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圍而不攻(1 / 1)

伐清1719 晴空一度 2117 字 27天前

革新六年三月,當皇帝在南京掀起驚濤駭浪之時,位於遠東的海參崴城,則已經被複漢軍整整圍了兩個多月。

是的,圍而不攻便是複漢軍對俄軍的戰略,因為幾乎人人都能看得出來,如今的海參崴跟尋常的城池大為不同,貿然進攻隻會出現不必要的損傷,而複漢軍由於準備充分,進行漫長的圍城反倒能夠更好削弱俄軍。

在圍城的這兩個多月裡,海參崴裡自然又焚燒了許多具屍體,倒不是俄人不想埋在地裡,隻是城內空間有限,再加上一到冬天土地堅硬無比,想要挖開也十分費勁,因此俄人也隻能在牧師的虎視眈眈下,選擇一把火給燒掉了。

當然,俄軍在海參崴畢竟擁有大量的物資儲存,因此絕大部分俄人都可以安然度過這個冬天,可是隨著長期的圍城以來,城內俄軍的士氣也開始陷入了低落之中,因為絕大部分的俄軍士兵都覺得複漢軍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他們更希望能夠出城戰勝敵人。

不過僅僅隻是普通的俄人抱著這般的想法,而上層的俄軍軍官們卻是不是這麼想,特彆是遠東總督薩拉務拉伯爵,再三發布軍令,禁止俄軍出城迎戰,必須要依托海參崴的城防係統來與複漢軍交戰,因此這才使得俄軍一直老老實實呆在了城內。

對於薩拉務拉伯爵而言,他雖然對軍事懂的並不算多,但是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有很多時候做的越多錯的越多,隻要好好依托眼下的沃邦防禦係統,則根本不用擔心會被攻破,至於海參崴目前的物資供給,至少能夠堅持兩年以上。

兩年,聖彼得堡的援軍就算爬也爬過來了。

“咱們派去的信使?應該在年前就已經到了聖彼得堡吧?”

薩拉務拉伯爵悠悠歎道?眼睛望著城下的複漢軍壕溝陣營,心裡卻是感覺到一陣陣煩悶?若是有必勝的把握?他何嘗不想出城一戰?

可問題就在於,他根本沒有這樣的把握?眼前的這個敵人實在是不同於過去的一切敵人,哪怕是準格爾汗國?也未曾帶來過這麼大的壓力。

一旁的情報主官謝爾蓋恭敬道:“啟稟總督大人?若是沒有意外,那麼聖彼得堡在去年就已經收到了信件,若是第一時間派遣援軍,恐怕也要道今年六月份才能抵達遠東........不得不說?這麼遙遠的距離實在是太影響帝國對遠東局勢的把控了。”

沒辦法?距離不光對於寧楚來說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對於俄羅斯而言同樣也是如此,就好像當初的雅克薩之戰,雙方在康熙二十五年爆發了第二次雅克薩之戰,可是等到戰事打完以後?雙方卻一直到了康熙二十八年才締結了和約,中間除了雙方的唇槍舌戰之外?便是將大量的時間耗在了路上。

薩拉務拉伯爵心裡也明白,當下便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道:“自從去年那場楚國和準格爾汗國的大戰結束之後,我方便失去了對準格爾的消息掌控?你說如今的楚國軍隊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屬下以為?自從大戰結束之後?準格爾汗國實質上已經變得十分空虛,隻怕很難抵擋楚軍的進攻,再加上帝國軍隊在北線也發起了進攻,或許準格爾汗國會麵臨快速滅亡!”

謝爾蓋心道,若不是總督大人多此一舉,傳信給東西伯利亞總督沙耶洛夫去進攻準格爾,或許準格爾汗國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呢?

然而薩拉務拉卻是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準格爾還具備當一隻棋子的實力嗎?自從那一戰結束後,它們的命運便已經徹底被宣告終結,至於搶占北線有利地勢,才是真正應該做的——還有,那個大策零可以不用再留了。”

“是,屬下遵命。”

謝爾蓋隨即便快步退出了總督府衙門,然後便直奔地牢而去,此時那裡已經被關押了許多要緊的犯人,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大策淩敦多布,自從他失去了張廷玉的消息之後的,當下便已經明白了處境的不妙,在隨後的時間裡卻是一直沉默寡言。

當一縷陽光灑在了大策淩敦多布身上的時候,他不由得微微睜開了眼睛,很快便看到了站在麵前的謝爾蓋。

“怎麼,你們終於要殺我了嗎?”

謝爾蓋點了點頭,隨後輕聲道:“沒錯,自從你來到鄆春之後,便應該知道命運,如今海參崴也變得危機四伏,因此我們不可能再放任我們的敵人,留在這裡生活了。”

大策淩敦多布咧開了嘴,卻是無聲地大笑,他的眼淚都已經流出來了,整個人如同一隻彎曲的蝦米一般,瘋狂而肆意地盯著謝爾蓋。

你們會輸的,你們也會跟我一樣,最後死在這個地牢裡!

大策零敦多布發出了自己無聲的詛咒,卻並沒有被謝爾蓋放在了眼裡,他很快便招呼了一名士兵進來,用一根拇指粗細的繩索,套在了大策零敦多布的脖子上,隨後便開始猛地一用力,隻見大策零敦多布的臉龐瞬間變得漲紅起來,隨後片刻過後,他便直接栽倒在地上,徹底死了。

對於俄人而言,大策零敦多布是他們的仇人,也是欲殺之而後快的敵人,因此當他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用處時,也就迎來了死亡一刻。

就在大策零身死之時,在海參崴城下主導圍城的寧祖毅,則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雖然在此之前就已經得到了皇帝的囑托,不要蠻攻,一定要做好充分準備和調查,再進行攻城即可,可是隨著這兩個月的圍城下來,寧祖毅卻是從心裡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按照目前複漢軍的攻城方式,很多手段都很難再使用,比如原來的穴地攻城就很難在海參崴城防工事前使用,因為沃邦防禦體係當中,城牆外就是寬約數米的護城河,如果選擇穴地攻城,那麼當這些士兵挖到了護城河附近,那麼水流就將滲入地道之中,甚至直接引起地道塌陷。

此外,在海參崴的棱堡建設中,城牆更加貼近地表,使它們隱蔽在土地中,並且融入了嚴格的幾何學,使得火藥很難徹底崩垮城牆,因此複漢軍這一招算是給廢掉了,隻能通過常規的方式攻城。

至於用火炮轟擊厚厚的棱堡,則更加行不通,因為以這個時代火炮的威力,用來轟擊棱堡隻是給它瘙癢癢,根本做不到摧垮棱堡的地步,因此這一步也沒辦法采用。

當以上兩個方法都沒有作用,那麼複漢軍能夠進行的攻城之法,無非就是靠士兵蟻附攻城,一點點磨下來,而這種攻城之法也在先前被雅克薩之戰驗證,複漢軍將會付出無比慘烈的代價,而且很有可能啃不下來,因為當時的俄軍守兵才數百人,可是現在卻足足有四千多人。

難啊!

複漢軍之所以圍城能圍兩個月,何嘗不是因為海參崴根本沒有一個好法子來打?如果真能輕輕鬆鬆打下海參崴,隻怕他寧祖毅第一時間就下令強攻了!

“如果全力圍城,你們說到底要圍多久,才能圍死他們?”

在軍前會議上麵,寧祖毅不由得向所有人發起了疑問,他的聲音中透著低沉,很顯然這一冬季的圍城作戰,已經讓他心裡頗為不耐了。

作為大軍的副都督,錢英這個時候自然要站出來,他雙手合攏行禮,輕聲道:“大帥,若是能直接打下來,那麼就是圍上一天都嫌多,可是如果打不下來,那麼圍上一年兩年也隻是等閒——”

然而這番話並沒有得到寧祖毅的欣賞,而原本在一旁靜靜聽著的參謀長許成梁卻是冷哼了一聲,他原本性子就比較火爆,此時便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圍城圍城,圍得老子閒出鳥來!要我說,乾脆今夜直接襲城,左右無非是硬碰硬,看看是老子的刀口硬還是這座鳥城更硬!”

其餘的將領頓時也都起了哄,他們原本就不耐冬季的圍城,隻是上麵既然下達了命令,他們也隻能選擇圍城,可是如今很明顯大帥有改弦更張的想法,當下也一個個開始給出了建議,當然大部分是讚同攻城。

“不管是怎麼打,終歸是要硬碰硬一回的,咱們若是太愛惜將士性命,隻怕是失去了為軍之道的本意。”

“是啊是啊,大帥,若是一味拖延下去,隻怕朝廷也會不喜,畢竟這每天的人吃馬喂的,再加上這麼遠距離的後勤,咱們遲早不戰死也得餓死,那還不如索性戰死!”

“打吧,大帥!我部願意第一個攻進海參崴!”

就在眾人吵吵鬨鬨之際,寧祖毅卻是冷哼了一聲,沉聲道:“好了,左右繼續拖著也不是個事,既然要打,那就打吧!隻是諸將聽令,咱們要打,可不是就衝上去送死!”

“還請大帥明示!”

寧祖毅臉上很快就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指著沙盤上麵的海參崴城笑了笑,“如果直接進攻肯定是不行的,本帥卻是以為既然他們可以修築棱堡,為什麼我們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

“什麼意思?”

錢英似乎有些回過味來了,恐怕大帥說要打拿肯定是要打的,但是似乎打的方式應該跟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樣.......

寧祖毅一本正經道:“其實你們放大來看,海參崴固然是一個堅固無比的鐵籠子,把咱們攔在了外麵,可是隻要咱們堵住出口,他們裡麵的人也出不來,如果咱們能夠在鐵籠子外麵再修上一層籠子,那麼他們的鐵籠子就毫無意義——”

沒錯,眼下在麵對沃邦棱堡的時候,複漢軍高層將領們雖然還沒有想到沃邦式攻擊法,可是過去的軍事經驗卻使得他們開始使用彆的辦法,那就是反圍城,通過在城外修築一圈工事,完全可以用少量的兵力將城內的大軍徹底堵死,這樣就算繼續耗個幾年,也有這個底氣.......

錢英的眼神一亮,他也想到了這個辦法,不由得大喜道:“那就請大帥下令,咱們也開始修築工事,到時候隻要幾千人,就能將俄軍徹底堵在這個王八殼子裡!”

眾將頓時傻眼,特彆是許成梁,他不由得有些泄氣,這跟他想象的大戰可是完全不一樣,不僅沒有血與火,反倒是又要跟土地打交道,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來打仗還是來種地的.......

當然,在寧祖毅下達了命令之後,即便有人心生反對,可是依然隻得按照命令行事,很快在複漢軍內部掀起了一股轟轟烈烈的挖戰壕的熱潮,幾乎各師各團各營,都在分彆組織進行挖戰壕和布設鐵絲網。

隻見塵土飛揚之中,越來越多複漢軍的臉上卻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們也都是人,如果硬挺挺地迎著俄人的堡壘去送死,大家夥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如今卻隻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修築自己的陣地,到時候隻要繼續圍下去就好了,隻要俄人敢突圍,那麼到時候以複漢軍的強大火力,完全可以將他們消滅在原地。

而對於見識多廣的俄軍來說,複漢軍這一套並不稀奇,可是卻讓他們發自內心感覺到頭痛,因為按照這種方式打下去,那麼雙方恐怕就隻能在海參崴一直天荒地老的守下去。

可問題就來了,複漢軍好歹還有外界的支持援助,他們還可以進行輪換,而俄軍除了那一隻虛無縹緲的援軍之外,到底還有什麼?

就連薩拉務拉伯爵,此時心裡也不由得在打鼓,他開始越發期盼從聖彼得堡傳來的好消息,希望能夠脫離這個苦海。

可就在薩拉務拉心中抱著幻想的時候,實際上此時的聖彼得堡卻又雙叒迎來了一次內亂,而這一次的內亂的主角便是當朝大元帥緬什科夫。

這位俄羅斯版本的韋爵爺,在1728年3月7日的夜晚發難,率領部分近衛軍對聖彼得堡進行了政變,並對近衛軍和最高樞密會進行了清洗,短短的幾天時間裡,超過了數百人被秘密殺死在了聖彼得堡得郊外,一時間整個聖彼得堡都便變成了導致俄羅斯大動亂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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