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胡大的使者,沙漠的精靈,不是普通的野駱駝……昨天晚上我還趕它,這是褻瀆哩……”
維族老人從地上爬起來後,嘴裡一迭聲的說著,看著野駱駝的眼神中充滿了迷醉之色,就仿佛在看什麼絕世珍寶。
漸漸的,陳牧總算從老人那語無倫次的話兒中聽明白了一點意思。
原來,白色的單峰野駱駝對於荒漠上信奉胡大的人來說,是非常神聖的動物,在傳說中它們是胡大的使者,說白了就是神使的意思。
每一次白色單峰野駱駝出現,都帶著胡大的旨意降臨,隻有受到胡大祝福的人,才能得到它的青睞。
陳牧對老人所信奉的東西不太了解,頂多知道些風俗和禁忌,不過他此刻能感受到維族老人的激動,就跟看見神跡一樣。
原來你這麼牛的麼?
陳牧好奇的朝野駱駝打量幾眼。
這貨仍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不時嚅動一下嘴巴,露出裡麵的牙齒,那憨批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之處。
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誤會了?
陳牧弄不太明白,隻能繼續用水把這貨身上的泡沫全都衝乾淨,收拾好東西,這才把奶倒進大碗裡:“喝吧!”
野駱駝衝陳牧咧了咧嘴,然後低頭喝奶。
經過這麼幾次接觸,陳牧算是摸到一點這貨的脾性了,它衝人笑的時候就是表示高興了,嗨皮了。
陳牧趁野駱駝喝奶的時候,轉頭看了維族老人一眼。
隻見老人正小心翼翼的往這邊張望,那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真是讓人有點心酸。
“過來吧,艾孜買提大叔,它不怕人。”
“可……可以嗎?”
維族老人咽了口口水。
陳牧招手:“快來,它喝奶的時候最聽話了。”
維族老人聞言,終於吸了一口大氣,然後慢慢走過來。
他的腳步邁得前所未有的輕,就跟躡著腳走路似的。
等維族老人走近,野駱駝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來,看了維族老人一眼。
維族老人被嚇了一跳,連忙又退後了好幾步,拉開距離,生怕驚擾到神使。
陳牧見狀眉頭一皺,忍不住用手拍了拍那貨的大腦袋,埋怨道:“你乾什麼?乖乖喝你的……”
“輕點,輕點,哎喲喲,小牧,你輕點,彆亂來。”
陳牧的話兒都還沒說完,維族老人已經忍不住輕呼起來,對陳牧動手打神使腦袋這事兒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陳牧尷尬的把手收回來,對維族老人道:“艾孜買提大叔,你彆害怕,過來摸摸它,它真的不認生。”
“算了,算了!”
維族老人這一次很堅決的搖了搖頭,想了想後又很認真的對陳牧說:“小牧,我想請個假,回去一趟哩。”
“啊?”
這個有點突然,陳牧好奇道:“艾孜買提大叔,請假沒問題,你有什麼急事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維族老頭說道:“我要回去請個人過來看看……看看它,你能不能讓它……讓它彆離開?”
陳牧轉頭看了野駱駝一眼,他還真說不準自己能不能把這貨留下,這貨一般是喝完奶就跑的,沒良心得很。
不過略一沉吟,他很快就回道:“艾孜買提大叔,它每天都要來喝奶的,你去請人吧,如果它走了就等明天再看。”
“好哩!”
維族老人轉身小跑著去後頭牽驢,然後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加油站。
等老人走遠,陳牧回過頭來,惡趣味兒的又拍了一下野駱駝的腦袋,問道:“喂,你真的是胡大的使者嗎?既然你那麼牛……嗯,那你能不能開口說話?”
野駱駝沒搭理他,繼續索索的喝著奶。
陳牧自言自語道:“不過也是,你給哥送來的那塊小方印有點神,是不是你們胡大的東西?”
野駱駝還是沒抬頭。
陳牧扭頭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又說:“要不哥跟你打個商量,你回去看看還有沒有更多的像是小方印這樣的東西,都一起送過來,哥每天給你加頓奶,怎麼樣?”
野駱駝鳥都不鳥他。
不一會兒,大碗裡的奶就見底了。
野駱駝抬起頭衝陳牧笑了笑,轉身又小跑著走人。
陳牧無可奈何的看著它的背影,喊道:“喂,你明天記得來,艾孜買提大叔回去找人了,彆明天見不到你,害人家白跑一趟。”
那貨也不知道聽到沒有,反正迅速跑遠,終於消失在荒漠中。
陳牧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回到營業室。
剛看了一陣子電視,外頭突然傳來車子進站的聲音,他衝窗外一看,原來是林業公司送樹苗的貨車到了。
貨到,簽收,完事兒後林業公司的人把樹苗一卸,水都沒喝一口,就又離開了。
陳牧看了看那些樹苗,大都是不到一米的小樹苗,似乎並不是多重的活兒。
反正加油站現在沒人,陳牧回房換了身乾活的衣服,然後拎著幾棵樹苗和鐵鍬,開始他的種樹大計。
穿過綠化帶,後頭就是一片沙地。
這裡的沙土非常鬆軟,一鐵鍬下去就是一個坑,挖起來一點也不費勁兒。
把坑挖大挖深,把樹苗放進去,填坑,把土稍微拍實,就算完了。
澆水的事兒可以放一下,多種幾棵後統一澆淋。
“霧草,種樹這活兒……可真累啊!”
沒過多久,大概種了二十來棵胡楊樹,陳牧就覺得累了,嘴巴和嗓子眼都乾得不行。
在這荒漠中,白天最高的時候達到四十度,能直接把人烤乾,可是到了晚上,卻又會直降零下,能把人凍僵。
現在正是中午的時候,陳牧雖然帶了帽子,可還是感覺不經曬,所以直接把圍巾也圍上了,遮住半張臉,看起來就跟沙地阿拉伯那些酋長似的。
種完手頭的一棵梭梭樹,陳牧再也忍不住了,扔下鐵鍬,轉身回去營業室拿了瓶冰可樂,“嗤”的一下打開,直接灌進去。
“呃……爽!”
飽飽的打了個嗝,冰涼的感覺籠罩全身,整個人都仿佛升華了,再也感受不到周圍的熱浪。
唉,勞動人民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