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小小常識:主犯和首犯是有區彆的,簡單來說,首犯肯定是主犯,主犯未必是首犯。
以鬣狗結構來說明,鬣狗老板是首犯,走叉是主犯,部門主管屬於主犯,部門工作人員屬於從犯。雖然鬣狗老板沒有實際管理鬣狗,管理工作由走叉負責,但是他必須為走叉所有行為負責,並且他的刑罰一定會比走叉重。除非走叉有其他的案子。
沒有特殊情況下,從犯量刑標準必須低於主犯,主犯量刑標準低於首犯,如果罪行特彆嚴重,從犯、主犯和首犯都可能被執行死刑。用高岩和東唐法律不好說明,可以用無死刑國家法律來說明。很多人看新聞:某罪犯被判處三百年覺得很不可思議,覺得法官無腦,甚至有人問,人死後屍體繼續服刑?首犯三百年,主犯不高於三百年,從犯比主犯期限會更低。隻是因為高岩和東唐死刑是最高刑罰,所以無法再突破。
比如某人被判處無期,正常服刑期限是20-22年之間,如果表現好,又立功,又可以減為十來年,法律規定最終刑期不能少於十三年。(高岩)
沒有死刑的國家中通常有累加罪,導致幾百年的刑期出現。這種情況下,犯人即使每天都立功,也無法在活著的狀態下離開監獄。當然,到了老朽不堪的年齡,通常會通過保外就醫或者假釋等方式讓他們離開監獄。
曹雲開口:“司馬檢察官,你們就是拿不準是不是要給白丫免死權,對吧?如果有把握將白丫定罪,那你們肯定不會同意交易。現在什麼意思?要讓我們投票嗎?”
司馬落苦笑:“我們想聽到絕對將白丫定罪的辦法。”
曹雲道:“我個人認為,檢方將白丫定罪可能性不大。”
“為什麼?”
“因為陪審團。控方你們的弱點不能挖底。白丫有很多優勢,殘疾,毀容,這兩點會得到女性陪審員同情。控方你不能沒事找事,把白丫為什麼會殘疾和毀容的底挖出來給陪審團看。東方為什麼聘請令狐蘭為律師團之首腦,為什麼律師團的成員都是女性?甚至包括了水平不怎樣,但是名聲很不錯的女律師。”
曹雲道:“這就是令狐蘭的過人之處,她想得到陪審團中的女性的同情票。而且證據存在有爭議性,加上法律精神是寧可放錯一千,不可冤枉一人。我認為你們的贏麵並不大,我實話實說。你們要贏,現在要把官司炒起來,把白丫底細挖出來,讓世人憎惡此人。”
司馬落:“這是犯法的……大家有彆的看法嗎?”
XX律師:“曹律師很細心,竟然注意到辯護團的細節。這麼一想令狐律師確實很可能用這招。除非能證明安德烈雇傭黑俠是真話,讓證據沒有存疑。否則我也不看好庭審結果。”
在曹雲說明細節後,大部分律師都覺得檢方勝算很低。檢方畢竟是司法方,不能如曹雲這樣,去和安德烈商量證詞。
司馬落最終很無奈道:“謝謝大家,打擾大家了。”
第二天,檢方接受了令狐蘭提出的交易條件,白丫承認了自己命令安德烈的事實。由於安德烈和白丫對罪名和事實沒有疑義,庭審中,兩人的律師儘可能的想辦法為兩人減輕罪責。最終兩人都被判處無期。東唐無期和高岩無期有一些差彆,有興趣自己找資料,這裡就不說明了。
……
司馬落經過千辛萬苦的遊說,最終總檢察長無奈給他批了半年假,總檢察長頭疼的由誰來接任司馬落的檢控官工作。這個職位首先需要有一定能力,其次有一定能力的人願意在這個職位工作。問題是有能力的人要麼追求更高的職位或者是工作價值更高的職位,要麼更願意做一名律師。和高岩不同,發達國家的公務員地位和收入在社會中為中等,並不是有才能的年輕人熱衷的職業。
休假的第二天,司馬落就到高山律師所報道。這家夥也不老實,先找了高山杏,結果自然不用提了。高山杏感動司馬落的進步、謙虛和學習精神,二話不說就拍板。
午飯時候曹雲才看見司馬落,對視了許久,曹雲撫額苦笑,許久後道:“午飯後,大家都去會議室,我們上一節律師的基本課:律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司馬,你不能白吃白喝白住白學吧?”
司馬落低眉順眼:“我覺得就我們的關係,談錢傷感情。”司馬落這才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曹雲可以不要臉,不是曹雲習慣不要臉,而是因為不要臉可以節約很多口水,有時候不要臉可以達到要臉不能達到的目標。
司馬落這麼一說,曹雲也被嗆著,你好歹是檢察官:“這樣吧,每周請家政是一筆很大的開銷,這活就交給司馬你了,你要乾不了呢,一會上一節課就走,算是我這做朋友的一點意思。你要能乾,就留下來。”
高山杏小聲:“曹雲,喂,是不是太過份了?”
曹雲看司馬落:“你覺得呢?”
司馬落苦笑,他算是學院派,從來沒有看人臉色去學習。現在曹雲就是要為難他,司馬落也知道曹雲擁有一票否決權。司馬落微笑:“不過分,不過分。”
“看你能堅持多久。”
……
律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利波特、呸!哈姆雷特。從不同角度看律師,律師給人印象不同。多數人認為,律師是熟悉法律,是平民和法庭之間一個橋梁。這個認識是正確的,但是對於橋梁本身的認識各不相同。這一課不僅是曹雲為司馬落開的,也是為魏君、雲隱和陸一航開的。至於高山杏吧……學那麼多乾嘛?找個男人嫁了才是正道。既然長的漂亮,為什麼還要學習?
“節約時間,我也不問你們的看法。”曹雲道:“我先給大家出道題,現在是2019年7月。有個人叫甲,他很頭疼,因為他借給朋友的一筆錢一直收不回來。我是律師,你們是甲,我拿借條看,甲在2015年7月借給乙一百萬,年息24%,約定2016年1月還清本息。現在沒辦法,隻能打官司,那麼問題來了,甲要請律師嗎?”曹雲把信息寫在寫字板上。
“要。”司馬落回答。
陸一航道:“如果是普通人,應該要請律師。”
“你們現在就是普通人。”
魏君、雲隱和陸一航回答:“要。”
曹雲道:“我是一個有良知又沒有良知的律師,我看了借據之後,就告訴甲也就是你們:這個官司不用律師也能贏,因為證據齊全。如果你非要請我幫你打官司,先給我五萬塊。我還會說明,給了五萬,我未必能打贏官司,並且輸了官司,五萬也不退,你們還會請我打官司嗎?”律師和醫生有些類似,他們不能保證絕對能打贏官司,或者是治愈病人。特彆是律師,他們很少用絕對這樣的詞語。
在座五人互相看看,不知道曹雲的套在哪,高山杏先開口:“你會告訴我訴訟流程嗎?”
“自己去網上找,很簡單的。”曹雲道:“順便補充一句,我告訴你們,我打這個官司最多花我一個小時時間。你們還願意出這五萬嗎?”
司馬落:“正常應該不願意。”一個小時五萬。
曹雲問:“你呢?”
司馬落道:“我自己上網查資料,寫訴狀,了不起花點錢請彆人寫訴狀。再不行,既然是必贏的官司,我找最便宜的律師。為什麼要找五萬元的律師呢?”
“明白人。”曹雲道:“杏子,你現在是最便宜的律師……”
“我超貴好不好?有錢都請不動我。”高山杏不滿。
“行,你厲害。司馬落找你打這個官司,你怎麼贏下官司?”
高山杏看寫字板好一會,道:“借據真實的話,法院肯定會支持我的委托人。按借據時間,乙借了半年,年利率為24%,利息是12萬,加上本金,乙一共要還112萬。”
“恭喜你,打贏了。”曹雲示意雲隱:“你如果是委托律師呢?”
雲隱道:“高小姐賬算錯了,我會要求他償還2015年7月到2019年7月,也就是現在的利息,一共96萬,加上本金,乙要還我196萬。”
高山杏:“你搶劫?”
雲隱回答:“為什麼不行?”
曹雲鼓掌:“雲隱你才是贏家,恭喜你。魏君,你怎麼看?”
魏君道:“我要求不是到2019年7月上訴時的利息,我要到判決生效時間的利息。如果是普通的借貸官司,通常需要排隊,一般是三個月到半年,就算三個月,也可以多拿六萬塊利息。怎麼能以起訴時間為準呢?應該以判決時間為準。”
曹雲佩服:“還是魏君厲害,恭喜你,你也贏了。一航,你的看法呢?”
陸一航道:“我會要求利息一直存在到乙還清本金為止。判決生效後,還需要執行的時間,除非乙第一時間還清欠款,否則利息就會每天都在增加。假設乙在判決生效後立刻還清,乙要還一百萬的本金,加上利息一百零二萬。乙這時候隻有一百萬,他說先還本金,我會拒絕,一百萬先還利息。本金還要繼續生利息。假設乙還了一百五十二萬,還欠五十萬,乙希望接下去每天的利息是按照剩餘五十萬欠款計算。我會拒絕。我會堅持在還清本金之前,即使隻少一毛錢,都要按照一百萬的利息計算。”
所有人一起看陸一航,這是典型的周扒皮,吃肉喝血還不剩骨頭。陸一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甲的律師,肯定要幫助甲將利益最大化。”
曹雲道:“一航給的才是正確的標準答案。如同幾位給的結果不一樣,律師也分為這麼多等。現在再問大家,陸一航要五萬的律師費,你們給嗎?杏子要五萬的律師費,你們給嗎?答案很明顯。我這裡補充一句,一般來說不存在杏子這樣的律師,雲隱這樣的律師不少,魏君這樣的律師比較少,一航這樣的律師都是名律師。”
陸一航站起來,抱拳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獻醜,獻醜。”
雲隱不爽:“切!”
曹雲道:“司馬落,我是個閒人,幾個月難得接一單。這裡四名律師,你願意當誰的助手?高小姐你肯定是高攀不上……”
高山杏很沒有風度踩曹雲的腳趾。
曹雲忍痛,姐姐,我讓你不要參與會議了,你非要參與會議,我能怎麼說呢?
曹雲:“雲隱他不笨,他比較懶,他更喜歡粗活。他的優點是思路多,想法多。”
曹雲:“魏君是一位相當不錯的律師,她做事認真仔細。缺點是缺乏一定想象力。”
曹雲:“一航似乎是你最應該選的人。一航缺點是,他非常客氣,他不會主動教你任何東西,因為他性格謙虛,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教導彆人,也沒有資格去改變彆人的看法。一航優勢很多,一航不缺案源,工作量很大。和你檢控官的工作有幾分類似。所不同的是,一航一次隻接一個案,檢控官經常壓著好幾個案子。”
司馬落思考良久,道:“我選魏君魏律師,接下來半年時間請魏律師多多指教。”
魏君忙回答:“不敢,曹雲,我不太合適吧?”
“沒事,使勁使喚他,他會很開心。如果不給他工作,他才會不高興。”曹雲道:“不過……為什麼選魏君?”
司馬落道:“就剛才借貸案子來說,陸一航回答是滿分。但是陸一航的回答不太符合檢控官的立場,過於追求利益最大化有時候反而不是好事。比如一樁搶奪案,罪犯在頑抗數天後終於認罪。我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我就會打掉他認罪的說法,讓他多被關幾年。這就不符合檢控官的立場了。魏君的提議操作最為合適與規範。我知道法官同意陸一航的提議,但是從被告乙角度來說,他肯定帶有不滿和不理解。魏君的提議合情合法,不僅法官同意,被告也無話可說。”
司馬落:“檢控官不想將罪犯朝死裡整。比如甲作為檢控官能讓這名罪犯坐牢五年,乙能讓罪犯坐牢七年。乙是不是更合適的檢控官?未必如此,從工作和想法性質上,我更偏向魏君魏律師。”
曹雲歎氣:“我還以為你來學東西的,沒想到你是來上班的。”
“啊……”司馬落一愣,自己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理由,卻忘記了初衷。自己到高山律師所為的了解一些極端律師的想法和做法。陸一航的提議完全出乎自己意料,有越界的感覺。但這不就是自己想要了解的東西嗎?
曹雲不理會:“散會,大家古德拜,我去釣魚。”司馬落還是沒跳出習慣思維,魏君這樣的對手你未必會贏,但也未必會輸。麵對陸一航這樣的對手,你才是輸多贏少。既然你是來了解這類律師的,為什麼又選擇和自己工作性格略同的魏君呢?選雲隱都比選魏君強,雲隱雖然懶,雖然粗,但是他有腦洞,思維不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