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時期商人的地位?朱佑樘略微想了想,然後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朱元璋時期彆說商人的地位了,士人的地位都不行,說殺就殺,無論是朱元璋還是朱棣,那殺起人跟殺雞一樣。非常有漢朝的風範,但是自從太宗和太祖之後,大明朝就沒有這麼強勢的皇帝了。
朱厚照笑著說道:“為什麼太祖的時候商人地位很低?那個時候士人好像也沒今日的傲氣吧?”
聽了朱厚照的話,朱佑樘點了點頭,的確是這麼個事,以前大家都覺得這是因為太祖皇帝聲震寰宇,威望震天,現在看看好像並不全都是那麼回事啊!
“咱們皇家的人看不明白,可是下麵的人看的可是很明白的。”朱厚照感歎著說道:“這就是因為士商融合,不但是關係上的融合,還有本身定位的模糊,有的人不但是商人,而且是士人。以前士人有地位,畢竟士農工商,但是他們沒錢啊!這世界上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沒錢不成事,無論是對個人,還是對國家,咱們朝廷沒錢不也不成嗎?”
“商人有錢,可是沒地位啊!”朱厚照一攤手繼續說道:“商人的兒子連科舉都不準,出門都要穿麻衣,更比彆提綾羅綢緞了。”
“一個有地位沒錢,一個有錢沒地位,有錢的想要地位,有地位的想要錢,結果自然就是一拍即合。有地位的想有錢,於是開始經商,有錢的想要地位,於是開始科舉,雙方都在儘量模糊商人和士人之間的地位。甚至還出現了儒商的稱呼,難道不覺得可笑嗎?在儒家眼裡麵,儒學是多高貴的字眼,怎麼會舍得給滿身銅臭的卑賤商人用?可是人家舍得,為什麼?因為他們自己也是。”
“士商融合,使得他們形成了一個的群體,他們不是單純士人,也不是單純商人,很強大,很難對付。”
“父皇,你知道兒臣最氣的是什麼?兒臣最氣的不是他們這麼乾,因為這是人之常情,兒臣最氣的是他們這麼乾,嘴裡麵還喊著士農工商,賺錢的時候就是商,平時的時候就是士,還真是一點不吃虧,可是農和工呢?麵朝黃土背朝天,吃不飽,穿不暖,讀書都讀不起,可是商人就讀得起,吃得好,穿得暖。”
“農人收入少,賦稅重,可是他們呢?一個個腦滿腸肥,整日裡想著怎麼從朝廷身上吸血,他們都快成蛀蟲了。”
朱佑樘算是看出來了,兒子這是看這群早不順眼了,從龍椅上走下來,圍著朱厚照走了一群,朱佑樘這才說道:“那你想怎麼辦?”
“簡單!”朱厚照笑著說道:“他們不是把自己搞的模糊嗎?那咱們也就模糊著來,希望他們是商人的時候,他們就是商人,希望他們是士人的時候,他們就是士人。鹽場不是被他們把持著嗎?那咱們就給他來一個釜底抽薪,鹽引說到底就是一個資格,但是鹽引雜亂,鹽商眾多,不利管理。”
“朝廷可以定鹽商名額,比如江淮鹽場定十家鹽商,朝廷頒發資格,隻有拿到朝廷資格的人才能夠做鹽商,才能夠販鹽,否則一律以販私鹽論處。”
在大明,販私鹽那可是大罪,這罪名大了去了,那是要殺頭的,朱厚照這招可以說真的是釜底抽薪了。
“專門成立一個衙門管理鹽場,將鹽場從的地方徹底的分離出來,鹽場官員全都由中央任命。同時派出宮裡麵的內侍到鹽場,做鎮守太監,看著這些人。至於鹽商的選擇,那就更好辦了,勳戚們不是總哭窮嗎?讓他們去找人,他們應該都有人把?就讓他們去乾。當然了,這個資格肯定是得要錢的,出的少了可不行。”
“鹽課就還按照以前的就行,這事基本上這樣也就成了,兒臣估計這鹽課能漲不少,加上買資格的錢,估計國庫能有不少錢。”
朱佑樘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麵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自己原本歡脫的小兒子,怎麼就這麼陰險毒辣了?身為皇帝,朱佑樘又知道這是好事情,可是就是心裡麵不舒服。
資格的事情,朱佑樘當然知道這麼乾的意義,說白了就是我說讓誰乾,誰才能乾,而不是商人們自己拿著鹽引,自己拿錢去賄賂,自己去領鹽,直接就把鹽場那邊的權力給收上來了。比如葉家,你不能在地方能耐嗎?你就沒資格,就不讓你乾,你能怎麼著?氣死你乾瞪眼。
讓勳戚去乾,朱佑樘也知道,朱厚照根本不是給勳戚謀什麼福利,這就是在讓勳戚往裡麵跳。
當然了,這事賺錢吧?肯定是賺的,鹽商是大明最賺錢的了,隻不過勳戚以前都是和鹽商合作的,他們想下場都沒機會,那些鹽商不可能讓勳戚下場的,你們下場了,我們還怎麼玩?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名額限製,讓誰下場不讓誰下場,你說的不算,皇帝說的才算,那麼勳戚的優勢就凸顯出來了。
加上勳戚拉攏一批親近的鹽商,剩下的鹽商想鬨也鬨不起來,再說了,這不還有皇帝在,這個偏心眼的裁判肯定各種吹黑哨。
那些人也隻能在地方想辦法,想辦法使絆子,這個皇帝就鞭長莫及了,但是彆忘了,這些勳貴勳戚都是什麼主,他們能慣著你這個毛病?皇帝沒時間和他們鬥,這些勳貴和勳戚可是有的時間,擋我的財路,姥姥!
“對了,這個名額不能是永久的,依兒臣看十年為期就挺好。”朱厚照打著算盤道:“先讓他們發幾年財,過幾年就可以繼續納糧開中了,將糧食送到邊關去,可以免鹽課,送去的糧款以鹽款抵充,送糧的可以先領鹽,那個就有些遠了,到時候商人行走,邊關繁茂,商屯也能起來了。”
“第一個十年或許名額拍出的價錢不高,但是第二個時間肯定非常高,估計能打破頭,算了,十年太長了,五年正合適,父皇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