀點。

曹雲：“大家好，我是被告小山的律師曹雲。我們首先先了解下控方提出的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

曹雲：“第一個問題，是小山導致小石死亡嗎？第二號證物，東唐醫科大學四名教授，第一醫院副院長，著名顱腦專家某某的報告。他們在仔細看完小石手術前腦部CT等檢查報告後，認為第二醫院存在巨大醫療過錯。”

曹雲：“報告中稱，按照CT報告和患者情況，顱內出血並沒有對小石的生命構成直接威脅，顱骨骨折更不會對小石生命構成威脅。在這種情況下醫院有很多時間。按照正常醫療來說，開顱手術風險巨大，必須全麵檢查和診斷，由三名以上的專家組成專家組進行會診後，才能決定手術的具體辦法，將患者的風險降到最低。”

曹雲道：“第三號證物，我將去年和前年兩年時間，腦出血患者開顱手術的數據進行了對比。在行業的大數據標準為10—20%的死亡率。第一醫院對腦出血患者開顱手術的死亡率為5%，第二醫院死亡率為15%。第二醫院應該知道開顱手術上的技術資源比較薄弱，即使是這樣，他們在沒有全麵進行檢查情況下，仍舊做了開顱手術。說明是第二醫院殺死了小石，並且小山殺死小石。”

曹雲用了兩步說明問題，第一步小石的傷情不威脅小石生命，沒有必要著急動手術。第二步，因為第二醫院著急動手術的原因，導致小石死亡。

王磊：“我申請主治醫生石英出庭作證。”

……

石英說明了當時的情況，他首先承認沒有按照程序進行全麵的檢查，但是他說明已經對手術進行針對性的檢查。重點是，當時小石有沒有必須動手術的必要，醫生是否存在過錯。

石英道：“我當時會見了小石的父母，給出了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是先觀察患者情況，對患者進行全麵檢查，包含了血檢、尿檢等等幾十項檢查後，再給患者動手術。但是需要數天的時間，我最擔心是小石傷情在夜晚時候惡化，那時候缺乏緊急動手術的條件，有可能會造成一些家屬不想看見的後果。”

石英道：“誠然檢查報告中認為當時顱內出血不會危害小石生命。但顱內出血是很危險的。腦部是人類最複雜的器官，無法保證情況會不會惡化。另外小石的血壓的低壓和高壓都偏高15%，也是治療顱內出血患者必須考慮的重點。”

石英道：“第二個方案，針對手術需求進行部分檢查，當天下午就可以動手術。必須要說明，小石腦部有兩個血管瘤，因為血壓等並發症一起發作，有可能導致血管瘤破裂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在我仔細，詳細說明之後，小石的父母選擇了簽字動手術。”

石英道：“開顱手術很複雜，在業內也很有爭議，主要是後遺症而不是存活率，死亡率不代表手術失敗率，有些病人是在無法搶救情況下，無奈使用手術進行一搏。大數據將因此而死亡的患者歸咎於開顱手術。要知道顱內出血惡化缺乏預見性，存在惡化速度極快的特點。”

石英：“很遺憾的是小石去世了。手術失敗的原因是小石血壓比我們預測的要高的多。小石是一名高血壓患者，在案發前一天服藥控製了血壓。我們測量的血壓是錯誤的。在手術前，我和另外一位醫生三次詢問小石父母，小石是否有高血壓，小石父母沒有和小石住在一起，他們並不清楚小石情況，所以回答沒有。”

石英：“查詢聯網的醫療記錄中並沒有發現小石的過敏史，高血壓史。所以……在手術中，發生了血管爆裂的悲劇。對此我很遺憾，我現在正在接受醫療部門的調查，患者死亡，我肯定有責任。”

王磊問：“其實你可以選擇比較穩妥的觀察和全麵檢查後再動手術？”

石英回答：“是的。”

王磊：“做這台手術你賺多少錢？”

石英回答：“7%的抽成，小石手術費用為一萬左右，七百的抽成。七百包含了護士，麻醉師等人的抽成，我是主刀醫生，可以抽成三百五十元。7%抽成已經是非常高的。”

王磊：“為了三百五十元……”

石英：“當然不可能為了三百五十元我就說服家屬動手術。當天我有兩台手術，其中一台五萬元手術費的手術。因為我對顱腦手術比較了解，五萬元的手術就由另外一位醫生主刀，我負責小石的手術。”

王磊：“你虧了？”

石英：“就金錢來說，是的。不過我本人並不是很在乎抽成費用。說是抽成，實際上是補貼，手術費越高的手術通常越幸苦。”

王磊：“石醫生你的記錄非常漂亮，二十五年的從醫生涯，做過的手術不計其數，甚至有一天八台的記錄。這也許是第一例死亡的病曆。”

石英回答：“不，是第三例，在報告中都有記載。”

小子翅膀硬了，王磊問話開始有了技巧。如石英所說，報告中記錄，但是王磊故意說錯，由石英來糾正這個錯誤，在陪審團麵前展現了石英的品德。石英的品德是很重要的，如果醫生不存在過失，小石之死就會被歸咎於小山頭上。

並不是王磊有先見之明，預審中曹雲已經說明自己不同意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王磊有充足的時間去收集信息。第二醫院醫生素質都不錯，石英是真金白銀的名醫，不會被曹雲抓到破綻。

曹雲心中為王磊鼓掌，幸苦了，幸苦了。不過，醫院隻是曹雲試探性進攻的戰場，曹雲的主戰場不在醫院。如果王磊根本不守醫院的陣地，曹雲會毫不客氣的直接拿下。現在看來王磊大有進步。

法官道：“請辯方律師詢問證人。”證人首先接受舉證方的詢問，而後接受另外一方的詢問。

曹雲站起來：“石醫生說的很好，我都讚同。不過我有個小問題，醫院是否就賠償問題和小石雙親進行協商？”

石英：“這我不太清楚，據說醫院的律師接觸過小石的雙親。”

曹雲道：“也就是說醫院知道自己有責任？”

石英：“沒有，我已經說明很清楚……”

曹雲：“醫院沒有責任，為什麼會主動和小石雙親接觸？”舉例房價降了，導致已購房業主不滿。他們就會在銷售處拉橫幅：還我血汗錢。人一多，基本就解決了。東唐不一樣，你阻礙了銷售處的正常秩序，會被警方驅離甚至逮捕。至於你被侵害的權益，你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房價下跌，已購房業主維權，估計全球也就獨高岩一家。嚴格按照法律來說，這是府政為維護違法人員利益，以權利脅迫企業的目無法律的行為。

現在小石因手術而死亡，醫院認為己方沒有責任，可以提供人道補助，但是絕對不能和患者協商賠償。賠償就代表醫院存在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