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律師所，曹雲看自己記錄的和斯基談話的兩頁速記。刑事案、特彆是這樣嚴重的刑事案，曹雲不太想碰。但兩百萬確實是很高的價格。除了烈焰和鬣狗冤大頭外，日常業務這麼簡單的案子沒有這個價格

雲隱拿了蘋果坐在客廳沙發，拿過筆記看了一會：“很棘手？”

“不，很簡單，根本不用上庭，我和檢控官聊一聊就可以無罪釋放。”

“那……”

曹雲道：“雲隱，假設你是一個癮君子，你父親派遣了一名保鏢跟隨你，保鏢腦子不是很好，很相信你，而且很容易打發。在開始的二十多天時間內，你完全沒有吸煙的想法。突然在第二十五天，你連續四天支開保鏢，連續四天進行吸煙。五天後，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你又戒煙了。正常嗎？”

曹雲說的是斯基自稱喜歡東方女生，和麗薩在一起前二十多天，完全沒有這問題，也沒有找酒保。在王紫死前五天，斯基找酒保，約女生，並且都約到搏擊俱樂部去。搏擊俱樂部倉庫窗戶正巧可以俯視八百米外的王紫彆墅。

雲隱：“百分百不正常。”

斯基的描述很正常，說明很正常，行為很正常，但隻要細致的分析，對比分析，就發現並不正常。

在曹雲主觀判斷，斯基八成是死神。原本曹雲和死神沒有關係，甚至可能帶來業務。但是這次不一樣，死神和曹雲有一個半的利益衝突。一個衝突是高山杏，曹雲懷疑崔茜雇傭死神刺殺王紫，甚至包括高山杏。半個衝突，曹雲自認為自己快升入上層社會，自己未來有可能會成為死神目標。

你是不是壞人，關鍵是不是有害於我。你是不是好人，關鍵在是不是有利於我。一個道德高尚的人是楷模，但不是自己的好人。同時曹雲承認自己不是好人，不值得任何人學習，但他就是他，他就是這樣的人。

“李課長……一起吃個晚飯？……你掏錢就不違反規定了嘛……好，明天午飯我請客。”

……

“斯基？”李墨給曹雲倒飲料，慢慢品味：“斯基是三名嫌疑人中嫌疑最小的一位，他有證人。孫天遇害，雖然他在南湖的遊艇上，距離不遠，但是他身邊還有麗薩。根據我們對麗薩的側寫，我不認為她在撒謊。第二次是王紫遇害，斯基身邊有女人，女人證明下午四點二十分到五點之間，兩人進行了第二次談心，王紫是在下午四點三十分遇害。我如果要懷疑斯基，也是因為他會聘請你當律師的原因。同時，我有個問題不理解，這兩百萬應該很好賺，找我有什麼目的？”

曹雲道：“李課長不是給我打過電話嗎？”

李墨明白了，自己給曹雲走過一次後門，說明崔茜在龍蝦風暴中虧錢了。曹雲將高山杏弄到了高岩，王紫遇害，說明自己提供的信息是真實有效的。曹雲擔心死神還威脅到高山杏，所以想除掉死神。

不過，曹雲畢竟隻是律師，在曹雲帶有殺心的情況下，李墨懷疑曹雲的判斷能力。曹雲先入為主的觀念有時候非常頑固，李墨也不知道怎麼說服曹雲。

“我接個電話。”李墨接電話，聽第一句後跳起來：“什麼……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曹雲詢問眼神看李墨，李墨想了想：“一起出個現場？”

“什麼情況？”

“孫地遭遇襲擊，初步判定是遠距離狙擊。”

“納尼？”三個嫌疑人都是無辜的？真的是孫雪衣雇凶？

“走吧，現場彆說話。”

……

現場是一家米其林餐廳，高檔次餐廳，餐廳在二樓，距離銀河集團總部隻有一公裡。孫地在接手銀河集團代理董事長職務之後，經常到這家餐廳吃飯。

初步判定子彈是穿甲彈，狙擊手打算射穿玻璃，擊斃孫地。根據技術人員的測繪，在距離六百米的一棟大廈10層找到狙擊點。10層是唱歌的包廂，上午沒上班，下午兩點才開始營業。很顯然是有人潛入了餐廳。

米其林餐廳在二樓，樓下一棵樹上掛了一片紅黃布條，和孫天遇刺案的布條屬於同一款布料。

孫地本應該死了，刺客非常精準打中了玻璃。刺客使用穿甲彈沒有太多技術含量，實際上就是硬碰硬的特種子彈，通常來說，子彈擊中目標後會改變飛行軌跡。但是因為穿甲彈太硬，玻璃太脆，穿甲彈沒有改變飛行軌跡。實際上用普通子彈也可以，玻璃距離目標很近，子彈撞擊在玻璃後，即使軌跡稍有改變，不算個事。

孫地沒死的原因是刺客並不知道餐廳的玻璃不是普通玻璃。餐廳的西麵玻璃是定製玻璃，利用光折射的原理，在傍晚西曬的時候，陽光會朝地下折射。

這說明了孫地也是受害者，三名被羈押的嫌疑人都是無辜的，孫雪衣雇凶的可能性很大。

但警備隊狙擊手在觀察射擊地點和射界後，告訴李墨，這名狙擊手並不算頂尖好手。理由有兩個，影視題材中通常有子彈穿透玻璃命中目標的場景，狙擊手訓練中，非常不提倡隔著玻璃射擊。原因有很多。最主要一個原因是切入點，一顆子彈從上，從下，從左，從右射擊同一塊普通玻璃，其命中的點截然不同。

第二個理由，刺客有更好的射擊時機。孫地是十一點二十九分和一位董事到達西餐廳的一樓。董事年紀比較大，孫地很熱情的先下車，幫董事拉開車門，孫地暴露在射界的時間最少超過十五秒。孫地和董事進入餐廳，點餐後不久，也就是十一點三十七分，刺殺發生了。

除非刺客趕時間，沒趕上十一點二十九分，否則絕對不會選擇射穿玻璃來射殺目標。

本案還不能蓋棺而定，目前情況非常複雜，各種可能都存在。李墨在萬般無奈之下，請越三尺介入案件的偵查。

越三尺神探之名是毋容置疑的，花費了一天時間整理完案件後，很肯定告訴李墨，嫌犯就是那三人。攻擊孫地的狙擊手出手可能存在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為了保護被羈押在警局的死神。一個原因是孫地授意。

越三尺很肯定孫雪衣沒有買凶，越三尺對孫雪衣早有側寫，越三尺認為孫雪衣是非常驕傲和自負的一個人。她追求的是自己的成就，而不是銀河的偉大，孫雪衣並非沒有離開銀河集團的想法。這種人在商場會冷血無情，詭計多端，但是不至於會去買凶。買凶的是孫地嗎？越三尺不敢肯定，她不了解孫地。

越三尺對兩名狙擊手有大概判斷：死神是一明一暗，這也符合了戰略狙擊手的身份。戰略狙擊手指的是潛入敵軍腹地，遠距離斬首敵軍首腦的狙擊手。這種狙擊手標配是兩人。死神是兩個人嗎？越三尺並不這麼認為，越三尺覺得死神是一個人，第二狙擊手水準比不上死神。所以越三尺認為，警方羈押的三名嫌疑人中很可能有一個人是死神。

李墨說明了曹雲對斯基的判斷，越三尺有些驚訝，她發現自己低估了曹雲的敏銳感覺。越三尺告訴李墨，沒錯，三名嫌疑人中她最懷疑斯基，同時越三尺認為斯基的未婚妻瑪麗很可能是第二狙擊手，並非大家判斷的美貌無腦。

越三尺對斯基起疑的原因是和瑪麗長達十五分鐘的會談。越三尺側寫瑪麗是一位非常注意細節的人，雖然其表現出神經大條的一麵。從瑪麗私人物品，諸如化妝品等擺設看，非常有條理。瑪麗有很多化妝品，其中口紅就有一堆，段光口紅就有五支，五支是按照一定規律排序的，其他化妝品也是一樣，它們的排列是有規律的。瑪麗並沒有專業化妝師資格和從業履曆，越三尺推斷是瑪麗的一種習慣行為。

王紫遇刺當時，瑪麗確實在做美容保養，有多位人證。越三尺認為，瑪麗不需要參與王紫的刺殺，斯基單獨刺殺王紫，也許是因為他們發現了刺殺王紫有可能暴露彈道和狙擊點。

……

曹雲在會見斯基第二天，本打算再見斯基，推掉這個委托。不過白素宇宙集團子公司宇宙律師所的律師已經和斯基簽訂了委托合約。宇宙律師所規模不如銀河律師所，並且成立不到四年，但是因為宇宙集團金字招牌，案源很豐富，很吸引人，實力自然也不錯。目前有專座律師八名，高級律師或者稱呼為合夥人兩名。

宇宙律師所最擅長是家族、家庭、婚姻財務糾紛和刑事無罪辯護。東唐刑事無罪辯護之王就在宇宙律師所，他名叫歐陽逸，四十八歲。接手的五十二個刑事案，有三十五個案子采取無罪辯護策略，其中二十五個案子的被告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

本次就是由歐陽逸接手，成為斯基的委托律師和辯護律師。檢方還未對斯基提出正式指控，羈押期限是一再延期。不是檢方不想指控，而是證據太少了。

越三尺強勢介入先打掉了斯基的證人，越三尺認為，斯基和妹子交談之後，妹子入睡，斯基用妹子指紋解鎖妹子的手機，而後修改了手機時間。妹子證明四點二十分到五點，她和斯基在俱樂部的客房中交談，這個時間應該是五點以後。妹子再次入睡之後，斯基改回了時間。通過修改時間偷取了半小時到一小時。

假設斯基真的是死神，斯基知道刺殺王紫很可能暴露自己，所以采用了多層反偵察手段。

越三尺推斷能力沒得說，但是她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雖然在多日的監視中慢慢的發現瑪麗偽裝的馬腳，但是警方暗中搜查兩次，沒有找到任何與兩起凶案有關的證據。更不用說狙擊槍。

……

“狙擊手和罪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技能，後者是身份。”

南湖垂釣，曹雲對超黑說明：“斯基被羈押後亂了陣腳。他知道狙殺王紫存在一定風險，在被羈押後，他不清楚到底警方拿到多少東西。這是比較典型的非慣犯心態，他們沒有能力去分析警方掌握的資源。第一步就找上我。另外對孫地的刺殺太急了點，我如果是死神，知道有嫌疑人被警方扣押，短時間內我不會動手。越三尺推測應該是對的，第二狙擊手是從屬人格的瑪麗。”

超黑：“我就欣賞你這份自信。有人和你說嗎？你很容易在主觀上把自己的想法當成事實？”

曹雲問：“怎麼？你那邊消息不一致？”

“斯基的父親叫諾夫，是一名富豪，並且和權貴有一定來往，是一個比較有勢力的人。斯基確實是諾夫的兒子，但是諾夫一共有十個孩子。十個孩子中隻有兩個是諾夫親生的，另外八人全部是諾夫在孤兒院領養的孤兒。諾夫有一家銀行，長年為國內權貴轉移資產到海外，也有舉報者，但是都莫名其妙失蹤。”

超黑：“我調查斯基的軌跡，發現他的初中到高中的六年時間履曆是假的。不對，是真的，履曆是真的。不過高中畢業照裡沒有斯基，特彆是高二有一位斯基的同學在自己非死不可說：懷念高中，懷念高中的二十五名同學，而花名冊內一共二十六人，其中沒有斯基。我懷疑諾夫是俄國內的情報人員，專門收集權貴信息的人，給統治者提供足夠的控製證據。斯基即使不是死神，我想也不會是好人。”

曹雲：“越三尺介入後，二基和三基都已經釋放，說明警方基本確認斯基是凶手，遲遲沒有提出指控，隻能說明檢方證據不足。能不能幫一把呢？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曹雲補充了一句。

超黑道：“我倒是可以入侵警方計算機，修改一些物證。不過物證有實證封存，改了用處也不大。”比如可以增加一條：現場發現斯基的指紋。警方和檢方一看，什麼時候來的這條決定性證據，一查，假的……你好像很想弄死這個斯基。”

曹雲不否認：“有點想法。”

超黑問：“萬一他不是死神呢？”

曹雲想了一會：“算他倒黴？反正他是俄人。”

超黑：“你這是XX歧視。”

曹雲糾正：“不是歧視，是敵視，他們欠我們很多土地。”

超黑道：“王紫這案子不好說。但孫天案可以做點手腳。孫天遇害時候，斯基和瑪麗在南湖，在孫天附近。他們在遊船上狙殺了岸邊的孫天。南湖是沒有攝像頭的，但是手機有攝像頭。如果能找到拍攝到南湖上遊船的手機照片，或許有些辦法。”

曹雲問：“你意思是……PS？”斯基租的遊船，無數次進入過南湖，超黑拿到舊照片，進行PS，變成斯基持槍瞄準的照片。這樣栽贓有點離譜哦。

超黑道：“我技術很好，不過警方技術人員還是能識破的。”

曹雲：“不……不給警察，給越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