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個老狐狸終於露麵了!”楊蓮聽到下麵的人彙報,頓時就笑了:“那就請進來吧!”
對於自己到揚州的消息是怎麼泄露的,楊蓮心裡麵其實早就有猜測,龐進和楊斌沒傻肯定不會泄露自己的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揚州衛指揮使蔡諞。這個消息的走漏,導致自己隻能拋頭露麵,像現在這樣穿著太監服色站出來。
通過審問楊蓮得到了一個讓他沒想到的消息,自己的身份居然是知府衙門泄露的,這就有意思了。
原本楊蓮就想看看這位揚州知府究竟是怎麼回事,隻不過這位倒是坐得住,一直沒來,這一次終於來了。
時間不長,一個四十多歲的文官就在東廠番子的引領下走了進來,見到楊蓮之後,連忙躬身道:“下官揚州知府齊歡見過楊公公,今日方知楊公公到了揚州地麵上,下官實在是慚愧,如果早知道楊公公到了揚州地麵,下官一定早早的就來拜訪了。”
齊歡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文官,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整個人透著一種溫和謙遜的氣質,配上不錯的長相,看著就像文官模板模樣。
不過楊蓮卻在心裡麵暗罵,我信了你的鬼,你個老家夥壞得很,不能相信你說的話,還什麼早知道,你他麼就是早知道了。隻不過你沒過來拜訪,而是轉身就把我給賣了。
楊蓮雖然心裡麵將齊歡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但是臉上卻是帶著溫和的笑容,顯然楊蓮也知道這個時候不宜開罪身為揚州知府的齊歡。想了想,楊蓮笑著說道:“齊知府太客氣了,咱家到揚州來是有公務在身,不好勞煩地方,驚擾太重,咱家也沒法像皇爺交代。”
不說齊歡,單單是楊蓮的手下聽到這話心都是一抽抽,公公,您說這話不虧心嗎?
可是齊歡卻是一臉欽佩的說道:“楊公公高德,實在是為官楷模,讓我等敬佩,下官聽說楊公公在查碼頭的私鹽案?”
楊蓮一愣,這麼快就轉到了正題了嗎?不過楊蓮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知齊大人可有指教?”
“楊公公,實不相瞞,下官到任揚州之後就發現了這些人在走私私鹽,隻不過鹽商勢力龐大,盤根錯節,加之下官又是揚州知府,無力管轄鹽政,使得下官有心無力。”說著齊歡一臉愧色的搖頭道:“下官隻能暗中收集證據,想等到時機成熟將這些人一起參奏給朝廷。”
“沒想到陛下聖明,派了楊公公到揚州,楊公公不愧為陛下親命,到了揚州之後雷厲風行,短時間內就有了收獲。”
聽著齊歡在那裡嚴肅認真的說著自己,楊蓮一時間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弄錯了?還是那些鹽商撒了謊?自己身份泄露的事情真的是眼前這人做的?
“今日楊公公到來,還揚州鹽道一個朗朗晴天!”齊歡說著站起了身子,對著楊蓮躬身一禮,然後接著說道:“楊公公,揚州鹽務崩壞,最大的原因是揚州轉運使劉琦,下官這些年搜集了不少證據,這一次下官全都帶過來了,還請楊公公過目。”
深深的看了一眼齊歡,楊蓮此時此刻算是明白了,揚州知府齊歡,這是盯上揚州轉運使劉琦的位子了。
自己到了之後,他先把消息放出去,然後就一直在觀察,見到自己是真的想把事情搞大,也真的有能力把事情搞大,這位果斷的就出手了。從他能拿出揚州轉運使劉琦的證據來看,這位惦記劉琦的位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這也好理解,揚州知府正四品,轉運使衙門從三品,全國有一百五十多個府,雖然不全都是正四品,可是也有不少啊!
轉運使從三品,那是大員行列,更何況轉運使的油水,那就像油庫一樣,同在揚州城,怎麼可能不眼紅?
楊蓮也明白了,這位揚州知府也是沒什麼底線的話,前幾天還和揚州鹽商一條線,現在直接就跑到自己這邊來了。不過這些楊蓮也不在意,伸手將齊歡帶來的證據翻看了起來,果然是了不得了證據。原來這位轉運使不但回護著鹽場官員和鹽商,自己也做走私食鹽的買賣。
這個鹽商就是他的大舅子,這在官場上也很常見,算不得什麼稀奇的事情,全都是親戚乾的,但是你要說他沒拿好處,傻子都不信。
楊蓮放下證據,然後看了一眼齊歡,笑著說道:“既然有此證據,齊大人可以一封題本上去,相信朝廷自有公論啊!”
齊歡則是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楊公公,劉琦勢大,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毀滅證據,到時候本官被牽連是小,揚州鹽道就永遠無法見到朗朗晴天了。這一次楊公公到揚州來,下官這才看到了機會,對付劉琦這等貪官汙吏,定然是要一擊即中啊!”
看著齊歡一副為國為民的樣子,楊蓮覺得自己還得練,光是這幅不要臉的勁頭自己就差遠了。
什麼為了揚州鹽道,什麼不惜身,這貨就是害怕,一旦他把目標對準了劉琦,他自己就會被鹽商給當成靶子按下去。
現在自己動了鹽商,這家夥這才跑過來,至於什麼結交權閹之類的,楊蓮隻當是笑話,這種事情也就二傻子喊一喊,朝中的大員有幾個不結交太監的。那可是內侍,稍稍傳遞一點消息,那幫助就大了。好處這麼多,誰還會因噎廢食?
楊蓮看著齊歡,伸手拍了拍那些證據,然後說道:“不知道齊大人這一次想要如何?”
“本官自然是責無旁貸,下官已經將題本寫好了,稍後便遞上去,不過這份折子下官害怕到不了禦前,所以想請楊公公代為呈遞到禦前。”齊歡一臉正氣的說道。
楊蓮看著齊歡,這個齊歡還真的是個人物,楊蓮不禁要重新審視齊歡,原本楊蓮覺得這個齊歡不過是一個投機取巧的文官,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人他見的多了。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這個齊歡很果斷,行事絲毫不拖泥帶水,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