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在鎮上幾位領導的陪同下,陳牧他們一行人一起趕往北棹村。
陳牧坐在車子裡,看著前麵後麵的車子排成一行,真有點哭笑不得。
對他來說,明明兩輛小金杯就能把所有人塞進去了,現在弄出這麼這麼長的一條車隊,就跟什麼工作組出巡似的,特彆誇張。
來到北棹村,車隊停在了村子口,阿古達木夫婦倆已經在等著了,顯然他們早就得到了通知。
看見車隊停下,夫婦倆立即迎了上來。
他們都是實誠人,看見鎮上的領導,隻會憨憨的賠笑,沒什麼話兒說。
可是看見了陳牧後,態度一下子就親熱了起來,尤其阿古達木,直接走過來用雙手握住了陳牧的手,使勁兒的晃:“陳總,謝謝你,你們的樹苗真好,成活率很高啊,基本上沒怎麼死的,真好,真的很好。”
“你覺得好就行,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的。”
陳牧的手被蒙古漢子抓得緊緊的,如果不是他練過,恐怕當堂要被蒙古漢子晃傷,這家夥的手勁兒太大了,而且還自帶狂化增幅。
“好啊,我們夫妻倆歡迎陳總指導,嗯,我這就帶你到我們的地裡去看。”
看得出來,阿古達木很高興,從看見陳牧之後就一直咧著嘴笑,一聽陳牧的話兒,立即就要拉著陳牧走人。
旁邊的女人看不下去了,連忙輕輕拉了拉丈夫:“你快放開陳總,我們聽領導和陳總的安排。”
阿古達木這才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有點忘乎所以了,嘿嘿一笑後放開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陳牧也笑了笑,對阿古達木的妻子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問秦剛:“秦主任,怎麼樣,我是直接就去他們家承包的地裡看嗎?”
這是這一次來的主要目的,秦剛點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鎮上幾個領導也沒有什麼意見,所以一行人開始跟著阿古達木夫婦,一起往他們承包的那塊地走過去。
其實陳牧在地圖裡就能看到這塊土地的所有情況,隻不過想親眼看一看種到地下的苗,了解它們在流沙裡麵的生長情況。
所以,陳牧一邊走,一邊和阿古達木聊了起來:“阿古達木大哥,最近有大風沙嗎?”
阿古達木回答:“有,這裡每個月都會刮大風,小一點的沙塵暴就更頻繁了,至於平時每天刮風那算是常事了……唔,基本上刮風的時候,屋外麵全是沙子,連小孩子都不願意到外麵玩的……”
“大風沙來的時候,樹苗的情況怎麼樣?”
陳牧看見蒙古漢子又有一點要開始介紹附近環境變遷史的苗頭,連忙打斷他:“阿古達木大哥,剛種下去的樹苗遇到你說的那種大風沙,會不會被刮起來?”
阿古達木聽見陳牧的問題,嘴巴咧得更大了,連牙床都露了出來,說道:“陳總,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們公司的樹苗真的很好,基本上都不會被刮起來,就算歪了,隻要風過後及時扶正,就又能活了。”
“基本上?”
陳牧想了想,又問:“這麼說……就是還是有樹苗被風刮起來咯?阿古達木大哥,這是個什麼情況?是因為種的時間太短?這麼說吧,如果是因為種下去的時間太短,那你有沒有觀察過,究竟多長時間種下去的苗,才不會被你們這裡的大風刮起來?”
阿古達木回答:“是有一些樹苗因為種的時間太短,會被刮起來。我留意過,大概下午種下去的樹苗,如果晚上遇到大風沙,就會有一些被大風刮起來……嗯,大概是三個小時之內吧。”
陳牧聽了,略作沉吟,有點了解狀況了。
梭梭樹號稱隻要在沙漠裡種下去,給點水,幾個小時就能活。
他讓阿娜爾古麗做過試驗,自家的梭梭苗種下地後,三個小時之內根部就能紮實的長在地裡,不過在流沙的環境下,這樣的能力可能會打點折扣,所以才會出現被風刮起來的情況。
阿古達木看見陳牧不說話,還以為陳牧在為樹苗被風刮起來的事情憂慮,就又主動說:“陳總,你們的樹苗是我見過最好的,以前我買的那些苗,就算是種了一個月,都有可能被風刮起來的,更不用說幾天、幾個小時了。能在三個小時之內就把根紮在沙子裡,不被風刮跑,已經很了不起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剛種下去的樹苗會被風刮跑,隻有不到三成的苗子才會這樣,這真的很好了。”
微微一頓,阿古達木很為陳牧著想的說:“一開始的時候,我聽庫爾班江說你們的梭梭苗賣五毛錢,我覺得貴,可是後來種了以後,我就覺得你們賣便宜了,這樣的成活率,賣一塊錢都不算貴。”
正常的話,普通梭梭苗的批發價是一毛,有些沒那麼好的苗,甚至能賣到幾分錢,甚至更低。
可是在荒漠種樹,苗錢其實不算什麼成本,最貴的是人力成本。
因為在惡劣的環境下,樹苗需要護理,需要人工去保護它的成長,等它成長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成活。
有時候,如果運氣不好,幾千幾百棵樹苗種下去,可能一不小心全死了都有可能,所以成活率越高的樹苗在市場上的價格就會越貴。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一株一塊錢的樹苗,成活率是百分之九十,一株一毛錢的樹苗,成活率連百分之五十都不到,選哪一個?
看起來,好像百分之五十的成活率也不低了,湊合著可以用。
可是對於真正的種樹人來說,一株樹苗死了,他就得再種,澆水,維護,又死了,然後又要再種……一直這麼費力不討好,所付出的時間成本和人力成本,其實比苗錢更加沉重。
所以,兩種樹苗,要選哪一個,一目了然。
這也是為什麼牧雅林業的苗賣這麼貴,零售一塊,小量批發八毛,大量批發五毛,還是一樣賣得飛起的原因。
陳牧聽了阿古達木的話兒,很滿意這個蒙古漢子對自家樹苗的忠誠度:“謝謝你的誇獎,阿古達木大哥,我們的苗已經賣很貴了,漲價肯定是不行的,希望以後你能幫我們多多宣傳,讓更多的人來這裡種樹,來買我們的苗。”
阿古達木拍著胸膛承諾:“那是必須的,等今年我種樹成了,他們就都知道了,以後誰要是敢說你們的苗不好,我就讓他們到我的地裡來看。”
陳牧和蒙古漢子在前麵邊聊邊走,成子鈞和他帶來的那幾個小青年跟在後麵走。
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北棹村,對於附近的環境感覺挺新鮮的,左看右看,好一會兒後才漸漸覺得無聊起來。
其中一個年輕人有點不耐煩的對成子鈞說:“鈞哥,我們跟著他們到這裡來乾什麼?這有什麼意思?這麼一路走過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可真夠沒勁兒的。”
成子鈞看了那小青年一眼:“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回車裡呆著去,反正我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不知道我那哥們兒折騰出了什麼東西。”
另一個年輕人說:“鈞子哥,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那哥們兒是來這裡做生意的,大概對這裡的好處很大,所以鎮上的人都上杆子巴結來了。”
微微一頓,他指了指四周的沙丘,又說:“這樣的地方,來玩玩還可以,要是讓我來做生意,我寧願去死,難為你那哥們兒居然不嫌棄……鈞子哥,像這樣的地方,能賺什麼錢啊?”
成子鈞遠遠的看了陳牧一眼,看著他和阿古達木談笑風聲的樣子,又看了看後麵幾個跟著的官員,斜著瞥了那年輕人一眼:“你給我滾一邊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知道不?那哥們兒雖然不像你這樣,有個好爹,可就憑他這脾性,遲早是個人物,我就想看看他到底在這裡折騰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