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是絕對不會把鹽鐵司放到內閣的,一個部門是不是有實權並不在於它的級彆高低,內閣大學士還是正五品呢,還不是一樣搶破頭,天下有一個文官不想入閣的嗎?
鹽鐵司絕對不能夠被內閣直轄,這個腦殘決定一定不能執行,也不能給鹽鐵司與戶部相同的地位。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厚照將一份題本拿了起來,然後隨手放到了朱佑樘的麵前,笑著說道:“像這樣的官吏還是外調吧!兒臣覺得遼東就不錯。”
朱厚照與朱佑樘不一樣,在朱厚照看來,你出於什麼動機上這樣的題本不重要,你上了這樣的題本就可以了。對於這種不知所謂的題本,朱厚照彆說題本不會留,人都不會留,直接外調都算便宜他了。
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朱佑樘歎氣,自己的這個兒子哪都好,就是這個心眼小,稍有不對就想把人外調,要麼就是嚴懲殺頭之類的。琢磨琢磨朱佑樘就琢磨出味道來了,這個好像和太祖皇帝有點像?
不像,太祖皇帝高山仰止,雄才偉略,豈能和自己這個操心兒子一樣。
“這個你就彆管了,去弄你的鹽政吧!”朱佑樘將題本給拿走了,完全沒有滿足朱佑樘要將人外調的意思。
朱厚照一笑,他也沒繼續說什麼,老爹還是讓他繼續做他的仁君好了,這一輩子了想改也改不了了。這一晚上沒有在發生什麼事情,朱厚照批改完題本就回到了鹹陽宮,第二天依舊是重複著前一天的生活。
鹽政的事情是一件大事情,怎麼能體現它是一件大事情呢?那就是絕對不能草率的決定。
反正就是來回研究,反複撕扯,好像這種過程越長,越能代表這是一件大事情,代表做出決定的人越慎重。朱厚照居然有一種看前世其他國家議會打架的感覺,往往就是為了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情喋喋不休的爭論,甚至是上演全武行。
幸虧朱厚照沒有看到為了反對而反對的家夥,否者朱厚照非得把他踢出去不過。
內閣值班房。
下了早朝,內閣的幾位大學士相繼回到了值班房,現在因為隻有三位內閣大學士,值班房顯得很寬敞。首輔劉健先坐了下來,然後是次輔李東陽,最後則是謝遷,三個人坐下之後就端起茶杯喝茶,誰都沒說話。
上早朝很需要智慧,畢竟是治理國家,但是對於三位年紀不輕的朝廷重臣來說,這也是一個體力活。
三個人休息了片刻,謝遷先開口了,直接說道:“看早朝的情形,這一次鹽鐵司怕是勢在必行了,朝廷上下雖然有反對的聲音,但是並不激烈,朝廷的鹽政一團亂,那群勳戚還要來裹亂,朝政艱難啊!”
“原本是應該反對的,可是現在朝臣都盯上了這個鹽鐵司,反而沒人在意這後麵是勳戚策動的了。”
內閣首輔劉健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頭對謝遷問道:“子喬,那份題本遞上去也有幾天了,可有什麼反應?”
“沒反應!”謝遷搖了搖頭,有些喪氣的說道:“陛下和太子批改題本的時候,曾經調過一次幾個月前關於佀鍾那份折子的群臣議處文書,說了什麼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還是勳戚那邊卡住了,當今陛下幼年遭劫難,對親情看得很重。”
“尤其對皇後情深義重,加之現在皇後有了身孕,陛下這個時候自然對勳戚更看顧一些。”
謝遷這話就有些回護了,給朱佑樘找了一些理由,事實上他對勳戚也就那麼回事,唯獨對張家兩兄弟好,也是愛屋及烏罷了。朱佑樘幼年經曆非常坎坷,在宮裡麵東躲西藏的,生怕被人發現,吃不好睡不好。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對家庭的渴望何其強烈,張皇後就是那個給了朱佑樘家庭的人,因此朱佑樘對張家兄弟是嬌慣的很,當然了,在朱佑樘看來,張家兄弟又能搞出什麼事情來?作死了也就那麼回事。
“請陛下選妃以充後宮吧!”李東陽在旁邊來了這麼一句,屋子裡麵為之一靜。
劉健和謝遷看了一眼李東陽,誰都沒說話,這事就是一個禁忌,以前也不是沒人這個乾過,全都被朱佑樘給打發的遠遠的了。
“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劉健直接一個從長計議把這件事情無限期押後:“當前最要緊的還是鹽鐵司的事情,現在看來攔肯定是攔不住了,咱們當務之急就是擬定一些關於鹽鐵司這個衙門的品級和主事官。”
“太低了不行,太高了也不行,你們覺得該如何做?”
李東陽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偏了,這個時候想了想開口說道:“鹽鐵司肯定是要置於戶部之下的!”
雖然他們也看過那份內閣直轄的題本,但是他們三個是絕對不會動這個心思的,這就是他們的政治智慧了。
“既然置於戶部之下,那麼一個以侍郎領鹽鐵司,也就是應有之意了。”李東陽理所當然的說道。
三個人都沒說話,但是卻是神情各異,李東陽的話李健和謝遷當然明白,至於戶部之下由戶部侍郎領鹽鐵司,這就把鹽鐵司的主官限製在了現在的戶部侍郎裡麵,而戶部侍郎隻有兩個。同時在朝廷之中,以左為尊,戶部左侍郎要比右侍郎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不能讓右侍郎去領鹽鐵司,那樣就是造成下級權力大過上級,這是官場上的大忌。
在這樣的情況下,領鹽鐵司主官的就隻能是戶部左侍郎,也就是現在的戶部左侍郎魏吉甫。魏吉甫這個人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是卻不是翰林出身,入內閣無望,天生矮人一頭,所以不擔心他做大,入不了內閣,什麼都做不了。
三個人誰都沒在說話,而是端起茶杯喝起了茶,顯然這件事情就被這樣默認了下來。
鹽政的事情經過這些日子的發酵終於有了一個大致趨於統一的結果了,那就是可以成立,於是這天早朝的氣氛立馬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這事的重點不在能不能成立,而在怎麼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