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複漢軍出兵盛京,超過四萬大軍朝著盛京方向出發,而此戰將由中央集團軍軍長寧祖毅親自指揮,當大軍出動之時,從寧錦至盛京方向的清軍探子們,也飛速將消息傳遞給了留守在盛京的清軍盛京副都統富德。
富德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得愁容滿麵,由於清軍主力雖然已經開始從朝鮮返回,可是也還在路途當中,想要在複漢軍抵達盛京前趕回,隻怕不太可能。
而此時的盛京,僅僅隻有不到萬餘人,想要在複漢軍四萬大軍麵前堅守,根本就顯得不太現實,他一方麵去給乾隆皇帝發去緊急的報告,另一方麵便是給俄羅斯使臣薩瓦烏拉伯爵求援,而此時的薩瓦烏拉伯爵率領的一千五百人,已經抵駐了琿春。
在之前的條約當中,薩拉務拉伯爵連同清軍一同進駐關外,而等到了盛京之後,他便會直接率領大軍前去吉林接管琿春,這也是當初的條約內容。
不過富德這封信件注定沒有什麼用,因為薩瓦烏拉伯爵也已經通過東西伯利亞總督沙耶洛夫知曉,女皇所派來的一萬援軍,在經過漫長的征途後,將會分成兩批於八月以及十月,抵達伊爾庫茨克與恰克圖,與此同時還有女皇帶給薩拉務拉伯爵的一封信件。
在這封信件當中,女皇給薩拉務拉伯爵的命令十分簡單,並不是去挽救這個已經不值得挽救的韃靼國家,而是想辦法占據琿春至海參崴一線的領土,到時候即便複漢軍消滅了韃靼人,俄羅斯帝國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因此,薩拉務拉伯爵在收到盛京副都統富德的信件後,僅僅隻是回信告訴他,要堅守下去,俄羅斯帝國的援兵馬上就要帶來,而在援兵抵達盛京之前,清國人隻能依靠自己。
簡單來說,薩拉務拉伯爵在吃下了所有好處之後,已經開始打算賴賬了。
沒有沿途的清軍重兵阻擊的情況下,複漢軍的兵鋒幾乎勢如破竹一般,到了五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接連拿下了莊城、海城、鞍山驛以及遼陽州,朝著盛京而來。
然而就在盛京危急之時,朝鮮清軍卻是剛剛進駐鎮江堡,這下子就連乾隆皇帝都已經看出來了,想要從鎮江堡跋涉遠途去救援盛京,隻怕已經來不及了——從雙方到盛京的距離來看,等到清廷大軍趕到盛京,隻怕努爾哈赤的骨灰都給複漢軍揚咯。
無可奈何之下,乾隆皇帝隻得把大臣們召集了起來,針對眼下的局勢進行商討,其實就是在做選擇題,到底是救援盛京還是留在朝鮮?
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原先以‘孝義’為理由的馬齊等人,也沒辦法硬著頭皮說救援盛京,因為這個等於是死路一條,清軍在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望著眾人焦慮的神色,乾隆皇帝也從征服朝鮮的狂喜中清醒了過來,他歎氣道:“盛京之失,已然無法阻擋,可若是留在朝鮮,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張廷玉恭聲道:“皇上,盛京乃祖宗之地,絕不可輕易丟失,當派大員前往盛京統合戰局,至少不能丟得那麼快,至於朝鮮之地人心動亂,當下難以形成助力,不如安排大軍退到漢城,再做打算。”
“漢城?朝鮮王那邊要不要.......”乾隆皇帝說的是剛剛在漢城繼位的李昑,他在心裡思慮了一番,卻是有些彆的想法。
張廷玉自然能夠看出乾隆的意思,當下直接道:“皇上,如今局勢不比往日,朝鮮上下仇視我大清實多,若是沒有朝鮮王在台前穩住人心,隻怕大清也沒辦法轉化朝鮮一國人心.......”
這話已經說得夠委婉了,要知道清軍在朝鮮各地可謂是瘋狂劫掠,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卻是殺得朝鮮沸反盈天,若不是大軍一直強壓著,隻怕朝鮮各地義軍已經四起了,而且就在清軍回援盛京的時候,朝鮮各地的義軍已經開始冒頭了。
儘管清軍收編了大量的朝鮮軍隊,還將他們的頭發給剃成了辮子,可是這些人並不算可靠,一旦真正打起來,隻怕是也會隨時反水。
乾隆皇帝抿了抿嘴唇,終於放棄了在朝鮮當皇帝的想法,隻得悶聲道:“那派誰去盛京比較好呢?”
這一下眾人的神色便有些精彩了,按照道理說,馬齊作為盛京總督是肯定要去的,馬爾賽是盛京總管也逃不過,而張廷玉身為奉天府尹,同樣難辭其咎。
但如果三個人都回了盛京,乾隆皇帝是不會同意的,因為這樣一來他就隻能聽從徐元夢和莊親王二人的話了,因此要派到盛京的人,不能僅僅隻有盛京方麵的人,還要有從京師過來的人。
雙方開始展開了爭論,而經過了乾隆皇帝的裁定之後,最終確定下來的結果,則是盛京總督馬齊還有莊親王允祿,回盛京總領全局,倘若能守則守,不能守就帶著宗族等退回到老營興京廳,也就是原來的赫圖阿拉。
馬齊心裡自然是不願意的,現在回去指定就是死路一條,而莊親王允祿則擔心還在盛京的太後太妃的安危,因此也就同意了下來,二人率領五百騎兵朝著盛京的方向前進。
至於其他的人,則簇擁著乾隆皇帝,重新往漢城的方向趕去,大家夥一路上都沒有怎麼休息,生怕走得慢了被複漢軍給逮住了........
.........
五月初九,中央集團軍軍長寧祖毅率領的四萬大軍趕到了盛京城下,而馬齊和莊親王王則是在此前兩天,跑死了一百多匹馬兒,緊趕慢趕之下,終於趕回了盛京。
盛京駐防副都統富德見了馬齊身後的數百名騎兵,不由得心涼了半截,他原本還以為是大軍主力,可是沒想到就回來這麼點人,當下卻是顯得無比絕望。
“馬齊大人,皇上他們呢?”
“皇上回漢城了,哦,不對,現在應該改名叫滿城了。”
“啊?皇上回滿城了,那咱們可怎麼辦?”
莊親王聽到這裡有些不耐,高聲道:“怎麼辦?涼拌!咱們能守多少日子就守多少日子,還有先前從朝鮮運來的金銀財寶,趕緊著往興京運吧——要是被楚逆給截住了,那可是發了一筆大財!”
確實,由於清軍玩命的從朝鮮搜刮,因此在過去的一個多月時間裡,大量的金銀財物、古董字畫、珠寶玉石甚至還有大批大批的糧食,都被清軍從朝鮮運回了盛京,再加上原來從京師運來的財物,現在的盛京裡麵,藏著的財富幾乎堆成了山一般。
可是,隨著複漢軍一打過來,這些金銀財寶反倒變成了拖累,清軍頓時抓了瞎,大家夥又隻能抓緊將財物往興京運,說不定過段時間還要運回到朝鮮去,一連串的大車就在清軍騎兵的護衛下,開始往興京折騰。
除了大量的金銀財寶之外,還有三萬餘名從朝鮮抓來的百姓,他們基本上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女,原本是會分發到八旗老爺家裡麵去種地,將來種出來的糧食也好養活不乾活的八旗老爺,可是沒想到複漢軍這麼快就打下來了,這批奴隸也就種不了地了,而是被推到盛京城牆上去守城去了。
富德心裡多少有些埋怨,這些人是什麼成色難道你們不清楚嗎?先不說可靠不可靠,光是這批豆腐渣一般的兵,弄到城牆上去又能濟得什麼作用?
“大人,朝鮮兵實在不堪戰,末將擔心到時候被複漢軍直接打垮.......”
馬齊眉頭一挑,冷聲道:“現在哪哪都缺兵,八旗的年輕人也基本都入了行伍,眼下也沒辦法給你調撥更多的人,這些就湊合著用吧,等咱們都運到了興京之後,盛京守不守也就無所謂了.......”
聽到這裡,富德心裡也就明白了過來,合著大家夥都成了棄子!那這個盛京,無非就是用來拖延時間的,可是自己到時候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富德心裡就有些慌了,他連忙把麾下的協領們召集了起來,悄悄地吩咐了一遍,無非就是打不過了就趕緊帶人開溜這些話,而協領們又照模照樣跟麾下的佐領們吩咐了一遍,這一下卻是讓清軍人人都不想打了........
五月中旬,清軍士氣越發低落之時,複漢軍這邊卻是越發高漲起來,數千名複漢軍士兵在盛京城下擺開了陣型,還有兩百餘門的火炮也拉開了陣勢,對盛京城展開了進攻。
在火炮的轟鳴聲中,過去的八旗鐵騎消失了,如今的八旗新軍似乎也不見了,就仿佛當日的八裡橋一戰,耗儘了八旗最後一絲血勇,他們能在朝鮮軍隊麵前尋找到的,不過是最後的虛妄,而在複漢軍麵前,則徹底回歸到了現實。
火炮的爆炸聲帶走一片片屍體,清軍根本無力組織起任何有效的反擊,城頭上的士兵被不斷撕碎,鮮血逐漸流淌在地麵上,混合著空氣中的硝煙味道,構成了一幕幕的慘像,而城頭下,則是大批大批的複漢軍士兵,開始進行了攻城。
禁衛師第二團第三營第三連連長石德偉,左手手裡揮舞著六連發手銃,右手拿著指揮刀,在鼓聲中開始發起衝鋒,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上百名複漢軍士兵,舉著火槍刺刀,臉上帶著幾分嗜血的意味,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展開了對盛京的進攻。
“殺啊!”
火炮聲與槍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讓人難以忘懷的一幕,而對於陣後的寧祖毅而言,卻已經到了進攻的關鍵節點,他猛地揮了揮手,隨後便又是四個營的複漢軍士兵,朝著盛京城的方向撲去。
廝殺、爆炸、血霧,經過了一天的大戰,清軍士兵再也堅持不住,提前潰退了下去,而盛京城也迎來了更為殘酷的巷戰,大批大批的複漢軍士兵開始有組織的對街道進行清理,越來越多的清軍士兵開始跪在地上,選擇了投降。
恭親王早在開戰之前,就已經帶著宗室的女眷,朝著興京的方向潰退,與之隨心的還有一支鑲黃旗八旗馬隊,以及數十輛裝滿了財寶的大車,可是就在他們退往了薩爾滸的時候,卻是複漢軍騎兵給直接攔截住了。
這一支複漢軍騎兵屬於禁衛師胸甲騎兵第一團麾下的第三騎兵中隊,數百名騎兵原本隻是為了攔截清軍的逃亡軍隊,卻沒想到提前抓到了這麼大的一條魚,卻是讓中隊長徐定然興奮不止。
徐定然手中舉著千裡鏡,望著正從盛京方向過來的清軍馬隊,對著左右高聲笑道:“以後可彆再老子沒照顧你們,今天隻要啃下這條大魚,你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其餘的複漢軍騎兵們雖然處於紀律,沒有歡呼,可是他們的雙手卻已經穩穩抓住了騎槍,臉上更是帶著幾分興奮的味道。
恭親王允祿臉色有些難看,他現在手底下的騎兵隻有八百多人,而對麵雖然也隻有五百多人,可是很明顯,清軍這點人數的優勢,根本無法抹平戰力上的差距。
“和林德,趕緊帶著人纏住這股楚逆的騎兵,本王在興京等那你們!”
“喳,王爺放心,隻要和林德還活著,一定保王爺太平!”
一名身材高大的清軍佐領高聲道,他望了望身後的八旗鑲黃旗馬隊,拔出了自己腰上的馬刀,高聲道:“諸位弟兄,跟我來!”
八百多名鑲黃旗馬隊,已經屬於盛京城內最後的騎兵力量,他們人人臉色凝重,雙手握緊了長矛,在和林德的率領下,朝著遠方的複漢軍騎兵發起衝擊。
薩爾滸,當年明清雙方在這裡爆發了最後一場關鍵的決戰,也最終奠定了大清的帝業。然而在今天,薩爾滸卻成為了清廷殘存宗室的逃亡地。
清軍鑲黃旗馬隊發起了誓死一般的進攻,然而在複漢軍的騎兵麵前,卻變成了一個笑話,隻見複漢軍騎兵們勒住韁繩,雙手平端著火槍,在隨著一陣槍聲之後,清軍馬隊便倒下了一大片人,約莫有七八十人。
其餘的鑲黃旗馬隊進攻之勢沒有停歇,繼續朝著複漢軍騎兵進攻,而此時的複漢軍騎兵們則是拔出了馬鞍上的兩把手銃,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槍聲過後,清軍馬隊又接連倒下了二百餘人——這一次雙方的距離拉得極近,因此衝在最前麵的清軍馬隊,幾乎無一幸免。
隨著鑲黃旗馬隊傷亡慘重之際,徐定然拔出了馬上掛著的馬刀,狠狠往下一劈,卻是看見數百騎複漢軍騎兵手裡都舉著馬刀,如牆推進一般,卻是將清軍的馬隊砍了個稀巴爛,清軍馬隊再也堅持不住,直接當場潰散,而和林德亦被人所斬殺。