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認為未來歐洲將會爆發大戰?”
在禦書房裡,身形雍腫的恩斯特臉上帶著笑容,他輕輕點著頭,低聲道:“我十分讚同陛下的判斷,因為這是一個足夠瘋狂的年代,那些歐洲的君主們正在為自己的野心添加乾柴,隻需要一點點火星就能點燃它們。”
寧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靜道:“恩斯特,你應該明白東西方文化內核存在嚴重差異,這種差異甚至大到將來完全有可能發生戰爭的地步,眼下完全是因為世界太大,還存在許多沒有被采摘的果實,所以還能保持表麵的平靜,可是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對於皇帝對歐洲各國的忌憚,恩斯特自然十分了解,他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陛下,相對於您的帝國,眼下歐洲根本沒有任何國家能夠比擬,更不用說對它所產生威脅了。”
寧渝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一次在日本人的事情上,英國人的表現實在讓人很難放下心來,他們似乎有些過於急切了。”
“遏製——或者說是拖延,沒錯。”
恩斯特充滿了自信的笑容,“實際上,眼下歐洲的局勢依然是平衡的,很難找到真正的突破口,英國人眼下並沒有真正成為勝利者的一方,法國人絕不會拱手讓出歐洲霸權,他們一方麵相爭,另一方麵也在擔心大楚的成長,所以在亞洲他們反倒能攜手抗擊大楚。”
實際上,在恩斯特看來,目前整個歐洲的格局依然處於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和大北方戰爭的氛圍下,即隨著法國的逐步強大,引起了整個歐洲對法國的忌憚,特彆是發展到了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時候,這種忌憚達到了高峰。
簡單來說,由於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絕嗣,王位的傳承出現了空缺,而當時具備繼承資格的主要有法國的波旁王朝和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王室,無論誰獲得了這頂王冠,也就意味著可以繼承實力強大的西班牙和其海外殖民地,等同於能夠獲得實質上的歐洲霸權。
而原來的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二世在生前立下過遺囑,即將王位傳給自己姐姐瑪利亞·特裡薩和波旁王朝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孫子安茹公爵腓力,可是他又加了另外一個限製條件,即法國和西班牙永遠不得合並為一個國家,便為王位繼承埋下了隱患。
後來路易十四宣布讓腓力繼承了西班牙國王,卻深深惹怒了當時的英國,而英國為了限製法國成為歐洲實質上的霸主,便與荷蘭結成反法聯盟支持奧地利的查理大公繼承西班牙王位,而這一場戰爭還波及到了其他歐洲國家,比如普魯士王國和其他邦聯,成為實質上的整個歐洲的一場混戰。
這一場戰爭同大北方戰爭的時間幾乎重疊在一起,因此在這兩場戰爭的發展幾乎影響到了戰後的歐洲格局,其中最大的獲益者便是英國和普魯士,而最大的失意者便是法國和瑞典,也在歐洲形成了實質性以英普為首的反法同盟。
“歐洲在未來爆發新一輪的戰爭並不足奇,無論是在法國還是在英國,都存在這種聲音,隻是目前還欠缺一根火柴。”
寧渝微微一笑,他扶著自己的額頭,低聲道:“實際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潛在原因,即歐洲工業化存在的衝突,還有爭奪海外殖民地的衝突,而這兩大衝突也決定未來英法之間必須會打上一仗。”
一山不容二虎,這句話實際上也可以放在工業國身上來說,因為這的確很符合目前的現狀。
簡單說,在目前的歐洲,工業化也開始逐漸拉起了帷幕,而工業化發展的前期不光要啃食國內的經濟,還需要廣闊的海外市場和燃料地,也就是需要更多的柴火才能燒得起來,因此如果兩個工業國同時在發展的時候,雙方之間勢必充滿了血腥殘酷的鬥爭,因為他們都需要搶對方的市場和原料。
像大楚在發展工業化的時候,本質上是非常幸運的,由於周邊的國家都是非常弱小的國家,根本沒有任何工業力量,因此它們隻能淪為大楚工業化發展的食物,從緬甸到南洋,從南洋到朝鮮和日本,看似區彆很大,可是本質都是一樣的,它們都僅僅是食物。
可是放到現在的歐洲就不儘然,原先的霸主荷蘭已經倒下,可是站起來的雄獅卻有兩頭,一頭是在角落裡暗自磨礪著爪牙的英國,另一頭是已經展露出自身風采的法國,一旁還有許多正在暗中窺伺的豺狼,這也使得歐洲國家想要率先實現工業化,本質上要困難更多。
因此,英國和法國之間勢必會進行一次生死之爭,贏家不光可以從此消除這一腹心之患,而且還能搶到更多的海外殖民地,擁有更多的原料來源和更廣闊的的商品市場,可以輕鬆解決本國工業化發展的核心問題。
恩斯特聽完寧渝的分析之後,不由得微笑著點了點頭,“陛下所說的確很有道理,隻是英法之間也依然保持著克製的態度,想讓他們打起來隻怕沒那麼簡單......”
寧渝麵帶微笑,他將茶杯放在了桌麵上,低聲道:“恩斯特,你知道嗎?在我們的華夏有一句話,叫做四兩撥千斤,有時候想要改變局勢的發展其實並不需要特彆大的力氣,隻要找到正確的法子,就能夠用四兩來撥動千斤......”
“就像俄羅斯?”
“沒錯,就像俄羅斯一樣。”
寧渝微微一笑,“眼下我大楚的情報部門已經在歐洲發展了許多年,可是動作上依然很慢,所以朕希望能夠由你來建立一個部門,作為我大楚未來更專業的對歐洲政策的智囊集團,你可願意?”
“是要讓我去間諜嗎?”恩斯特有些不太理解。
“不不不,間諜會有專門的人員去做,你所負責的這個部門隻會進行對歐洲各國的政策研究,所有的實施問題都無需你們去做。”
寧渝歪著頭想了想,笑道:“這個部門正式的名稱可以叫做歐洲調查部,代號嘛,就叫‘摩薩德’好了,將來所有的人員都由你親自招募和挑選,朕給你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後,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是,陛下.......”
恩斯特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對於這一份工作,他不僅不會有任何方案,反倒有些暗暗的期待,或許隻有這樣的舞台,才能更好的展露他身上的才華。
.......
“父皇!”
三歲的寧承廣歡呼著一頭撲進了寧渝的懷抱裡,他小小的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和欣喜,打量著寧渝,而寧渝抱著他小小的身子,一種父子血脈親情的感覺湧上心頭。
實際上眼下寧渝的子嗣也十分眾多,其中兒子也已經有了六個,女兒也有了四個,不過其他的子女傳承的教育當中,更有幾分帶著傳統意味上的內斂,因此除了幾個小女兒之外,兒子們見到寧渝都是比較拘謹的。
而對於寧承廣這種更熱烈的表達方式,卻是讓寧渝心頭微微有些溫馨,他在寧承廣的額頭上吻了一口,才將他放了下來,隨後便望著站在一旁的伊麗莎白,笑道:“你們這一路實在有些辛苦了,等到將來到從京城到北海的火車通行之後,行程就會短上許多。”
所謂的北海便是先前的伊爾庫茨克,自從大楚徹底收回北海之後,便將此地給改了名,並且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北海省的省會,而後續從京城到北海的這一條京北鐵路,也成為了當年便定下連接京城和北海的重點工程。
伊麗莎白很顯然對大楚未來推行的這一計劃頗為了解,她的臉上帶著幾分強笑,“如此遙遠的距離,如此龐大的工程,放在如今的俄羅斯實在是有些不敢想象。”
寧渝臉上微微帶著幾分得色,他笑道:“其實放在過去的大楚,這一工程也是天方夜譚一樣的事情,可是這幾年大楚經濟發展迅速,特彆是工業化也有了一定的初步成就,相應的冶鐵技術和工程技術也都得到了發展,使得這一條鐵路也就從圖紙上成為了可能,不過根據目前的進度來看,至少還需要六年的時間才能通車。”
“即便是六年的時間,那也是頗為值得的吧。”
伊麗莎白有些豔羨地望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龐大輿圖,卻不知道在何時輕輕歎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隻是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恐怕真的比彼得大帝要更加偉大。
夜幕降臨,寧承廣早早就被宮裡的嚒嚒們抱走哄著睡了,而已經闊彆許久的寧渝和伊麗莎白自然再一次滾起了床單,對於這一匹相貌絕佳身材也絕佳的大洋馬,寧渝居然產生了一種當年在戰馬上征戰的感覺。
激情過後,伊麗莎白偎依在寧渝的懷中,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低聲道:“陛下,聽說英國人在插手大楚的事情?”
寧渝把玩著伊麗莎白烏黑的秀發,毫不在意地說道:“彼得羅夫娜,這僅僅隻是一件小事情而已,實際上到目前為之也已經處理妥當了。”
伊麗莎白臉上微微一愣,她並不是一個愚蠢的女人,相反她對人的情緒掌控非常細致,很快就意識到了皇帝語氣中的微微不滿,隨即便不再多言,她望著寧渝甜甜一笑,便將身子纏了過來。
寧渝感受著麵前這個女人給自己帶來的刺激,臉上卻是不露絲毫聲色,他當然明白伊麗莎白這一次來到南京的目的,絕對不是讓兒子來看爸爸那麼簡單,至於具體是什麼想一想也能猜到,不過寧渝不打算過早地給伊麗莎白承諾。
在接下來的數日裡,寧渝帶著伊麗莎白騎馬狩獵,並且讓寧承廣這小子的其他兄弟姐妹們一同相陪,主要也是為了培養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畢竟他們之間也不僅僅隻是單純的兄弟關係,在未來等到寧承廣繼承了俄羅斯帝國的皇位之後,還會成為兩國君主之間的關係。
而在這幾天的時間裡,伊麗莎白似乎也完全放棄了進一步試探寧渝的想法,隻顧著陪同寧大皇帝參加各種活動,甚至還跑到了皇城公學裡麵去看望了那些年幼的學生,一應的表現都十分中規中矩。
而此時宮中,皇後崔姒和貴妃陳采薇二人卻正坐在一起閒聊,隻是話題卻是聊到了這個從俄羅斯過來的洋女人。
相對其性子恬淡的崔姒,陳采薇畢竟出身江湖兒女,對伊麗莎白這個外國女人便有些瞧不上,輕聲道:“陛下過去的時候,除了皇後您,眼睛裡卻是容不得彆人,可是這個羅刹女人卻似乎會了法術一般,讓陛下倒是著迷了。”
崔姒微微一笑,雖然年歲漸長,可是看著卻依然如同二八少女一般,輕聲道:“陛下總有自己的主張,這伊麗莎白瞧著也不是一個生事的人,若非她是一國之君,本宮倒想勸勸陛下,將她收到後宮卻是更好一些。”
“哼,這羅刹人也是離奇,哪有一個女人能當皇帝的,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陳采薇搖了搖頭,她自然不曉得唐朝的時候便有一個女皇帝,卻是又想到了什麼一般,歎口氣道:“前些日子皇城公學那邊派了人進宮,說承義性子有些頑皮,天天嚷著要去雛鷹營,卻是不想讀書了。”
寧承義便是陳采薇生下來的二皇子,年歲僅僅次於寧承澤,如今也有了十二歲,和寧承澤一般都在皇城公學裡麵念書,隻是他的性子似乎有些受到自己這個母親的形象,喜動不喜靜,更是從小開始學習武藝,聲稱將來要從軍當個大將軍。
崔姒微微一笑,相對於文質彬彬的寧承澤,她反而更喜歡寧承義這種直率的性子,便親聲道:“其實去雛鷹營也未嘗不好,就算是承澤到了明年也會參加雛鷹營的選拔,他至少要在雛鷹營待上三年才會去上大學,到時候可以讓承義一塊,兄弟兩個也有個照應。”
聽到崔姒都這麼說了,陳采薇才無奈地點了點頭,她倒是想的沒有那麼許多,隻是總覺得與其舞刀弄槍,還不如耍耍筆杆子來得好,落得一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