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憂慮(1 / 1)

朱佑樘看著自己的兒子,瞪著眼睛,半天沒說話,朱厚照也跟老爹對視,隻不過是眨著自己的大眼睛裝無辜。

良久,朱佑樘狠瞪了一眼兒子,然後才開口說道:“已經讓人查了,也對峙過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不認罪,想要查明真相很困難,加上外麵輿情洶湧,這事如果處理不好,那是會出事情的。”

朱厚照撇撇嘴,出事情?在朱厚照看來這更像是一次輿論的迫害案,徐經和唐伯虎明顯被坑了。

雖然這兩個二貨乾的事情實在是不靠譜,可是這事乾的肯定不止他們一個,誰讓這兩個家夥這麼高調呢?朱厚照都不敢想,怎麼就什麼都泄露出去了?這個時代這些人比後世的狗仔都牛,怎麼就什麼都能查到呢?

像這種鬻題的事情,那不得悄悄的乾?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滿城風雨了呢?

如果前世朱厚照知道高考試題,他肯定誰都不告訴,怎麼這就弄得儘人皆知了呢?

朱厚照看著老爹,直接說道:“那就更要查清楚了,不然不足以平民憤,不然不足以安人心,不然不足以對天下有個交代。”

反正朱厚照就是車軲轆話,一點也不向正題上說,經曆了葉淇事件,朱厚照已經發現了老爹的變化了,他不在深信那些讀書人說的東西了,這些人嘴上高大上,實際上壓根就沒什麼下限,不能被他們給忽悠了。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良久,朱佑樘笑罵道:“小滑頭,行了。說說看,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父皇,其實這事很簡單,會試剛剛考完,大街上已經流傳出了‘江陰富人徐經賄金預得試題’,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有人見過徐經寫的文章,這文章與會試考題一樣,這也是這一次鬻題案的難點,如果沒有鬻題,那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其次兒臣看了一下與錦衣衛折子一起遞上來的卷宗,這件事情是怎麼牽扯到程敏政的?一來是徐經和唐寅都曾拜會過程敏政。”

“一個說敬佩程敏政才學,想要拜師,一個像程敏政乞文,瓜田李下啊!兒臣還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一次會試科舉試題很生僻,所以好的文章不多,但是在閱卷之時,程敏政見到兩篇精彩的文章,大讚這兩篇文章必是徐經、唐寅所作。”

“從前麵這些事情來看,鬻題看起來是真的,但是又不像真的,如果是真的,唐寅徐經又豈會讓人看到自己寫的樣文?做好之後必然熟記於心,然後付之一炬,唐寅可是應天府的解元,不必請外人做樣文。”

聽到這裡,朱佑樘點了點頭,讚賞的看著兒子,先不說對錯,但是兒子懷疑的疑點是有道理的。

“其次便是程敏政,如果他真的泄題給了徐經、唐寅,那不應該疏遠他們?甚至假做不熟?為何要在閱卷之時盛讚兩張優秀的卷子是徐經、唐寅二人所做?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這一樣不符合常理。”

“整件事情藏在迷霧背後,想要查清真相,怕是很難啊!”朱厚照說著說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著朱厚照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老爹。

事實上現在朱厚照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曆史上老爹直接將徐經和唐伯虎予以重處,一部分是因為要給輿情一個交代,另一部分應該就是真的生氣了。削了唐寅、徐經的仕子籍,同時發為吏,要知道讀書人是看不起吏的,這樣的做法無異於將二人的尊嚴踩到了泥地裡麵。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朱佑樘這樣的皇帝要對這兩個人這麼做呢?估計也徐經直到最後也沒說實話有關係,或者說是為了震懾。

進京趕考的仕子,彆的先不說,你跑去考官家裡麵又是求文,又是送錢,這樣的行為讓人很難覺得你沒問題。這樣的人做什麼官,讓朱佑樘更惱怒的是程敏政,你是多不會辦事?居然乾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來。

朱佑樘看著朱厚照的樣子,微微笑了笑,不過還是開口說道:“有些時候,真相並沒有那麼重要,苦心鑽營,會試之前上門巴結考官,即便沒有鬻題,也足見心思不正。程敏政,身為會試主考,理應立身持正,他難道就不知道避嫌嗎?”

事實上朱厚照還是覺得這個鬻題案是不存在的,這個時代有這樣的人,他們覺得君子不需要做這種事情,做什麼事情都坦蕩蕩,為什麼要瞞著人?為什麼要避嫌?那不是自己的作風,不是君子所為,朱厚照很清楚這樣的人在這個時代還不少。

程敏政十歲時,以“神童”被薦入朝,由皇帝下詔,就讀於翰林院,十九歲,以《尚書》中順天府鄉試第一人。二十三歲,舉成化二年一甲二名進士,為同榜三百五十餘人中最少者。曆官左諭德,直講東宮,學識淵博,為一時之冠。孝宗嗣位,擢少詹事,直經筵,禮部侍郎。

看看程敏政的履曆就知道,這人一輩子都在讀聖賢書,做出這種事情,朱厚照一點都不吃驚。

徐經和唐伯虎去找他,也不奇怪,因為這位是什麼人?科舉屆的老前輩,學霸級人物。徐經是怎麼回事朱厚照不知道,但是朱厚照覺得唐伯虎去弄考題的可能性不大,唐伯虎可是南直隸鄉試的解元,才高八鬥不一定,但是放浪形骸恃才傲物是一定的,他會去跑去弄題?

“你說說看,如果這件事情讓你處置,你打算怎麼辦?”朱佑樘看著朱厚照,再一次問道。

這一次朱厚照漠然了,事實上這事很好辦,直接處理了也就是了,首先是程敏政,你一個會試主考,考前應該避嫌,這個不用說了吧?可你呢?不但過從甚密,還收錢,還給他們寫文,腦子呢?即便沒鬻題,這種沒腦子的官也趁早回家,清流官還好,掌握了實權還不定乾出什麼事情來了。這樣的官就彆乾了,回家去,罷職還家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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