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來之後,現場的空氣有一些凝重,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冒險的事情,搞不好就會死。
這與被逼著造反不一樣,被逼著造反是因為活不下去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拚死一搏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在做了這樣的決定之後,那麼就要怎麼想著在造反之中活下來。無論造反成功與否,活到最後才是關鍵。
如果造反成功了,活著的人才能夠享受勝利的果實。
如果造反失敗了,活到最後如果被俘的話,還有可能會被朝廷赦免;關鍵的時候還可以投降。誰也不想早早的就死了。
如果現在衝上去打杭州,而且還是與太子殿下作戰,那和上去送死有什麼區彆?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大家都知道李忠是鐵了心要跟著寧王乾的,不然的話他剛才也不會把那些人全都弄死。
現在李忠既然把那些人全部都弄死了,那麼就沒有退路了。即便最後造反不成功,他投降也是一個死。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忠就隻能夠選擇和太子的乾到底。
可是現在這樣,衝上去打杭州城就是送死。誰也不想去送死,所以現在也沒有人開口說話。
看到下麵這樣的人居然沒有人搭理自己,李忠知道這是剛剛的後遺症了,不由得有一些埋怨周老三。
在李忠看來,那些人即便不願意,也沒必要殺了他們,完全可以把他們關起來,等到情況好一些就把他們放出來跟著自己乾,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也沒得選擇。
如果情況不好,再殺那些人也不遲。現在卻是進退兩難了。
雖然心中很氣,可是李忠知道自己不能再殺人了。
現在大家都非常敏感,如果在這個時候自己還繼續殺人的話,那麼這裡的人就沒人跟自己乾了,說不定還會直接殺了自己。
他也沒有人去控製手下的那些士兵了,那樣的話,自己很快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李忠開口說道:“雖然那邊要求我們這麼做,但是我們自己還是要有所把握的。諸位兄弟可以放心,我不會讓兄弟們去送死。”
不過李忠的這番話,相信的人並不多。
在現在這個時候誰信誰?把你送出去送死也不是什麼做不出來的事情,大家不相信李忠的人品。這種事情是絕對看得出來的,所以也沒有人再說什麼。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大家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和李忠一直走到底。
原因也很簡單,危險太大,搞不好折騰死全家。前麵之所以答應一起造反,也是出於一種拖延的想法。如果當下不答應,可能就走不出這裡了。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那些沒答應的全都死在這了。
見沒有人搭理自己,李忠的臉上有一些尷尬,同時心裡麵也有一些惱怒,不過還是強壓心裡麵的怒火說道:“等回去準備一下吧,明日一早造反,然後兵發杭州。”
夜幕降臨,整個金山衛都在緊張的準備著。
下麵的人一臉糊塗,不知道要乾嘛。隻有一些比較油滑的人,甚至是有消息渠道的人,他們弄清楚了金山衛要乾什麼,於是有人準備逃跑。
沒有任何一個下麵的人願意跟著上麵的人去造反,這對他們來說與送死沒有什麼區彆。
平日裡這些官員們儘欺壓他們,現在想讓他們去跟著造反,想讓他們去跟著送死,這些人也不是傻子,沒人會答應,於是趁夜開始逃離了。
屋子裡麵,李忠的臉色有一些難看。
他看著周老三,麵色緊張的問道:“現在怎麼辦?”
說實話,李忠真的有一些慌了,彆沒等到杭州,人都逃沒了。那還打個屁?
於是李忠求助上了周老三,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這也不過就是病急亂投醫。
“嚴肅軍紀,派你的手下去守著,如果發現逃離的直接抓回來殺了。這事也要問我?”周老三麵無表情的說道。
李忠的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越是這麼做越是跑得厲害,到時候誰都控製不住,甚至會有士卒不滿我們的所作所為而直接嘩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都出不了金山衛就會死在這裡。”
對於李忠的話,周老三不置可否。
他其實並不在意李忠的人最後能剩下多少,這裡的人對他來說就是炮灰,最大的意義就是先開一槍。
隻要他們喊出了造反的旗號,隻要他們帶著人去了杭州,這就足夠了。
最重要的還是周老三這裡,先生也從來沒指望著李忠的人能夠做出什麼大事情來。
關鍵的戰場在杭州那邊,同時也是給寧王一個出兵的理由。
所以隻要李忠造反就足夠了的,其他的不重要。
“那就逼他們,讓他們不得不跟著我們造反。”周老三臉色陰狠的說道:“讓他們去把金山衛整個搶了,把從金山衛搶到的所有錢都分給他們,讓他們去搶錢搶女人,讓他們去狂歡。隻要他們把金山衛給禍害了,那麼他們不跟著我們乾也不行了。”
“金山衛還有不少的富戶,都可以讓他們去搶,另外還可以裹挾金山衛的百姓一起去杭州。”
聽了周老三的話,李忠的臉色大變。
他驚恐地看著周老三,連連擺手說道:“不行,這樣絕對不行,我們不能這麼做。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了的話,先死的就是我們自己。”
說著,李忠指著外麵說道:“你知道金山衛是什麼地方?這裡是軍鎮!”
“外麵的那些人,更多的都是這裡人的親屬,是他們的家人!你讓他們去搶錢搶女人,你就是在讓他們搶自己。他們的女人孩子都在外麵,如果一旦有了損傷,他們就會把目標轉向我們,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到時候整個金山鎮就會亂起來,我們彆說帶兵去杭州了,我們全都要死在這!”李忠可不敢做這件事情。
他要真的做了這件事情的話,那他就真的離死不遠了,他的手下都會和他拚命。
這是一條作死的路,絕對不能這麼乾。
“你是不是傻?”周老三抬起頭看著李忠,意味不明的說道:“你不會找那些和你們沒關係的?”
“讓你的手下先帶著親近的手下去,先去搶,搶完回來之後讓他們看看;然後再帶著其他人去。輪番的出去搶,每次隻搶一個大戶人家,這樣不就行了?”
“然後讓他們把東西送回家裡麵,算是給他們的安家費。這個道理你都不懂?等到了明天出發的時候,他們的家人都會跟著他一起走,讓他們一起去搶,我們一路搶到杭州去。”
“隻要能夠成功,這些人就會嗷嗷叫的往上衝,攻打杭州的時候就告訴他們,隻要他們拿下杭州,杭州城裡的錢財女人全歸他們。這點事情你都做不好嗎?你還能做什麼?”
聽著周老三堅定的語氣,李忠知道自己如果不這麼做,他肯定和自己翻臉。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要不要這麼做?
自己不這麼做會怎麼樣?
一路上都是逃兵,等到杭州的時候,不一定能剩下多少人。
這麼看的話,就得逼著所有人跟自己一起造反,給他們無數的好處。
“我們可以明天出去再搶。”李忠想了想說道。
他還是不想被人指著脊梁骨罵,要知道他也是金山衛的人,如果在這個時候這麼乾,他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最關鍵的一點,李忠擔心控製不住。
比起周老三,李忠對軍伍和士卒更了解。
一旦這些人搶瘋了,那麼無論如何都是控製不住的。
到時候不是你讓不讓他搶的問題,你要是不讓他搶的話,那麼你就是他的仇人,他會拎著刀子衝你來。
所以李忠覺得不能這麼做,但是出了金山衛就不一樣,到外邊自己也不用限製他們,隨便他們搶。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忠覺得還是出去搶比較合適。
見周老三還是在猶豫,李忠有些急切的說道:“與其在這裡搶到出亂子了,到外麵搶反而會好很多。頂多也就是這一天晚上的時間,跑不了多少人。”
周老三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李忠的說法。
“你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去把這個消息傳下去,告訴我的那幾個心腹,讓他們馬上安排好手下的心腹。出了金州衛以後,我們馬上就開始動手。”李忠興奮的說道。
他現在就想到了,自己可能會發財。
如果這麼一路搶過去的話,他自己能撈到多少好東西?
如此一來李忠怎麼可能不高興?
他非常的高興,高興的很。
於是李忠就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心腹,把消息傳遞了下去。
從大堂裡麵出來,張福的臉色有一些難看。
他左右看了看,有一些興奮的同僚們在討論,張福的心就越來越往下沉。
他覺得這些人就是在作死,而且是在作死的路上狂奔而去。
回到自己的營房之後,張福發現自己的營帳裡居然站著一群人,頓時就是一愣。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的營房裡會有人。
要知道在門口可還有自己的親兵守著,這些人是怎麼進來的?
這些可不是一個人。
張福剛想轉身走出去,在後麵又閃出兩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覺得你還是和我們聊聊的好。”坐在他椅上的男人笑著看著他。
這是一個30多歲的男人,張福可以保證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個男人給人的印象卻很不好,因為這個男人的眼神很不規矩。但不是說其他的,並不是看向女人那種眼神,而是他的眼神一直都在瞄著自己的脖子、心臟等地方,看起來隨時會給自己致命一擊一樣。
當看到這個男人的手的時候,張福的眼睛就是一縮。
因為對方的手上把玩著一把手弩。
這把手弩看起來並不是很大,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就是這把手弩的製作很精良,這個男人也把手弩正對向自己。
隻要對方的手指一動,自己肯定會被弩箭射中。
“你們是什麼人?”張福咽了一口唾沫,讓自己平靜下來後才開口問道。
坐在自己椅子上的那個男人沒有說話,而是他旁邊的那個人開口了,直接說道:“這是我們二爺。”
被稱為二爺的人擺了擺手,站起身子笑著走了過來,直接來到了張福的麵前,說道:“黑龍衛,聽說過沒?”
聽了二爺的話,張福的眼中全都是不敢置信。
“你們是太子殿下的黑龍衛?”他吃驚的看著二爺,用更加吃驚的語氣說道。
二爺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怎麼,很奇怪嗎?你不會以為這裡的事情太子殿下都不知道吧?你們的小算盤能夠瞞住太子殿?我是應該說你們天真好呢,還是應該說你們蠢笨好呢?”
“那你們在這裡是?”張福看著他們開口問道。
“很簡單,來看著李忠。他不是要造反嗎?給他一個機會呀,彆讓他白白的浪費了積攢起來的信心。隻不過我們沒想到白天他會殺那些人,倒是一個挺狠的人。”二爺有些可惜的說道:“倒是可惜了那些人了。”
“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忠義之士,我隻是覺得他們沒和李忠打起來有點可惜,如果那個時候打起來就有熱鬨看了。”
張福不敢置信地看著二爺,略微有一些遲疑的說道:“你們一直在這裡?”
二爺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麼做黑龍衛?看看你們周圍這些地方,防衛的如此鬆懈,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就這樣也想造反?看看你門口的那些親衛,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進來了。”
張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恥辱。
二爺將手中的手弩交給身邊的人,然後拿出了一把短刀,輕輕地把玩著短刀,開口說道:“我們來找你,你也知道我們要乾什麼。怎麼樣?願不願意跟著我們乾?”
二爺的語氣很輕,說話的時候還看著張福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們想讓我做什麼?”張福警惕地看著二爺,麵色沉重的問道:“讓我背叛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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