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釜底抽薪(1 / 1)

看過這份題本之後,謝遷的臉色也變異常難看:“這份題本是要限定經營食鹽生意的鹽商,朝廷每五年頒發一次資格,每一次資格都是需要花錢來買,這也是為朝廷創收了,不得不說,大手筆,這是一個良策,一旦實行,朝廷的鹽課肯定大幅度的增加。”

“朝廷現在各項開支都很緊,有了這筆錢可以很大程度上進行緩解,陛下那邊怕是會動心。”

聽了謝遷的話,劉健苦笑:“不要說陛下,我都動心了,想出這個計策的人,果真是了不得,鬼才。”

三個人全都默然,半晌李東陽先開口說道:“問題是現在戚尤掌握著鹽鐵司,決定鹽商名額的又是鹽鐵司,這就等於這個決定權是在壽寧侯的手裡麵,到時候鹽商想要經營食鹽的生意,怕是得往壽寧侯那裡再送一份,不然無論如何也拿不到經營食鹽的資格的。”

“此策一旦實行,鹽道就徹底落入了壽寧侯的手裡麵,到時候這些鹽商都會在背後支持壽寧侯,甚至是那些士人。”

“我們之前讓都察院去查其他的鹽場,按照此策,我們都做了無用功,其他的鹽場還是要落到壽寧侯的手裡麵。“

這是一條好策,但是問題就在這裡,他們不想讓鹽道大權落入壽寧侯的手裡麵,如果這條策是其他的官員提出來的,或者說能夠決策鹽商名額的是內閣,這個問題就好多了。壽寧侯卡住了鹽鐵司,現在他們才知道壽寧侯要鹽鐵司的用意。

早知如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壽寧侯握住鹽鐵司,實在是太關鍵了,要了命了。

“此策陛下怕是很難拒絕!”劉健再一次拿起了那份題本,然後開口說道:“朝廷可以控製鹽商,同時還能增加鹽課歲入,實在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如果我們阻止的話,怕是要讓陛下對我們不滿,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我們還是要想點彆的辦法。”

“除非不讓鹽鐵司決定鹽商的名額,可是既然設立了鹽鐵司,怎麼能讓其他人插手?如果過內閣,怕是給人內閣攬權之嫌。”

謝遷在一邊沉著臉說道:“這份手段和心機,當真恐怖,從鹽鐵司設立開始,估計對方就在等著這一天了。

“事到如今,這件事情怕是難以阻止了,不如從戶部入手,讓戶部尚書佀鍾來決定鹽商的資格,雖然鹽鐵司專管鹽鐵,但是總歸也是要歸屬戶部,戶部插手也不算壞規矩。”李東陽這個時候開口了,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們絕不能讓鹽道落於壽寧侯之手。”

“鹽道是大明的鹽道,鹽課是朝廷收入的主要來源,一旦落入壽寧侯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劉健和謝遷都沒說話,兩個人都知道李東陽話裡麵的意思,外戚專權一定要阻止,朝廷絕對不允許外戚做大,鹽道利潤豐厚,絕對不能落入壽寧侯的手裡麵,這不光是利益之爭,也是權力之爭,不能退,一旦退了,那麼就再難拿回來了。

“諸位閣老,這位題本是通政司剛送來的,是通政使沈大人上的題本!“文書將一份題本拿了進來,然後恭敬的遞給三位閣老。

三個人都是一愣,能夠在內閣任文書的人自然不一般,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三個人遞上來的題本,那自然是不同尋常的。劉健當然不讓的將題本接過來,看了一眼之後,劉健身子一晃,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良久才開口說道:“釜底抽薪啊!”

謝遷和李東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敢置信和震驚,三個人共事多年,劉健這位內閣首輔大學一項都是穩重的,如此失態還是第一次。

“劉公,可否讓我看一看?”謝遷在一邊忍不住了,直接開口問道。

劉健點了點頭,將題本遞給了謝遷,然後開口說道:“我們真的要把這個給壽寧侯出謀劃策人找出來了。”

謝遷接過題本看了一眼,眼睛差一點沒突出來,這份題本是通政使沈祿上的,內容也不複雜,沈祿首先提出質疑的就是題本製度,這一次的揚州私鹽案暴露的是朝廷監察製度的缺失,都察院的禦使,各道的禦使,戶部的清吏司,這些人都在做什麼?

守備太監一樣無所作為,地方官官官相護,朝廷成了睜眼瞎,揚州這麼大的私鹽案,持續這麼久,破壞力這麼大,朝廷上下居然一無所知。

揚州轉運使劉琦,心懷正義,可是想要查清揚州私鹽案,居然隻能以身為賊,甚至隻能一起和貪官鹽商同罪,這是什麼?這是忠臣的悲哀,朝廷不能這樣下去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通政使沈祿提出了一個新的政策,也就是密奏製度。

密奏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錦衣衛東廠都有,朝中的重臣也可以呈遞密奏給陛下。

隻不過這隻限於朝中重臣,這些人能夠見到皇上,能夠親手把題本承給皇上,其他人就不行了。

在這份題本裡麵,沈祿提出了密奏製度,那就是建立一個新的密奏渠道,讓天下的官員都可以上奏密奏直達禦前。當然了,這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要上密奏的,你要上密奏,那你就要對你的這份密奏負責人,尋常的公事一樣走題本。

在這裡麵,沈祿還提出了幾個例子,比如這一次揚州的私鹽案,如果如果有密奏製度,那麼揚州轉運使劉琦就不用如此受此大罪了。

雖然沈祿寫的有理有據,但是三位內閣大學士是什麼人,他們一眼就洞穿了這個密奏的本質,這就是奪權。密奏的本質是繞過了上官,繞過了程序,繞過了內閣,直接題本呈遞給了皇上。這是好事情嗎?這要看對誰了,如果有了密奏,內閣票擬的權力就廢了一大半。

密奏直接呈遞到禦前,內閣都不知道,那還談什麼票擬?官員互相上密奏,誰都像坐在釘板上,稍有不慎就被彈劾了。

“真得狠啊!”謝遷將兩本題本拿起來,歎氣道:“這一次咱們真得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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