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明的朝臣,尤其是朝中的重臣,基本上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太子殿下可不是一個安穩的主。這幾年朝廷之中的變化,哪一次不是和太子殿下有關?要知道,自從揚州私鹽案開始,太子殿下就開始在朝中插手了,這幾年下來,大家也都知道這位太子殿下的性格了。
最為關鍵的是幾年下來,太子殿下可是在朝堂之中培植了不少勢力,實力雄厚。
不說勳貴和軍方,那邊都快成太子殿下的自留地了,單單是文臣這邊,通政使沈祿,戶部尚書戚尤,戶部侍郎劉琦,這都是太子殿下的人。雖然還沒有插手到其他的衙門,可是這朝廷上下,誰都知道太子殿下這是在顧忌陛下,否則早就出手了。
這一次太子殿下去遼東,基本上也是暫避鋒芒,朝廷上下大多都是這個想法,這也是為什麼太子殿下在遼東搞的事情,大家都選擇性的無視了,因為從朝廷上下都知道,真要是反對將太子殿下弄回京城,那還不一定生出什麼事端。
關鍵是沒人敢冒這個頭,這大明就是這一個幌子,這將來自然是大明的帝王,這個時候得罪太子殿下,那豈不是找死。
三位內閣大學士也心累,現在已經很難了,幸虧陛下身子不錯,不然三個人都想著是不是開溜了,這位太子殿下可不好伺候,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三個人一起來到了乾清宮,心裡麵也鬆了一口氣,太子殿下不在宮裡麵,這宮裡麵氣氛都輕鬆了一些。
看著走進來的三個人,朱佑樘擺了擺手,示意三個人免禮同時吩咐賀能賜坐,等到三個人坐下,朱佑樘這才開口說道:“三位愛卿,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事情和你們相商。”說著朱佑樘拿起了一份奏折,然後說道:“這是太子在遼東遞上來的奏折。”
三個人一聽這話,這心裡麵頓時就是一沉,這太子殿下這是又要搞什麼事情?
將奏折遞給身邊的賀能,朱佑樘麵無表情的吩咐道:“拿給三位愛卿看一看。”
家信裡麵說的緣由,這份奏折就顯得非常正式了,內閣首輔大學士雙手接過奏折,然後輕輕的展開,看了一眼之後,劉健的心就又沉了下去。果然還是來了,自己家的這位太子殿下,向來做事那都不是無的放矢,每一次都是綿延不絕的招數。
從鹽鐵司開始,太子殿下已經無數次證明了,當初稅務司成立的時候,大家就知道這裡麵怕是有貓膩,隻不過一時間沒想到太子殿下向哪個方向使勁,沒想到現在果然來了。雖然心裡麵已經入翻山倒海了,可是這麵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
將奏折看完,劉健轉手遞給了李東陽,最後則是到了謝遷的手上,三個人看完了之後,大殿之內就陷入了沉寂。
朱佑樘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隻是開口說道:“奏折都看完了,三位愛卿就說說看吧!”
三個人依舊沉默,他們知道陛下這是想答應了,如果陛下不想答應,這奏折直接留中就好,既然找了自己三個人來商量,那自然也就是動心了。想到這裡,三個人一時之間也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了,這賦稅一項都是國之大事,不可以輕易下決斷。
可是太子殿下現在提出來的這個提議,三個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找什麼角度去反駁。
好處,三個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得到的,由稅務司統一征稅,可以避免地方官貪汙,也可以避免地方胥吏搞鬼,更重要的是可以減少消耗,可是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地方官怎麼會願意失了這個財源?一旦地方上失了收稅的權限,他們日子豈會好過?
“怎麼?此策不好?”朱佑樘見到三個人不說話便又問了一句,隻不過這一次聲音卻是拔高了一些。
“回陛下,太子殿下此策乃良策,可是這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啊!”李東陽這個時候有些糾結的開口說道:“何況這稅務司自然是要增設官吏,難免有冗官之事發生啊!臣以為此事當慎重,再者地方情勢複雜,推行此策,恐怕會出亂子啊!”
看了一眼李東陽,朱佑樘笑著說道:“多點官不好嗎?這天下這麼多的讀書人,全都在等著做官,多一點官位,也可以好好的安置他們。”
“至於地方情勢複雜,無外乎此舉斷了不少地方官的財路,很多地方上的士紳想要隱匿田地變得困難了。”朱佑樘絲毫沒有隱藏的意思,直接將事情給挑開了:“朝廷日用艱難,可是這賦稅銀子卻被貪汙掉了,這朝廷也不知道是誰的朝廷。”
三個人一聽這話,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撩起衣服跪在了地上:“臣等有罪。”
朱佑樘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起來,跪著做什麼,咱們君臣談話而已。”等到三個人站起來,朱佑樘這才開口繼續說道:“朕倒是覺得不妨一試,太子既然坐鎮遼東,想來也生不出什麼亂子,那索性就試試看,然後再看成不成吧!”
“三位愛卿以為呢?”說著朱佑樘微笑著看向了三位內閣大學士。
自從北疆大勝,朝廷有了錢,黑龍軍戰力天下最強,朱佑樘心裡麵的底氣自然就足了,一旦有了底氣,這皇帝的霸氣也就出來了。在加上這幾年兒子不斷的灌輸,朱佑樘也的確意識到大明的一些問題了,兒子要試試,那就讓他試試。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麵略微有些苦澀,這陛下何時也如此強勢起來了?
帝王不強勢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皇權的失落,很多時候皇帝沒辦法做主,現在卻不一樣了,皇權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朱佑樘自然就顯得強勢了很多。三個人也都知道,陛下這是非要讓太子殿下試一試了,心裡麵儘管不願意也知道攔不住了。
臣子想要阻攔皇帝,除非以辭職逼迫,可是有些時候,如此逼迫隻會讓帝王做的更絕,曆史已經無數次證明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