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起來,楊一清的結局可就遠不如張永好了,楊一清記得張永聽了自己的話,幫著自己扳倒了劉瑾,他幫著張永平反。這件事情就能看出來,楊一清是什麼人品了。如果換做一般的文官,誰會為了這個去給張永平反,不過是一個太監罷了。
說不定還會自鳴得意,自己使用了離間計,成功的離間了兩個當朝權閹,可是楊一清並沒有。
在幫助張永平反之後,有人上疏攻擊楊一清,稱其接受張永、蕭敬賄賂。楊一清再次上疏辯解並請求罷免,嘉靖皇帝雖然挽留,但張璁的再次召還,霍韜再次攻擊,並稱法司都是秉承楊一清的意思,而誣陷桂萼。嘉靖皇帝至此大怒,令法司會同廷臣商議,此後貶刑部尚書周倫任南京刑部尚書,以侍郎許讚代任。
許讚於是借霍韜的話,請求對楊一清削籍,此後張璁三次上密疏,稱楊一清假意乞求辭退,而實質是想以此來堅定嘉靖皇帝的想法。果然,明世宗允許楊一清致仕,仍賜金幣。
第二年,張璁等人誣陷朱繼宗等入獄,並稱楊一清接受張永弟張容的錢財,為張永寫墓誌銘等要求其連坐。楊一清大恨道:“我老了,卻被這些孺子給欺淩玩弄!”之後背部疽發而死,留遺疏,死而不瞑。
雖然楊一清倒台是因為嘉靖皇帝的權術鬥爭,但是他最後的確是因為張永的事情倒台的,而且最後死的很慘,死不瞑目,可以說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做著正確的事情,但是卻被人汙蔑,最後導致悲憤而死,這也是導致嘉靖一朝一直都是在權術鬥爭。
朱厚照看著張永離開的背影,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他和劉瑾的鬥爭,同時也想到了楊一清。
“這是自己以後的臣子啊!”朱厚照在心中說了一句,他對楊一清很有好感,因為這是有原則的人。
當然了,嘉靖皇帝挑動臣子之前的權術之爭來掌權,在朱厚照看來真的是low到爆了,內部鬥爭的損耗甚至比對外作戰都要大。弘治正德兩朝積累的那點國力,全都消耗一空了。原本弘治打基礎,正德改革,正是大明中興的基礎,到了嘉靖朝徹底斷送了。
張居正改革做的也挺好的,結果也被萬曆皇帝給打掉了,即便是你看不上張居正,處置了他,也沒必要廢除新政,張居正一輩子的心血都沒了,大明的希望也被打掉了。
站在大殿之前,看著陰鬱的天空,想著大明朝的曾經和以後,朱厚照心中情緒翻覆,很壓抑,很沉悶。
“殿下,天涼,還是不要在這裡站的太久了吧!”劉瑾來到朱厚照的身邊,小聲的開口提醒道。
朱厚照看了一眼劉瑾,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天涼嗎?天涼無所謂,人心不能涼,天涼了,多穿一點就暖了,一旦人心涼了,想要在暖過來,那就不是多穿一點的事情了。”
嘉靖皇帝和萬曆皇帝的做法,其實加重了士大夫的離心,間接的導致了黨爭和黨同伐異的出現,朱厚照現在越發能夠理解老爹的施政理念了。有些時候你想快到斬亂麻,但是不行,你要考慮到人心,而這個人心,在這個時代往往就是世人之心。
普通的老百姓可以用好處去籠絡,但是士人卻不是,他們追求理想信仰,抬頭看著天,朱厚照覺得自己更成熟了。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過得平靜如水,朝中沒什麼大事情,朱厚照這邊除了關注燒玻璃和打造鐵爐子之外,其他倒也沒什麼事情。當然了,朱厚照基本上每三天都要去一次西苑校場,去和他的新軍編練,三千人的新軍已經建成了,有了老帶新,成軍很快。
打造鐵爐子倒是沒費什麼功夫,爐子雖然需要匠人一錘一錘的敲出來,效率不高,但是葛丹也沒那麼著急。
這個時代的匠人也算是讓葛丹開了眼了,那些匠人拿著錘子砸出來的鐵板,簡直就是完美的存在。原本葛丹還想著沒法打造水壺之類的,結果就被老工匠給上了一課。人家打造了一個圓形的鐵板,然後從四角向上敲打,最後就成了一個圓形的水壺。
雖然打造出來的更像是一個圓形的大肚子鍋,但是這玩意確實可以用來燒水了。
鐵爐子也一樣,圓形的大爐子,看著反而有幾分憨態,至於煙囪,雖然有些拚接,但是打造的也是嚴絲合縫,葛丹相信也不會往外串煙,簡直就是完美的傑作,看得葛丹目瞪口呆。那一雙雙乾枯的手,簡直就像藝術家一樣。
燒製玻璃那邊進展很順利,工匠們第一爐就是燒出了毛玻璃,裡麵有很多的氣泡,但是通透度卻不錯,反正朱厚照覺得用來做玻璃,或者用來做大棚的覆蓋玻璃,這個很不錯,這就讓朱厚照再一次讚歎了,果真是了不起。
翻看著手中的玻璃樣品,朱厚照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從一大塊玻璃上切割下來的小塊,沒有氣泡,通透度也很好。
伸手撫摸著玻璃,朱厚照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東西雖然還有點厚,通透度也不如後世,但是朱厚照相信隨著工藝的進步,這些匠人一定會做出更好的來。放下手中的玻璃,朱厚照笑著對站在下麵的張永說道:“差事辦得不錯!”
“奴婢的本分!”張永連忙答道,雖然開心的不行,一副要笑出花的模樣,但是依舊強忍著。
一邊的劉瑾看著,臉上的表情又很難看。
“你回去告訴那些匠人,好好乾,賞賜多給一些,等到造出了合適的玻璃,兵仗局也采取生產隊製度,你讓人告訴他們,過了年,本宮會在兵仗局建私塾,讓他們的孩子全都入私塾讀書,到時候讓他們的孩子都進去讀書。”朱厚照對張永說道。
這些東西除了增加工作效率之外,也是朱厚照在潛移默化的改變匠戶的地位。
大明的問題絕對不是簡單的放開戶籍那麼簡單,工匠的地位低下,絕對是製約了生產力大發展的前提。多少秘術,多少手藝,多少先進的科技,全都是因為這個斷了傳承,這個是朱厚照絕對不能忍的,所以提升工匠的地位,迫在眉睫,但是又不能太著急。
“是,殿下,奴婢回去就和他們說!”張永連忙道:“他們一定會感念殿下恩德的。”
朱厚照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本宮知道,為了看這一爐玻璃,你已經三天沒好好的睡覺了,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謝殿下!”張永紅著眼睛點了點頭,這一刻他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看著張永的背影,朱厚照笑了笑,太監沒了命根子,所求無非權錢,但是朱厚照覺得如果稍加引導,這些人未必不能有大理想,造紙的蔡倫,受宮刑寫史記的太史公,不說遠的,大明不是還有一個三寶太監嗎?
“殿下,賀公公來了!”劉瑾來到朱厚照的身邊,躬身說道。
賀能來了?看來是父皇那邊有什麼事情了,朱厚照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時間不長,賀能就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朱厚照之後連忙躬身行禮:“參見殿下!”
朱厚照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是父皇有什麼吩咐嗎?”
“殿下明鑒,皇爺請太子殿下過去!”賀能笑著說道。
朱厚照倒也不意外,出了鹹陽宮來到了乾清宮,朱厚照到的時候,朱佑樘正在看題本,見到朱厚照走了進來,朱佑樘笑著說道:“這是長蘆鹽場巡視欽差上的題本,長蘆鹽場已經清理完畢了,懲治了一批,生產隊的改革也完成了。”
伸手接過了老爹遞過來的題本,朱厚照快速的掃了一眼,隨後朱厚照就笑了。
這些文官下手也挺黑的,尤其是都察院那邊,簡直就是往死裡整了,整個長蘆鹽場的大小官吏一個都沒跑掉,全都有罪,抄家的事情做得更是一點都不含糊,牽扯的鹽商也都處理了,顯然這是被揚州的案子給刺激了。
如果長蘆鹽場沒查出問題,或者查出的都是小問題,這些人也怕皇帝不滿。
揚州的案子已經讓朱佑樘對都察院不滿了,如果這一次還不好好表現,估計都察院從上到下會被換一個遍,憋了一口氣的都察院這一次真的是下了狠手了。不過朱厚照知道,這裡麵依舊有隱瞞,因為抓出來的士人並不多,有幾個也都是小魚小蝦。
不過朱厚照也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穩定的時候了,實在是不宜在大鬨騰了,便點了點頭說道:“辦得不錯!”
朱佑樘讚許的看了一眼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的確不錯,幾個鹽場整理完畢,相信明年朝廷的鹽課肯定會增加不少,到時候國用也能寬裕一些,這些年朝廷可真的是拮據了很久了,現在有了鹽課,能好不少。”
朱厚照也點了點頭,沒有去掃老爹的興致,其實他們父子都知道,大明財政問題的根子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